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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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王秀来了啊。”
看到王秀在家里坐着，齐家父子两人惊讶的情绪一闪而过。
齐父对着王秀点点头，齐建华则主动打了声招呼。
齐建华一向都是都是只对自己有用的人热情。
王秀现在虽然还算不上对他有用的人，但这两年家里也收到过王秀送过来的不少东西。
因此王秀在齐建华心里的等级从“只会上门打秋千的穷亲戚”变成了“正常可以稍微来往但没那么有用的亲戚”。
对待王秀的态度不说多么热络，但也算正常。
“下午厂子停电放假，我们今天中午在家吃。”齐建华同王芬说了一声，将东西放下，追着齐父去了房间里。
“倒是稀奇，不过你也别走了，一起吃。”王芬想起自己厨房里一早买的鱼和肉，怎么也不想让王秀离开。
王秀只能留下来。
而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父子俩人都没有出门。
王芬正在盛最后一盘菜，向王秀示意敲门让两人出来吃饭。
王秀走到书房门口，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音。
齐家这间书房，在齐建萍结婚之前，是齐建萍的卧室。
齐建萍对自己的房间要求比较高，房间都比别的地方隔音。
后来齐建萍结婚，就算整天下班回娘家，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都是回婆家，这间房间空了下来。
当时的齐父也越来越忙，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放进了这个房间，变成了书房。
当时家里孩子还小的时候都是跟着大人睡得。
现在虽然大了一点，但也没有多大，齐父一直没有将这间房让出来给孙子，平常如果在家里办公的话，都在这个房间里。
父子两人的声音并不大，如果不是王秀贴着门口，根本听不见。
不过王秀还是知道父子俩到底为什么吵起来了。
人都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
但她这个姐夫齐建华显然是没有这样的想法。
农机厂从去年就一直在扩充品类，要研究收割机。
但是一整年过去，今年的收割季节都过去了，厂子里仍旧没能研究出来。
厂领导其实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
否则也不可能叫长期加班，还特意派人去各个厂子学习。
但是一直以来，进展都稍显缓慢，发动机始终做不出来。
厂长的耐性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就差下最后通牒了。
将任务发了下来。
本来齐建华只是一个小喽喽，这种事情正常来说是落不到齐建华身上的。
这事情是齐建华自己争取来的。
齐建华的水平马马虎虎，虽然在厂子里不属于垫底，但其实也没好多少。
但是他身后有个能干的爹做保障，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之后，丝毫不慌，反而信心满满。
觉得就算自己不能解决，到时候还有他爹帮忙，肯定能够完成这件事情。
齐父年轻的时候，技术确实在厂子里是数一数二的，但现在他已经老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不上最巅峰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没能解决的问题，到了年老，精力消退的时候想要解决，岂不是难上加难？
而且如果齐父一开始真的能够解决，他们厂的研发进度，也不至于被拖成这个样子。
之前齐父就警告过齐建华，不要掺和这档子事情。
但齐建华为了挣表现，完全忘记了齐父的嘱托。
将任务拿到手，却没有办法解决，甚至说没有半点进展。
而且为人还很固执，怪不得父子两人能吵起来。
“吃饭了。”王秀将事情捋清楚，等两人吵架声音小了一些后，再次敲门。
两人出来吃饭的时候，脸色都算不上好。
吃完饭更是谁也不理谁。
齐父沉着一张脸，吃过饭后也没回房间工作或者休息，而是拿着自己的杯子，溜溜达达出门了。
齐建华看到父亲出门之后，自己也冷哼一声，跑去书房将自己带回来的图纸，全都拿了出来。
全然一副要同齐父划清关系的模样。
将东西和图纸全都摊到了餐厅的桌子上。
姐妹俩吃完饭本来还想在这里说会儿聊会儿天，这会儿看齐建华这模样，对视一眼，索性也出门了。
在供销社和粮站转悠了一圈，才收获满满地回去。
“今年多亏了你，要不然光去菜站买菜可是废大力气了。”
十月份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抢冬储菜。
之前农机厂不忙的时候，买冬储菜还有家里的男人帮忙。
但今年整天都不见人影。
而且从今年开始齐母的状态就好一阵坏一阵，想将买冬储菜这个事情全然交到王芬手里，自己不想插手。
王芬知道婆婆的想法，买冬储菜是个废大力气的活，尤其是他们还是两个女人。
齐母到时候还想帮着女儿家置办冬储菜呢，要是力气全都使在了家里，到时候女儿家里要帮忙，自己使不上力气怎么办。
齐母不愿多出力，虽然出人，但到时候还是大部分都要王芬一趟又一趟，将王芬愁的不行。
好在是王秀主动提出让王芬今年少买点冬储菜。
每年的冬储菜大部分都是白菜和白萝卜，吃的人都蔫吧。
王秀村里的大棚菜供应附近几个厂子，但是也确保村民们能够吃口新鲜的。
而且王秀平日还能从现代购买蔬菜，吃个新鲜。
所以特意来找姐姐说了，等到了天冷，可以每半个月供应新鲜的蔬菜，让姐姐少买一点冬储菜。
其实要不是天冷，王秀就算每天送也是有时间，但是没必要。
冬天天冷，菜能放些日子，王芬一次多买点，再加上家里的冬储菜和咸菜，半个月足够了。
王芬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你送菜的事情，你村子里没人说什么吗？”每次的菜钱，姐妹两人都是拉拉扯扯的，但这些钱，按理说也不会给到他们村集体。
而且她又是每半个月就要一次，王芬担心自己妹妹难做。
“没事儿，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村里的菜多了，本来留下来就是供应村里人的，至于具体这么处置，村集体是不管的。
将菜卖出去这件事情，也不是王秀一个人在做。
“明年就第三年了，你也上点心。”王芬扫了一眼王秀的肚子。
她其实有些搞不清自己妹妹的想法。
要说没有生孩子的想法吧，但王秀从来没说过，每次提起两个嫂子的孩子时，听着还挺有好感的。
但要是说想要生孩子吧，根据她所知道的，家里还常备着避孕的东西呢，这怎么可能生的出来。
以前王芬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但今年常常去王秀家里拿菜，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自己不生孩子不用愁，反而替自己妹妹愁起来了。
“你就将你的心放肚子里吧，我心里有打算呢。”
其实王秀也在思索着是不是准备要个孩子，她去现代的时候专门搜索了一下相关的知识。
这些知识并没有让王秀产生恐惧，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准备的更加充足一些。
而且今年下半年她虽然不忙了，但是李成祥因为学校的事情，忙忙碌碌。
他们夫妻两个人就没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自然也没有正儿八经思考要孩子这件事情。
不过两人也很认真地商量过这件事情。
等到了明年，如果村里的小学能够找到另外以为代课老师，那么备孕这件事情便可以提上日程。
不过在此之前，两人准备先去医院检查一遍身体，至少要确保两人的身体都是健康的。
“你们有想法就好。”王芬一遍又一遍说起这个事情，主要是担心王秀这两年一直不生孩子，再等两年王秀又开始后悔。
为了不同齐建华过多碰面，王秀在县里可以说是转了一大圈，又和王芬一起去了趟废品站。
废品站的很多东西都整理好了，一堆一堆放在那里。
王秀一一看过这些东西，最终将视线定在了一个柜子上。
柜子的柜门已经掉了下来，腿脚也有点不好，已经立不起来了。
王秀觉得如果修一修补一补，十分适合放在学校里当做存放书籍课本的地方。
其实这么大的柜子，开学之后，李成祥便发现很需要，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之前村里为了做课桌椅，将一整年的伐树指标全都用完了。
这么大个柜子，是不可能自己做出来的。
如果去家具厂买，又是一笔钱。
大队长虽然赞同村小学的开设，可是每年的花销也是有数的。
如果真的去家具厂，这笔花销就超了。
因此为学校办公室购置柜子的事情就这么放置在一边。
但王秀越看这个柜子越合适。
上前同废品站的人沟通，花钱将柜子买了下来。
“你家里还缺柜子？”之前李成祥学木匠的时候，别说王秀自己家里，就是王芬家里也都多了个五斗柜，做的很精致。
王芬一直将它放在自己卧室里，放置自己的东西。
“学校缺一个，要是学校不要，拉回我家也没啥。”
王秀一眼就相中这个柜子了。
家里虽然不缺这个柜子，但是多一个也没什么。
王秀将柜子花钱买了下来，但是自己搬不动，只好和废品站的人商量，先寄存在这里，等明天村里的拖拉机过来的时候，顺带拉回去。
两人从废品站出来后，没再继续在外游荡，骑车回了家里。
家里静悄悄的，王秀原本以为齐建华也出门了。
但是王芬却冲她摇摇头，指了指房间。
齐建华在房间里睡觉。
王秀想起中午父子两人争论的内容，连有时间截止的任务都完不成，还能在大白天的时候躺在床上睡觉。
王秀撇了撇嘴，看了眼时间，准备再坐会儿和自己姐姐说一声就回家。
等太阳没了，骑车回家太冷了。
她端着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喝着，眼神瞟见了之前齐建华放在桌子上的图纸。
王秀有些纠结。
这是农机厂的图纸，按理说她是不应该看的。
但农机厂一年了，也没有正儿八经研究出来，说实话王秀都忍不住都替农机厂着急。
毕竟她还专门去研究过收割机呢。
王秀看了那张图纸一眼又一眼，只觉得越看越奇怪。
王芬正在厨房收拾刚刚买回来的东西，客厅里没有人打扰王秀。
那张图纸王秀看得入迷，索性拿在手上，甚至摸到一旁的铅笔之后，自己动手算起了数据。
“你也懂这些？”
一道声音，将王秀从这章图纸上唤回思绪。
这个时候王秀才发现，齐父就站在自己身侧，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刚刚算出来的一组数据。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王秀吓得不轻，但她还是很能稳住的。
“让我看看你算的数据吧，如果有时间，不如和我说一下你的想法？”
齐父对于王家的水平心中是清楚、
王芬早些年大字不识，这两年开始上班才开始识字。
王芬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应该也只有王根那个最小的儿子上过学。
王秀按理说也是大字不识的。
但他刚刚站在王秀身后，亲眼看到王秀算出了一个又一个数据，不得不信。
王秀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作假。
王秀看了眼时间，有些纠结。
再留下去，时间就晚了。
回村的那段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修，王秀不是很想在晚上骑车，说不定就会从车上摔下去呢。
“王秀同志，请问你可以将今天的数据留下吗？”看出王秀的为难，齐父没有固执地留人。
但是对于王秀新算出来的数据，却十分感兴趣。
“周日哪天厂子休息，如果王秀同志有时间的话，欢迎来家里做客，我随时在家里欢迎王秀同志。”
不知不觉中，齐父对王秀的称呼都变化了。
王芬送自己妹妹出门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受。
她第一次看到自家公公，在家里露出这么郑重的表情。
“你算出的数据是不是有大用？”王芬将王秀送到楼下，憋了一肚子话，也不着急离开了。
“还不太清楚，但多多少少应该会有点用吧。”
王秀之前专门学过收割机相关的知识，下午的数据也确实是她新算出来的。
王秀其实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儿，但是看齐父的眼神，她觉得。
就算她的数据是有问题，但最起码也是个新的思路，应该会比齐建华研究这么长时间有用？
要不然齐父也不可能不看时间点就要将王秀留在家里。
如果不是王秀接连拒绝，并且态度坚决，恨不得让王秀今晚就在家里休息。
“我帮你打听着点，你有空的时候再来。”
王芬对着王秀挥挥手，姐妹两个走向不同的方向。
王秀回家之后，心中还想着之前的数据，晚上坐在书桌前，刻苦奋斗。
“这么急？”
“再不急点，我担心我们县里那个农机厂，等到我们明年秋收，收割机也研究不出来。”
王秀对于自己的思路十分正确，其实也没多少把握，但是她觉得至少在态度上，她比齐建华强。
齐建华都躺着睡懒觉去了，一点奋斗精神都没有。
王秀对着李成祥吐槽了一遍自己这个姐夫，然后才低头继续奋斗。
李成祥也在收拾好家务之后，坐在了王秀的旁边。
他要准备期末考试的试卷。
马上就要寒假了，用期末考试来检查一下这个学期的成绩。
数学和语文两科试卷都归李成祥一个出。
他已经连着抓耳挠腮好几天了。
今天只剩下收尾了。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伸了个懒腰，再次看表的时候发现竟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这在六零绝对是晚睡熬夜。
好在王秀第二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忙，抽空补了一觉。
之后又摸出自己前段时间买的毛线，开始织毛衣。
这是她前不久在网上学会的，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还学了好几种针法。
“婶子，大队长让去办公室开会。”一位十七八岁的男青年敲门走了进来。
王秀将东西放好，骑上车去了办公室。
这会儿正是上工的时候，村办公室的人也都齐全。
只等着王秀过来。
“县里要来视察了，这些天我们一定要打起精神，不管是大棚菜还是粉丝坊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王秀你管着大棚菜，还开通了两条销路，到时候领导肯定会单独找你问话的，你自己先准备准备。”
不管是粉丝和大棚菜，里面都有王秀的功劳，大队长不可能因为她不属于大队管理人员，就将王秀排除在外。
“具体什么时候来啊？来几个人？这个视察具体都看些什么？”王秀之前还应承了和齐父见面的事情。
如果两件事撞倒一起，显得有些尴尬。
“下周一，领导加上我们县里的通讯员，少说也有十个人，到时候还要请你两个嫂子帮着做顿饭。”
王秀的两个嫂子帮人做喜宴已经做出名气来了，是村子里当仁不让的人选。
开会时间不短，等王秀到家的时候，李成祥已经开始盛饭了。
“我今天看到那个柜子了，正好趁着这两天修补一下，放假的时候将书本都放在柜子里。”
当时学校凑这些书本是王秀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凑齐的，也没有向学生要书本钱。
所以这些书期末结束的时候，会再次回收，然后给下一年来上学的孩子使用，要找个好地方保存起来。
“你相中那个柜子，是不是闻到柜子木头的香味了？”李成祥一边吃饭，一边和王秀闲聊。
“香味？什么香味？难不成那柜子以前是大户人家女眷用来放衣服的？”
王秀摇摇头，她当时相中那个柜子，是一眼万年，但其实根本没有凑近去看。
后来去拉柜子，也是村里开着拖拉机去的，回来之后直接搬到了学校。
王秀到现在还没看第二眼。
废品厂这段时间就是因为举报抄家的人多了，所以才会突然间多了这么多不能处理的东西。
所以王秀猜测可能是之前哪个大小姐的熏香衣橱。
但李成祥却再次摇头。
“不是就是木头的味道，木头本身就是香的。”
王秀没听过没见过，新奇了一瞬，但也没有专门去学校围观。
她现在还要算数据，整理思绪，还要写个草稿式的演讲稿，也是挺忙碌的。
王秀骑车到王芬家里时，齐父已经在客厅等待多时。
今天王秀本来是不休息的，但公公和自己妹妹约好了时间。
王芬索性和同事换班，自己也留在了家里。
虽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但至少听起来不那么尴尬。
“王秀同志，你的数据给了厂子里很大的启发，这次见面也是想要再次问问你，还有没有新的想法？”
“如果可以，我们厂子也愿意邀请王秀同志去厂子里看看。”
王芬本来坐在两人跟前，但听着自家公公一口一个王秀同志，实在是扛不住，拿上自己的打扫工具，去了厨房。
“我是个野路子出家，也不知道对不对，这是我这两天的想法和算出来的数据，您可以先看看。”
之前王秀去过一次农机厂，里面基本上都是男职工，只有在妇联工会宣传科这样的地方才能看见寥寥无几的女同志。
“好好好，我先看看。”齐父早就等着了，看王秀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数据，早就安耐不住了，埋首工作，完全忘了王秀这个人还坐在一旁。
之前王秀算出来的新数据给了厂子里很大的帮助，因此他们的进展推动了一大截。
不过现在还是有点点卡顿，出现了两种看法和意见，都需要一一尝试。
因此齐父更加期待王秀送上来的数据会是什么样子的。
王秀坐了一会儿，发现齐父始终没有抬头的想法，索性站起来找王芬去了。
家里早就收拾好了，王芬这会儿正坐在小板凳上摘菜呢。
看王秀进来后，将厨房门关的严严实实。
压低声音同王秀说道：“我都打听了，听说要是这次能成，厂子里会发奖励。”
农机厂发福利一向都是县里厂子中最大气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王芬琢磨着，到时候怎么替自己妹妹讨点好处。
“这事情先不急，马上就过年了，也不一定能在过年前研究出来。”
“而且我要是真有功，农机厂到时候肯定会主动奖励我的。”
就算是奖励的东西一样，自己要来的和厂子里主动提出来的，让人看着就觉得不一样。
“你自己有成算就行。”王芬看王秀这么有成算，没再多说。
而是从厨房的一角拿出来了一个缺口的碗。
“这是我从废品站买来的，还有个配套的盘子，样子还不错吧？”王芬的语气中带着得意。
“我看了就是有点磕碰，其实一点都没坏，废品站还卖的很便宜，我就买下来了。”
王秀点头，但还是没有琢磨准自家姐姐的用意。
“反正东西都买了，我准备养个猫或者养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