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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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贝洛伯格充满了动荡，从有人看到大守护者被送往医院开始，就没有再太平过。银鬃铁卫直接闯入了克里珀堡中进行搜查，上下区的交通直接被封锁，自动机兵在下层封锁了所有矿区，整座城市都进入了戒严状态。
在暴力机构不讲道理的搜查和审问下，许多人都只能把自己的罪行吐出来。每个人都觉得，地髓矿那么多，你偷一点我偷一点不影响大局，却不知道，在这些老鼠你一口我一口的侵蚀下，整座城市的文明之火都要熄灭。
他们当然不知道啊，他们只注意自己盘子里的吃的，会在意别人吗？
从贝洛伯格的高层，筑城者到行政区的大小官员，地下矿区的矿头，一条牵扯着无数人的黑暗线被扒出来。最触目惊心的是，甚至有家族涉及私矿这条产业已经足足有上百年！
别看就一个城，蛀虫可一点都不少。
“母亲。”可可利亚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广场上向着民众进行演讲的母亲，今天她被特丽莎直接推到了一旁，她明白，母亲是想将今天这近乎蛮不讲理的搜查与审判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
“不要辜负母亲为你做的一切。”
亚历克斯在一旁轻声的说道：“而且，你也该做好准备了。不管是声誉还是身体，母亲都支撑不了太久了。”
亚历克斯说他有办法寻找到矿脉，让可可利亚对未来的紧张少了一些。她摇着头，用着紫色的眸子看着弟弟，道：“我有时候会觉得，贝洛伯格对不起她的大守护者们。”
“明知道付出未必有回报，还会燃烧自己的一切，所以才叫大守护者啊。”亚历克斯呵了一声，说到：“这几代大部分守护者，包括你在内都是从下层区挑选上来的。你真的认为，从小进行精英教育的大家大户的那些子女，会不如你们吗？”
“你这样的说法会让我觉得很讽刺。”
“当然了，甚至不允许你们结婚，生怕再出现一个兰德家族，和大家伙抢吃的。除了朗道，没几个好东西。”亚历克斯指向外面，所有市政厅的官员都被特丽莎集中在了广场上听演讲，道：“朗道世代都能行走在存护的道路上化为坚墙庇护人民，那别人家怎么不行呢，你看外面，有几个能感悟存护的力量的。”
可可利亚露出鄙夷的神色，道：“没几个好东西！”
“也不能通盘否认。”亚历克斯说道：“所以我让你好好学领导力，你要学会压制和利用别人的贪心私欲。”
“为什么亚历克斯。”可可利亚看着自己弟弟问道：“有时候感觉你比母亲懂得都多？”
“我说了啊，我每天做梦都神游太虚，和宇宙豪杰都把酒言欢，你不信而已。”
广场上，随着一些民众的喝彩以及一些人绝望的求饶声，审判也正式开始了。特丽莎不讲任何的情面和贡献，所有染指了地髓矿石的人，全部剥夺市民的籍贯，贬为流民，驱逐出上层区。他们的道路只有两个，一个是在矿工的指导下挖矿，在矿场中干到死。另一个就是离开这里，去探索新的矿脉——和流放没区别。
特丽莎没和民众公布“十五年”这个残酷的倒计时，而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有只剩五十年，同时宣布虚无龙兽将作为贝洛伯格最大的矿工和运输头子，给这场沉重的审判带来了轻松的色彩。
“亚历克斯，你会离开吗？”
可可利亚望着外面，忽然问了一句。
“也许。”
可可利亚将手贴在窗户上，道：“我没有母亲那么伟大。但我会为你，为母亲，守护好贝洛伯格的一切。”
啪——
“你干什么亚历克斯！”可可利亚捂着屁股红着脸看着亚历克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打我屁股？
“怕你成了大守护者就没机会打了。”
有多少弟弟能打姐姐屁股的？亚历克斯感慨的说道：“以后，我也得注意维护你的形象了。”
说着，一本书朝着脸上砸了过来。
“喂，别伤了我的脸！这可是未来换星际战舰的本钱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我也要对你审判！”
这一夜过后，在贝洛伯格的动荡中，特丽莎-兰德宣布退位，可可利亚-兰德正式继承第十八代守护者。
……
没有春秋没有冬夏，日子慢慢的度过了三年。
原本被裂界侵占的休闲广场上，现在多了一些烟火气。这里成为了军民共建的区域，出现了许多商铺，为在旧城区开拓和建设的人们提供据点。
“号外号外！”少年挥舞着报纸不断喊道：“亚历克斯-兰德阔别三年的个人演奏会确定日期，明日起公开售票啦！”
“给我来一份报纸。”
正在轮休的铁卫买来了报纸，看了一眼后，道：“我还以为是兰德少爷不会再开演奏会了。看来那个消息是真的啊。”
同僚走过来，扫了一眼后，说道：“你是说前代大守护者特丽莎大人吗？”
“虽然可可利亚大人也很好，但特丽莎大人是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人。明知道这一天会来，但还是会……哎。看来，兰德少爷是想给他敬爱的母亲献上最后一次演奏会了。阿尔，晚上帮我顶个班吧。”
“你要做什么？”
“通宵排队等开票！”
“好兄弟，没问题，帮我带两张！我未来的幸福就全靠兰德少爷的音乐了！哦，阿虚回来了。”
远处的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巨龙开始滑翔降落，它的身上背满了箱子。铁卫笑着说道：“看来探测队真的找到了地髓矿了啊，明年会好过起来了。”
这三年时间贝洛伯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大守护者的权杖平稳的交替，特丽莎-兰德将存护的职责和权利交给了继承人可可利亚-兰德的手中。因为在前线的活跃表现，民众也认可了这位年轻的大守护者。
贝洛伯格的政策，也开始朝着更开放的方向前进。上层区和下层区的交流在不断的扩大，以往因为寒冷而失去家园的流民流浪者们，加入到了开拓旧城区的队伍中。而更多探险探测队从贝洛伯格出发，向着四面八方前进，在冰天雪地中寻找资源。
有了阿虚的存在，人们在它的羽翼下，已经可以前往不曾去过的世界了。阿虚也在机械师的帮助下，改造成了更适合贝洛伯格宝宝的体质——哦，是在背上加了一些安全座椅和锁扣，为它增加了人员和物资运输的能力。
阿虚表示无所谓，它现在每天的梦想，就是趴在地上瞪着眼睛摆烂，顺带吃吃人们清理出来的积雪。要不是有人鞭策它，它已经变成一座不动的冰山了。
一回来，它就往龙窝里一趴，瞪着眼睛发呆——参考虚无的奥义。等候很久的铁卫和工匠们纷纷架上梯子和运输带，把它带回来的原矿石卸载，送往地底进行延炼。
虽然风雪依旧，但贝洛伯格的人们，比任何年代都多了一些斗志。
克里珀堡，前任大守护者特丽莎的房中，这段时间总是传来轻轻的笑声。佩尼亚守卫在房门外，偷偷看了眼特丽莎大人的体检报告，脸上流露出哀伤。
这种哀伤克里珀堡的每一个人都有，大家都知道，特丽莎大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哪怕知道这些年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但当告别真的来临时，谁都没有办法面对。
如果说，谁还能带着笑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母亲，我和你说。”屋内，已经十四岁的亚历克斯-兰德，现在已经发育，朝着翩翩俊公子的方向成长，脸上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身高已经超越了特丽莎，和二十岁的可可利亚持平。
他身穿着洁白的衬衫，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笑着：“下层区有个孩子，刚发了试卷给她，她看到题目就气的脸裹成包子，我估计她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你知道她后来干什么了吗？”
“她干什么了？”
“她把试卷吃了。”
“呵呵呵……咳咳咳。”亚历克斯听到母亲咳嗽后，想要上前拍拍她，但鬓角因为劳累而有些花白的特丽莎，此时已经无比消瘦的特丽莎，轻轻挥了挥手，慢慢喘匀了气，笑着说道：“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她叫什么？”
“希儿，才六岁。”亚历克斯笑着说道：“据说她是院里的大魔王，惹事包。我给她糖吃，她直接在我手上留了一排牙龈。凶得很。”
“那有合适的人选了嘛？”
“嗯，有了。”亚历克斯点头道：“一个叫做布洛妮娅的孩子，出生在下层区的孤儿。她很聪明，我出的试卷她大部分都会做，问答也很得体，可可利亚也很喜欢她，准备找个时间去接她来这住。”
“那可得尽快呀。”特丽莎有些期待的说道：“我也想见一见。”
可可利亚已经继位大守护者，而新的继承人也是开始选拔。亚历克斯作为这次的考核官以及出卷人，亲自做了一份 “素质教育”“想象能力”的适合小孩子的试卷，结果不出意外，在维持数年的面试和笔试后，获得了最高分的依旧是布洛妮娅，那个乖巧小女孩。
顺带一提，希儿，试卷吃掉，面试咬考核官，两项累计，0分！
“可以见到的。”
特丽莎转头望向窗外，笑着说道：“我大概是第一位见到孙辈的大守护者吧，也是第一个拥有两个孩子的大守护者，真是高兴呀。”
“吃完苹果该休息了，母亲。”
“嗯，亚历克斯已经是个出色的大人了。我也得听亚历克斯的话才对。”
看着特丽莎吃掉了半个苹果没了胃口后，他将枕头调低，让特丽莎躺平，将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虚无的力量蔓延至特丽莎的身上，她在亚历克斯的催眠下，进入了忘记痛苦的深度睡眠中。
如果不这么做，她连一个好觉都睡不了了。
替特丽莎将被子盖好，亚历克斯看了眼床边的吊瓶，推出门对着守在门外的佩尼亚笑着说道：“管家，麻烦你了，两个小时后换一瓶药水。”
“好的，少爷。”
佩尼亚看着亚历克斯的笑容低头应下：这三年时间，这位少爷并不算怎么出风头，大部分时间都在克里珀堡里，偶尔时候才乘坐着阿虚翱翔在蓝天之上。把所有的喝彩和崇敬都留给他的姐姐可可利亚，自己有些懒散的过着日子。
但这些懒散的日子中，亚历克斯大部分时间都陪着特丽莎大人。每天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延长着她的寿命。
对此，作为特丽莎时代过来的人，佩尼亚心中只有感激。
亚历克斯路过大守护者的办公室，听到里面传来可可利亚的声音，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年的可可利亚都在努力的做一个英明的大守护者，她也的确做很好。但因为特丽莎的大限将至，让她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经常会发一些无名怒火。
“我需要你重新提交一个报告，明白吗？现在！”
灰头土脸的官员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看到亚历克斯后赶紧低头行礼，亚历克斯点点头后，挡住了即将关上的木门，走进去说道：“我的姐姐，什么事情发那么大的火呢？”
“是亚历克斯啊。”
如今的可可利亚脸上没有了少女的稚嫩，挽起了成熟女性的长发，那双如同紫宝石一样的眸子，也多了不少上位者的威严。当然变化更大的是衣着。
贝洛伯格的黑丝时尚万岁！
亚历克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贝洛伯格就格外流行黑丝以及黑色紧身衣，可可利亚也喜欢类似的打扮。在亚历克斯的眼中，这位姐姐平日里的打扮，就像是穿了黑色连体紧身衣，然后再往胸前盖了块白布一样。
当然了，还有其他配饰，比如绿色的披肩，但那不重要！
呀，考虑下家里还有个正处于永远青春期的少年好嘛，这种打扮对小男孩来说过于激情了吧。
“看到新的地髓矿石渠道，上层区的商贩想在和下层区的交易中抬高一些物资的售价，下层区因此出现了一些治安问题。每天净是这种问题。”
可可利亚头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问道：“母亲睡了吗？”
“睡了。”
可可利亚是幸运的，她在刚接任大守护者时的前两年还能得到前代的指导，平稳的过渡。大部分大守护者都是死了以后继承人才上位的，压根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但即便这样，她每日每夜的都不断在头痛，外部的大环境的危险，内部上下两层的对立，这些问题都时刻困扰着她。
“那就好……”可可利亚沉默了一会后，道：“拜托你了，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瞅了瞅可可利亚，好了几年，这两天因为离别的伤痛似乎又有些不对劲了，真想把她按在桌子上进行人格修正。
她有些不敢面对即将离世的特丽莎，这几天都因为“公务”，没能去看看母亲。不是不在意，而是她无法面对残酷的分别。以及来自于大守护者的残酷真相。
亚历克斯把门票放在办公桌上，说道：“明天去接布洛妮娅吧，然后带回来给母亲看一看。母亲虽然没说，但也想你了。还有，周六晚上记得来我的演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