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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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之前大队长没有将出去推销这件事情安排给自己，王秀也没有争。
毕竟红薯粉丝坊和制作菜干是不一样的。
红薯粉丝的事情，王秀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大队长不找她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既然这份事情落到了她身上，王秀也不会推辞。
并且还趁此机会，让大队长多开具了几份证明和介绍信。
“我们村子里的粉丝口味很好，我想我们不仅应该将这些粉丝推销到市里，隔壁省里我们也可以试试。”
只有介绍信开到隔壁省里，王秀才有机会正大光明去寻找自己妹妹。
大队长听到王秀的话，震惊许久没有说话。
“我们只是个小……”大队长觉得自己有想法将粉丝推广到市里，已经很大胆了。
但是没想到王秀竟然比自己更大胆。
大队长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看着王秀，又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而且他们村子刚刚得到这种集体交易带来的实惠，
王秀现在的想法虽然太大胆，但是如果能够成功，受益的最终仍旧会是李家村。
“王秀，我们都看好你。”
对于大队长这句话，王秀只是笑了笑，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她知道大队长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大队长看好的人，全都没有立起来罢了。
并且是连着两次。
第一次是让人去县里和公社推销，结果铩羽而归。
看起来连人都萎靡了。
第二次则是之前，让两个精神利索的小伙子，去市里开拓销路，结果仍旧一事无成。
这两组人，都同王秀形成了对比，毕竟王秀可是要去隔壁省城的人。
“我们村子里能够拿出来的粮票不多，你出去之后要把握时间。”大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将介绍信盖章。
“多谢大队长。”红彤彤的章落下，王秀终于笑了出来。
虽然有时间限制的她，大概很难找到妹妹。
但是自己总归能去了。
在准备动身之前，王秀再次去了现代。
“奶奶你好厉害。”李雯雯看着王秀，眼中的敬佩是由内而外的。
李雯雯虽然不算是个彻底的社恐，但是对于销售类的工作，确实无能为力。
但是她奶奶，竟然现在要去市里省里推销东西了。
“这不算什么，就是多跑两步路。”李雯雯的夸奖太过热烈直白，王秀有些不适应地避开。
其实最初王秀也是担心的。
毕竟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拒绝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经常会让人感受到挫败。
这种挫败，王秀在公社里遇到过很多次。
包括有的厂子采购的人员，其实来过她的课堂上课。
但是最终给出的话都不算好。
王秀当时的挫败很浓郁。
但即使是这样，王秀也咬牙撑了起来。
至于去市里，去省里。
王秀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但是不至于害怕。
不管哪里的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不管生活条件的好坏，不管性格怎么样，但都是人，不是个怪物。
“奶奶加油，你是最棒的！”李雯雯对王秀是无条件的信任。
她觉得自己的奶奶是无所不能的。
只要奶奶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
王秀出远门，是要带着村子里的样品的。
而这次出门的人，除了王秀还有赵乐。
两人之前合作跑过厂子，如今一同去市里，也显得更加熟悉。
赵乐对于自己能出远门，一直处于一种震惊中。
但还是积极地准备着。
他们村子里大部分的人，从出生到死亡活动的天地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子里。
远一些的可能会去县里或者隔壁县里。
但是她如今就要去市里了。
这种振奋让赵乐拿着自己的包裹跟上王秀的脚步往公社走的时候，还在飘忽中。
两人步行到公社，从公社坐车到县里，再然后从县里转车去市里。
如果时间顺利的话等到了市里，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
王秀是骑车带着赵乐的，到了公社之后，王秀去找了马芬芬，将自己的自行车托付给马芬芬。
而后两个个人步行到了客运站。
两人是首发站，公交车上的人还不多，两人坐在后排，将带来的货物塞进车座底下。
“晕车吗？”王秀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忘了一件事情。
赵乐迟疑地摇头，“我不知道。”
之前赵乐在公社上学，基本都是靠走路来回，连坐公交都是第一次。
“先把药吃了吧。”王秀拿出装在兜里的晕车药，递给赵乐。
赵乐盯着白色的小药片看了很久，最终还是一口吞了下去。
“提前吃了晕车药，路上会好受很多。”王秀解释了一句。
视线重新落到窗外。
因为她要到最后的终点站下车，王秀特意选择了靠在车窗的角落位置，也是为了方便吹风。
“王秀，王秀。”
王秀飘忽的视线，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凝结视线。
“这里这里，我现在就上车。”来人跳起来和王秀招呼了一下之后，顺着上车的人流挤了上来。
发车时间临近，公交车的人越来越多。
售票员站在公交车后门处，大声地喊着。
“向后走，向后走，后面有空挤一挤。”
方才打招呼的人，也终于挤到了王秀和赵乐跟前。
“婶子你怎么来了？”赵乐看清楚来人之后，惊讶异常，
这人是之前去县里推销红薯粉丝，又铩羽而归，在家里躺了好几天的人。
是赵乐的本家人赵五婶，没出五服。
“婶子要去县里买东西？”赵乐动了动屁股，想要婶子坐到自己跟前，但是失败了。
后排的座椅不是单人单座，赵乐让出点地方，旁边的人就挤过来一点。
赵乐索性又挤了回去，不再试图让自己婶子坐下。
“我跟你们一起去市里推销。”或许是常年在地里劳作，对方的脸有些发黑，但笑起来却很有感染力。
之前在她身上的落寞也全都不见。
“我和大队长说过了，我还是想去试试。”
之前去县里推销虽然给自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她仔细想过之后还是不想放弃。
她虽然干农活，也不比别人慢。
但是她不想一辈子干农活。
推销虽然很难，但据说只要能真正的入门，之后就会很简单。
而且她觉得赵乐这么小小年纪，都能面不改色和厂子里的人推销，她也想再试试。
之前她一直下不定决心，但是在听到王秀带着赵乐来公社之后，摇摆不定的心，反而决定下来。
“正好我们三个人，路上也能相互照顾。”
看到王秀说话，赵五婶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王秀照例给了五婶儿一粒晕车药，公交车晃晃悠悠开始启动。
三人顺利坐上了去市里的车。
抵达市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三人拿着介绍信，在招待所里开了一间房，又去打了两壶热水。
三人没有着急去市里瞎转悠。
而是去了招待所楼下，同前台的小姑娘聊天。
这个招待所不大，平常来往的人也不多。
小姑娘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地织毛衣。
看到王秀过来，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打算。
王秀从兜里掏出来两块大白兔，塞给前台的姑娘。
有了好处，小姑娘也没有继续懒懒散散。
而是主动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我是这里本地人对这里都熟。”
小姑娘将大白兔奶糖收到自己兜里，重新看向王秀。
“我们就是想问问咱们市里一共有多少厂子啊？”
“有哪些厂子是我们市里数一数二的啊？”
王秀问问题的时候，很大方，又重新抓了一把瓜子给对方。
她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市里，如果不找个本地人问清楚，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
现在用这些东西换有用的消息才是她们最需要的。
“我们市里的厂子且不少呢，不过要说市里风头最胜的还是要是钢铁厂。”
“我们市里的钢铁厂，可是万人大厂。”
“而且还有分厂和附属长，还有附属小学。”
“而且我们钢铁厂……”
钢铁厂在市里的名声很大，而且基本和新一代的年轻人是一同成长的。
说话的小姑娘虽然是在招待所工作的临时工，但是说起市里的钢铁厂仍旧喋喋不休，很有集体荣誉精神。
“您这里有市里的地图吗？”因为方才的打探和一些小吃，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王秀在得知对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之后，更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但是这一次，注定让她失望了。
招待所里并没有准备这些东西。
“如果你们钢铁厂的话，从前面那个站点坐202路就到了。”女孩摸着自己兜里的大白兔，看王秀有些失望，赶紧补充了一句。
“谢谢谢谢。”王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三人没有坐车去钢铁厂，而是只准备在招待所随便看看。
王秀来到市里之后，其实已经忍不住下意识和现代的城市对比。
越是对比越是摇头。
虽然市里比村子里好很多，但是仍旧没有办法夸时空对比。
也正是这份对比让王秀看起来冷静到极致。
赵乐两个人跟在王秀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眼里有对城市的好奇和慌乱，也有对王秀的敬佩。
她们身上的钱不多，因此住的都是城市边缘的招待所，附近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不过招待所距离书店很近，王秀想要去看看。
“那你们先回招待所休息，我自己去书店看看。”王秀看出两人对图书馆都不敢兴趣，便主动和两个人告别。
书店的占地面积不小，但是走进去之后却给人一种很空旷的感觉。
有很多书架都是空荡荡的，看起来书少的可怜。
而最里面那一排，整个书架都是空的。
“你想买什么？”售货员看到王秀将打量了一遍。
“这个书店准备关门了，有很多东西都找不到。”
“为什么要关门？”王秀其实第一次来书店。
虽然这个书店空空荡荡的，但是却让王秀很喜欢。
置身于书本之中时，她能够清楚地闻到油墨的味道。
这种味道并不算好闻，但是王秀却很喜欢。
这种浓重的油墨味，其实在现代很少见。
王秀觉得很真实。
她本来还想着在市里这几天，每天都抽时间来书店看书的。
“我想买两本有关木工和做衣服的书，这里还有吗？”
店员带着王秀在最下排的角落中翻了翻，找出两本书递给王秀。
“书店关门是上面的意思，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之前这个书店有很多外文书籍，虽然不说是生意兴隆。
但是总会有读书人光顾。
但是从去年年末之后，书店便越来越冷清。
店里有门路的店员，都已经找关系调动，不在这里了。
只有她还在这里坚守着。
不过领导也通过调动，让她去了别的地方，等下个月，书店就正式关门了。
“关门之后这里会变成什么呢？”虽然和自己没关系，但王秀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店员多看了王秀一眼，默默整理书籍。
一直到王秀结账的时候，才低声开口。
“知青下乡办公室。”
“关了也好，不关这些书迟早也会被浪费。”店里空空荡荡的，店员整日上班的时候也见不到几个人。
王秀买书的举动，让她有了谈性。
这个书店本来就门可罗雀，过完年后还有不少小红兵连翻登门。
有些仿佛跟书本有仇一般，故意毁坏书本。
王秀静静在书店坐了一会儿，多买了两本书带回去。
虽说她已经知道在这个时候有很多书会被损坏，但是在书店听到这样的故事后，还是让人觉得难受。
不过王秀的这种难受，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是带着任务来市里的。
推销村里的特产才是她的第一要务。
从招待所出门做公交的时候，王秀遇上了昨天前台的小姑娘，将其中一份红薯粉丝送给了对方。
听着小姑娘有些沙哑的声音，仔细询问了两句。
王秀挑了挑眉，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