第10章 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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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意直到走出大理寺正堂，才一拍自己的脑门，他被戴胄赶鸭子上架了。
想起出来时那些官员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想不到如何查案，而是不想接受而已。
可怜他还当了冤大头。
“在仙门修行也不行呀，怎么就没有玩计谋的神通！”
杨意感慨了一句，迎面走过来一个衙役，看到他立刻笑嘻嘻的打招呼。
“恭喜杨大人入职大理寺，小人唐正，要带着大人去领腰牌和官服的。”
唐正的身高只比杨意矮了两指，方面大耳，五官长得都不难看，但一脸的麻子却极为破坏形象。
他是大理寺的当值衙役，没有品级。
在大理寺，像他这样的衙役还有很多，杨意看似只是一个从九品的狱丞，但却是有品级的。
套用后世的说法，他这是一步登天，入了体制。
“唐大哥请带路吧！”
看唐正比自己大几岁，杨意很自然的表现出了亲切。
“昨天就听衙门里的人说大牢里来了一个奇人，不仅能相面，测字，还会看风水，老徐家的宅子就是你给看的，你昨天给他看的，他回去就把那面什么藏煞的墙给砸了，今天来了就说，昨天晚上睡觉都舒坦，一直晚上哭闹的小孙子竟然一声都没哭……”
一边和唐正向大理寺衙门的杂物房走，杨意一边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我怎么说也是仙门中人，修行的是仙法，现在可倒好，成了一个会跳大神的半仙，和街上摆摊算卦的一样了。”
杨意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昨天小人在外当值没赶上，杨大人你能不能给我看看面相，小人都二十三了，现在都还没娶媳妇，大人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娶媳妇？”
唐正转过头，希冀的看着杨意。
杨意也看着一脸麻子的唐正，突然想起一句话:透过现象看本质。
可这一脸的麻子要怎么透过去看，他有些犯愁。
“看唐大哥的面相英武不凡，气宇轩昂，娶妻应该是不愁的，唐大哥应该是眼光太高了，这才耽搁到现在的。”
杨意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意思也很简单，你这满脸的麻子，姑娘能看上你就不错了，别仗着自己是公务员就挑挑拣拣的。
唐正虽然听不懂杨意话里的成语，但好话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立刻满脸的笑容，期待杨意能继续说下去。
“唐大哥有什么要求吗？”
“家里有钱，长得漂亮，勤俭持家，还很贤惠，最好家里是独女的，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这几样就行了。”
“你他妈搁我这许愿呢！我修的是仙门，可我不是仙人，就算是仙人，听到你这么多愿望，也得连夜跑路。”
杨意心里疯狂吐槽，觉得唐正这一辈子想娶上媳妇的可能已经不大了。
杂物房其实就是大理寺的仓库，库管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衙役。
看到唐正，老衙役咧开嘴笑了，露出了只剩下两颗牙的牙床。
人老了话就多，从领腰牌到差服，老衙役嘴里的话就没有断过，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的没完没了。
领了必要的东西，从杂物房出来，不仅杨意松了一口气，连唐正明显也放松了下来。
杨意现在的身份是大理寺狱丞，从九品的小官，按理说他的办公地点是在大理寺后面的大牢。
但戴胄特许他在当差期间可以随意走动，外出也不需要报备。
“大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唐正期待的看着杨意，他受命暂时听杨意调派，现在算是他的下属。
杨意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才低声问他:“我一个月有多少薪水？”
“大人是说月俸吗？”
唐正嘿嘿一笑，向杨意解释:“大人现在是九品，每月的月俸是八十文，还有八分担的粮食一份，不过咱大理寺从没有发过粮食，都是折成现前的，八分担的粮食是二十文。”
“现在粮价多少？”
“五文钱一斗。”
杨意在心里算了笔帐，这二十文连半担粮都买不到，果然，剥削阶级到哪里都一样。
幸好他还有混球这颗摇钱树，不然的话，每月一百文的月俸根本不够花。
大理寺衙门有给官员配备的房间，不过很多官员在长安城都有自己的宅子，很少有人住在衙门里。
除了官员，还有很多衙役也住在衙门里，他们住的房子就明显比不上官员们的房间了。
杨意随便选了一个房间，把混球变的大包袱往里面一扔，就带着唐正出了衙门。
“大人，咱们去干嘛？”
“去平康坊东市。”
一路溜溜达达，杨意带着唐正往平康坊东市走去。
今天是赛花会的最后一天，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派繁华盛世景象。
这几天各家王府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长安城，大街小巷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
对于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长安百姓来说，探讨王公贵族家的琐事就是他们最大的娱乐项目。
何况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压都压不住，早已传得满城风雨。
“现在的长安百姓傲气的很，自从陛下传授民间百姓熬糖法后，现在长安人吃什么都要加糖，好像不加糖就显示不出他们是长安人一样。”
唐正一边从手里的油纸包中拿出糖酥扔进嘴里，一边抱怨。
实在是糖酥里加的糖太多了，粘牙。
杨意拿着一包加了糖的干果也在吃，只是这东西吃起来都是糖的甜味，基本上没有其他味道。
两人很快来到了平康坊东市，街道两旁摆放的花卉已经多到快放不下了。
争奇斗艳，目不暇接。
“前天可有王府的世子到你店铺来买东西？”
一家卖首饰的铺子里，唐正正在询问一个伙计。
“小人很忙，两位差爷如果想调查什么事，可否去其他地方，小人真没有时间招待。”
伙计翻着白眼，说话阴阳怪气，一副爱搭不理的死样子，就差把眼前两人轰出去了。
“我们是大理寺衙门的，来此查案，也是奉命行事，小哥多担待……”
唐正知道能在平康坊开店铺的都有背景，他一个大理寺衙役肯定惹不起，所以耐着性子，在和伙计说着好话。
“大理寺了不起呀，我家东家可是卢国公府的人，老子没工夫搭理你们，赶紧滚，耽误老子做生意，小心告到你们大理寺。”
伙计很不耐烦，要不是店铺里还有其他客人，他早就赶人了。
“卢国公府好大的架子呀！连奉旨查案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看来卢国公比陛下还要厉害呀！”
杨意见唐正连一个店铺伙计都搞不定，有点怀疑大理寺以前的案子都是怎么破的。
“你……你……别胡说，我没有看不起你们……”
这么大一口锅扣下来，伙计的嘴都不利索了，说话都有点结巴。
“奉旨查案你都不配合，还不是仗着卢国公府看不起陛下，现在我就可以把你逮捕，罪名是藐视陛下，最轻也是发配岭南。”
扯虎皮，拉大旗，现在杨意可是有靠山的人，这么一大张虎皮不扯，什么时候扯。
伙计吓得脸色发白，几乎要晕过去。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长安百姓，仗着在卢国公府开的店铺里干活，渐渐养成了看不起官差的毛病。
以为搬出卢国公府来，任何人都要给他面子，以前确实也是如此，那些官差听到卢国公府，都会赔着笑脸灰溜溜的滚蛋。
没想到今天碰到的官差搬出了皇上，伙计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让你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滚到一边去。”
店铺掌柜的见自家伙计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立刻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呵斥了伙计几句，打发他离开了。
“两位官爷有什么想问的，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掌柜的对着杨意和唐正抱了抱拳，语气倒也诚恳。
“你还记得前天有哪个王爷的世子到过你的店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