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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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似嶙峋清瘦，抱起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稳稳当当。
时佳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张了张嘴，第一个大脑os是靠她都没有这样被抱过。
她的劈腿渣男前男友除了长得有几分油腻的帅气以外一无是处，明明是自己太弱鸡抱不动她结果还反过来嫌她吃得太多。
想到这里，时佳佳在心里又叉叉给了那渣男两刀。
然后她望着被抱起后主动圈住少年脖子的时漾，伸出去的手臂犹豫要不要缩回来。
关于不要不要阻止的这件事，现在可能大概， 也许，不太需要？
顾辞一个地位低下的上门女婿敢做出什么事来吗，不敢吧……
……
时家司机已在顾宅门口等着。
司机见到里面有人出来后忙下车去后座开门，然后在抬头看到此刻自家大小姐和她的上门女婿此刻正保持的姿势时，开车门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
顾辞看了看扶着车门的司机，弯腰，一边小心避开车顶不要撞到时漾的头，一边把人平平稳稳放到车子后座上。
然后他又伸手拉过安全带，绕过时漾胸前，替她扣上。
……
连号劳斯莱斯行驶在回半山别墅的路上。
司机在前专注开着车，车内是散不开的酒气，顾辞转头，看到身旁醉酒后浑身瘫软无力靠在椅背上，闭眼皱起眉头，像是感觉到不舒服的人。
于是他把车窗开了些。
午夜的凉风迅速灌进车里。
后座迷蒙的少女几缕发梢瞬间被风吹得轻轻扬起，皮肤接触到空气凉意，然后她逐渐眼皮，掀开露出醉后仿佛蒙上一层水雾的瞳仁，整个人仿佛都清明了几许。
她不由地蹙了蹙眉，看到自己这是在车里，然后又缓缓转头，对上身旁少年白皙冷峻的侧脸。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一直静静注视着前方，然而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条似乎都好看的那么恰到好处，此时面无表情绷直唇线的样子，时漾依然看的甚至怔了怔。
顾辞感受到身旁一动不动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劳斯莱斯车内除了风声外更没有任何声音，一路的安静与愣神，直到司机把车开回到半山别墅车库。
司机首先下车过去打开时漾那边的车门。
顾辞兀自拉开车门下车，他走到时漾那边，看到她依旧醉眼迷离地坐在车里。
醉到已经不想动的样子。
司机扶着车门犹豫极了，只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少年。
然后他看到少年探身到车里。
顾辞先解开时漾身上的安全带，又重新一手从她后背一手从她腿弯绕过，继续把人从车里抱出来。
司机暗松一口气，很有职业素养地低头不看。
时漾配合的不行，任少年把她从车内抱出来，双脚离地后继续熟门熟路地用手抱住他的脖子，她反应很迟钝，慢慢抬头，以一个斜下方向上的角度，近距离看着少年的脸，近到甚至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
神颜大概就是，就连这种致命死亡角度，这张脸依旧连完美到每一个毛孔都无可挑剔，活脱脱的上帝毕设女娲炫技。
顾辞抱着时漾从车库回房间。
时漾呼吸中全是酒精的气息，她感受着少年走动时怀抱轻微晃动的弧度，怔怔盯着他的脸，认真看了好久，像是终于认出来了一般地开口：“你，你是顾辞吗？”
那人回她一声：“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时漾却仿佛不太相信，又继续开口：“你真的是顾辞吗？”
顾辞再次“嗯”了一声。
时漾依旧不死心：“你真的是顾辞？”
顾辞被这醉鬼问得有些无语。
只是他还没回应， 怀里的人情绪却开始激动起来，甚至夹杂几声委屈的哽咽：“呜呜呜呜呜你竟然是顾辞，我不信。”
顾辞：“……”
他懒得再去理。
时漾一心的委屈，抬眼痴痴凝着眼前像顾辞，又不像顾辞的侧脸，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今晚自己被顾辞抓到挑唆温听倪让她不要对他太好，怕是从此更改结局无望的事情。
明明这么好看的少年，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为什么要把她好端端一个人打成筛子，然后扔到臭气熏天满是苍蝇的垃圾堆。
明明都是原主时漾造的孽，为什么全都报应到她的头上。
她从小就是五讲四美的三好学生，乐于助人善良友爱从来就没有少过，家里满墙都是她上学得过的奖状小红花，街坊领居见了她都夸她是最乖巧的小孩。
时漾想着想着，眼泪就从眼眶中滚了下来，然后一颗接一颗，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掉。
“你不是顾辞，”她忽然在抱着她的少年怀中踢了踢腿挣扎，一脸的梨花带雨，“你才不是顾辞呜呜”
顾辞被时漾这突然一挣差点没抱稳，险险稳住手臂之后，时漾已经把脸趴在他肩膀上汹涌落泪，泪水直接浸湿少年单薄的衣衫。
她哭得抽抽了，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个叫顾辞的人说话：“我又没有虐待过你呜呜……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啊呜呜呜……”
“我怎样对你了。”顾辞听着时漾突如其来的情绪手臂紧了紧，唇线绷直，眼神暗下来，然后又是一声轻声，略讽的：“你没有虐待过我？”
“我没有！”怀中的人一听这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继续踢腿挣扎，好在这次抱着她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依旧稳稳当当。
时漾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委屈过，愤愤不平的样子像只充气的河豚：“我才没有虐待过你！”
然后眼泪又刷刷落了下来，她委屈得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是时漾，我又不是时漾。”
这话一出，少年的手臂终于顿了一下。
“你不是时漾？”
时漾被问的眼泪鼻涕地懵住了。
她不是时漾？
她不是时漾吗？
于是顾辞看到时漾又接着摇头，整个人仿佛已经糊涂了，似乎自己都分不清谁是谁，囫囵着回答：“不，我是时漾，呜呜，我是时漾。”
她现在就是时漾。
时漾满是泪水地抬头，对着眼前好看的侧脸一边打泪嗝一边声泪俱下，“我是时漾，但我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我什么时候虐待过你了，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呜呜呜……我，我什么都做了，钱也给了，人也给了，我还带你去参加生日会， 你，你还要我怎么办啊……”
“我只差把心挖给你看了呜呜呜”
少年得到一句肯定的答复，一动不动听着这醉酒后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声泪俱下的哭诉，一直听到最后那句时，忽然“嗤”了一声。
“唔？”时漾的哭声因为这声明显嗤笑的声音而停下片刻， 然后抬头，泪眼朦胧望着眼前少年。
顾辞跟时漾目光隔着她的泪水相接。
他的神色看起来冷而倦，淡淡启唇：“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于是时漾呆呆望着少年的脸，就被这话给伤到了。
她明明都伤心难过成这个样子了，依旧听不到一句好话。
就跟她无论怎么想要讨好他逆天改命好像都是徒劳一样。
她就不该对一个喜欢把人关进笼子里的反派大变态抱有任何幻想。
“你不要算了！”时漾忽然使劲蹬腿挣扎，一边飙泪一边伸出小手又打又骂，“我又没有求你要，你这个变态，神经病，偏执狂……啊！”
时漾骂声中忽地尖叫一声，然后吓得双手紧紧抱住少年的脖子。
顾辞刚才假意松了下手，此刻，他睨着怀里正紧紧抱住他脖子的人，威胁：“你再乱动我把你扔下去。”
然后便消停了。
时漾瘪着嘴，眼眶中蓄了一大包委屈汪汪的眼泪，抬眼看着这冷面无情的少年，却再不敢乱动出声。
果然不是个好人。
……
半山别墅亮着灯，午夜的空气极为安静，空气中有茂盛草木的香气。
这个点儿佣人基本都已经歇下，就连平日里最喜欢搞事的陈妈，被时漾用炒鱿鱼威胁过几次后也不见了踪影。
顾辞一直把时漾抱到她二楼的房间。
怀里的人被威胁之后果然安静了许多，一路闷闷不语。
顾辞弯腰把时漾放到她床上，动作虽算不上粗鲁但也说不上多么温柔怜惜，时漾沾到床后便自动往里一滚，只是在顾辞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又听到身后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顾辞回头，看到小兽一样卧在床上，呜咽落泪的少女。
泪珠从眼角划过鼻梁，再洇湿床单，
少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又哭什么？”他还是回身开口，问。
时漾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个姿势侧躺，继续抽抽搭搭。
接着她听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并未理会她这哭声。
时漾一个人呜咽了一会儿，醉酒过后感到脑子里顿顿地痛，她伸手痛苦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慢吞吞蜷起四肢，把头埋进膝盖中，希望这样能够好受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
时漾累了困了，半梦半醒，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几声脚步声。
她感受到自己眼前的光仿佛被挡住，整个人都被笼罩进一片阴影里，于是时漾又掀起眼皮，缓缓抬眼，看到俊美的少年又出现在她的床旁。
是顾辞。
这次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杯子。
顾辞看着跟小虾米一样蜷在床上的时漾，把杯子放在她床头。
时漾略显费力胳膊撑起身体，看到杯子里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不明液体。
顾辞：“喝了再睡。”
时漾直愣愣地注视着那杯液体，在听到顾辞让她喝下去时，却开始摇了摇头。
“我怕里面有毒。”她哭过之后说话时还抽搭着，指着那杯液体说的直白不加掩饰，说完后又抬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满脸委屈巴巴看向把这杯液体送来给她的人。
顾辞：“……”
他对着床上的人一张布满委屈与恐惧的小脸，见她竟然怕他给她下毒后索性眉眼压低笑了笑，然后眼中闪过谋算的神色，悠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有毒。”
时漾顿时吓得往后一仰。
她整个人依旧笼罩在少年身体挡出的一片阴影里，自下而上，对上少年睥睨她的眼神。
他已经恨她到连以后被豪门亲妈家找回变成反派大boss都等不及就要杀了她吗，他都懒得把她打成筛子扔进垃圾堆泄愤而是干脆直接下毒了事吗。
顾辞居高临下地面对即便醉的七荤八素也依旧吓得不轻的时漾。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那杯液体，然后伸手朝她递过去：“喝了吧。”
时漾：“……不要！”
她顿时一把推开，吓到在床上手脚并用地往后挪，盯着那杯朝她端过来的液体拼命摇头：“我不喝……”
可那杯子仿佛离她越来越近。
甚至连那端着杯子的清俊少年，此刻也化作一个青面獠牙的模样，狰狞道：“你不喝也得喝。”
……
顾辞手中依旧端着那杯液体。
他站着并没有动， 却发现时漾的反应比他以为的强烈的多。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想自己不该戏弄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正打算告诉她这只不过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醒酒汤，一直宛如见了洪水猛兽般往后退的时漾，却又突然睁开眼睛。
刚才还打死不喝的时漾，突然伸手夺过顾辞手中的杯子，将里面棕黑色的液体仰头全都灌进嘴里。
顾辞看着如此干脆利落喝下“毒药”的时漾不解紧紧眉头。
然后他发现下一秒，仰头灌完醒酒汤的时漾，就直直朝他身上扑了上来。
时漾脸颊因为还有药液未咽下去而鼓起来，她扑到少年身上，伸臂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看到顾辞惊讶中唇齿微张的表情，于是一仰头，直接贴了上去。
刹那间，温热微甜的液体瞬间在两个人的唇齿中流转。
时漾冲动又坚定地，用嘴堵上顾辞的嘴。
无暇去顾及唇瓣的柔软，也无暇去看少年骤然睁大的眼睛，酒醉中急中生智的举动，时漾将还嘴里剩下的那些药液，全都顺着少年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双唇，胡乱而蛮横地渡到他口腔中去。
大部分液体在这个过程中都沿着唇角下巴洒了，可仍有小部分被她成功抵进顾辞的唇齿，时漾伸出舌尖，尝到少年唇舌里全是一片微苦的甜香，跟她嘴里尝到的甜香是同一个味道。
她闭着眼睛，双唇不光是紧紧贴住，甚至是含住咬住少年的唇瓣，然后手臂死死圈住他的脖子，两个人身体紧密无间地贴着，只怕他反应过来后推开她跑掉，心中只剩下一个坚定的信念——
那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