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孤独与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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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与不孤独——一样的房间，不一样的心境。
黄杨回去之后发现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一打开门，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房间，空荡荡的，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
黄杨站在门口，走廊的光照在他的身后，照到地上一个长长的影子。
他突然觉得孤独。
明明他以前最不怕孤独。
黄杨在门口站了几秒，伸手摸到了门边的开关。
白色的灯光填满黑暗的房间，熟悉的陈设和物品出现在视线里，黄杨的目光停在江羿绵的电脑椅上。
黑色，和红色，白光里绝对第一个抓人眼球的颜色，就像江羿绵一样。在白色的像被冰封的灯光里，耀眼而不可忽视。
没有看太久，黄杨很快垂下眼眸，关上了宿舍门。
门一关，走廊的喧闹像盖上了厚被子，变得模糊而沉闷。
黄杨麻木的换好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坐下来之后先打开电脑，把今天预约的几个拍摄做一下排单。排完之后记账，记兼职工时。这些都弄完，他打开网站搜索兼职，他要把餐饮那边的兼职换掉。
江羿绵说他现在这个工作吃饭太不规律，对身体不好，黄杨自己其实也明白，只是当时没找到更灵活的，就先去了那边。
但是他现在想多赚点钱还债，不能直接砍掉这部分兼职。如果只靠拍摄和家教，要攒很久，多一份收入才能多一份积蓄。
他现在想找的工作，最好在时间安排上更自由一点，可以在他有课的情况下也能做。
现在课表上课程安排不算紧凑，有大段的空余时间可以做半天或全天兼职，等到下半学期的课都开了，就没那么多时间了，只能做小时的。
马上4月中旬，很多课都会陆续开放，到时候课表肯定会满，可能小白那边也会受影响。
黄杨想到这些，更加确定自己要换一种兼职。
找了一圈，他大概找到几个方面：要么专心把账号做好，接推广赚钱；要么就是网上大量招人的兼职美工，给别人修图画图；或者往广告专业方面发展，去写脚本做广告创意。
这几个对比下来，他觉得可以优先考虑第二个，毕竟他这段时间一边修图一边学修图，还是有点技术的。正好籁籁送了他一个数位板，可以拿来辅助修图。
当然，这肯定是在写真拍摄和家教之外的时间做。
脚本的话这学期好像不上，下学期才上课，只能先自己研究一下。
黄杨看了一遍学校的人才培养方案，发现《场景设计》果然是下个学期的课程。
他打开二手群，找群里卖书的学长问有没有广告专业的书。对方正好有一本是场景设计的，他就买了下来。
学长人在图书馆，宿舍在黄杨他们上面几层，书也在宿舍里，黄杨拿着手机和钥匙又出了门。
黄杨爬到七楼，拿了书，然后顺着楼梯慢慢往下走。
走到三楼的时候，他遇到从下面上来的江羿绵。
对方手里提着一兜子零食，一看见黄杨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杨哥。”他几步走完剩下的台阶，站到平台仰视黄杨，“你怎么从上面下来呀？去干什么了？”
黄杨又想起来江羿绵中午去餐馆找自己却被赶走的事，对方即使被拂了好意，回来的路上还在一路帮他打探兼职。
每次对上自己，面前这个人好像一直都是笑脸相迎。
黄杨抓着栏杆的手忍不住用力。
他抿抿嘴，“我去找学长拿书了。”
江羿绵这才注意到他手上那本厚厚的书。
“哦哦。”他点点头，又朝黄杨伸出手，“重不重啊，我帮你拿吧？”
一本书能有多重，黄杨扯扯嘴角，“不重，我自己拿就好。”
边说边走下了楼梯。
路过江羿绵身边的时候他说，“回去吧。”
江羿绵就转身跟着他走。
“买的什么书啊？”
“场景设计，讲视频转换和构图的。”
“你们专业的书是吧。”
“嗯。”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寝室走。
周围的声音和他之前开门的时候其实差不多，再次站在307门口的黄杨却突然觉得房间变了。
江羿绵不会像黄杨一样站在门口，他打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开灯。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陈设，黄杨现在看到听到闻到的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灯光不再冰冷，门边的两个饮水机开始进水烧水。空气里多了打印机的墨水味道，窗外有了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视线里多了一个绿色上衣的江羿绵。
黄杨不再感受到孤独。
难道，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江羿绵把袋子放在饮水机上，两只脚互相帮忙，几下就换好了鞋。
看到黄杨没动，他以为是自己挡了人，就赶紧后退了一步，“杨哥，你不好换鞋吧？书我帮你拿着。”
黄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书就被江羿绵抢走了。
他闭上嘴，默默地走到鞋柜前换鞋。
江羿绵拿到了书，一边往黄杨的位置走，一边偷偷在手上颠了试重量。和普通的书一样，只是因为厚度更大会稍微重一点，顶多拿着累手。
书被拿到黄杨桌上，放在了电脑旁边。江羿绵打开手里的袋子，顺便把里面的几样零食也拿出来放在书上。
黄杨走到他旁边，正好看到他的动作，像恨不得把整袋子的东西都堆在书上。
一大盒威化饼干，两包不同口味的苏打饼，还有两个三明治面包，一排乳酸菌饮料，在长方形的书壳上摞的高高的。
“我吃不了那么多。”黄杨提醒道。
“吃不完你就攒着，”江羿绵头也不要抬继续“搭积木”，“你去兼职的时候带上几个，揣衣服兜里，饿了就找机会吃一个。都是独立包装的，很方便带。”
江羿绵的“积木”终于以一盒巧克力和一个盒装小蛋糕封了顶。
他提着剩下的小半袋子零食，转头看黄杨，“你使劲吃，肯定能吃完，吃完了我再买。”
黄杨摇摇头，不想让他买，“我会记得身上带吃的，你不要给我买了。这些，也拿回去吧。”
说着就去要拿最上面的巧克力和小蛋糕。
他手才抬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江羿绵扯住了他的胳膊。
“杨哥，”靠着衣柜的少年眉眼低垂，对着黄杨轻轻笑了一下，“现在是连我买的零食也不肯吃了吗？”
黄杨张张嘴，想说是的，对上少年略带受伤的眼睛却说不出口。
看见黄杨不说话，江羿绵又笑了一下，“真就这么讨厌我啊？”
黄杨轻轻摇头，“不是，没有讨厌你。”
明明喜欢你，怎么会讨厌你。
“那是怕我下毒吗？什么迷药蛊 虫，你怕吃了就被我控制了？”
这就有点离谱了。
黄杨轻轻皱眉，“我没这么想。”
“那你就安心的吃，”江羿绵松开他的手，改为抱着自己胸口，“难道朋友之间不能分享零食？”
黄杨有点无措，“我只是觉得，觉得太多了。”
江羿绵瞄了一眼自己堆好的“零食山”，确实远远超出黄杨的饭量之外。
“又不是叫你一次吃完，”江羿绵眉毛一挑，“你的胃容量我还是清楚的。”
“可是一直都是你送我，”黄杨轻声说，“要不我拿什么跟你换吧？”
哪能一直白拿呢。
“换也可以，但是得我自己选。”江羿绵勾唇一笑。
黄杨叹了一口气，“那你选吧。”
江羿绵的视线在黄杨桌位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白色的耳机上。
“我要你耳机的使用权，时间的话……一个星期吧。”江羿绵晃晃脑袋，“为了避免你没有耳机用，我那个红色的耳机给你用一周。”
用七千的耳机换三百多的耳机，哪有人这样交换的？
黄杨立刻就说不行，“你换一个别的。”
“你自己说让我选的，”江羿绵撅着嘴，“那我要换一块饼干，这个总可以了吧？”
怎么还越换越贬值了呢？
黄杨试探性地问：“要不全换了？盒子里应该还有一半。”
江羿绵摇摇头说不要，“我换那么多干嘛？吃一个正好，吃多了腻得慌。”
看见黄杨犹豫，他又重提刚才的想法，“或者我们就换耳机的使用权。”
这两种方式都对江羿绵没什么好处，只有倒贴和到贴更多。
黄杨最后选了他俩之前约定过的“货币”——小饼干。
吴青籁上完选修课回来，看到他最操心的俩个人坐在宿舍里。一个戴着耳机看视频，边看边记笔记，另一个戴着耳机开着电脑写文稿，边写边哼歌。
这种互不打扰像亲密又像疏离，把吴青籁看不会了。
他关上门，悄悄走到江羿绵身后看对方的电脑，想知道电脑上面是什么，好找到一点线索。
符号，文字，还有图案，吴青籁认出来其中一些符号是数学里的，什么极限什么面积，立马就后退了一步。
居然是天书，不看也罢。
他又绕到黄杨后面去看。
黑色的边框围住屏幕里一张大大的人脸，有右下角好几层的图层。
吴青籁看了头疼。
原来这也是天书。
怪不得俩人没有交流，这完全是两个领域，哪有交流的必要嘛？
黄杨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就对着他笑了一下，并且摘掉了耳机。
“籁籁回来了？”
吴青籁微笑点头，“嗯。”
那边的江羿绵还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乱七八糟的歌声时不时冒出来一句。
“我壳一跟才里神好瞎眼子吹追着框闷油……”
他唱的很投入，听的两个人却很懵逼。
“他在唱什么？”吴青籁问。
“我也听不出来。”黄杨说。
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
吴青籁指指黄杨手上的耳机，“你戴着吧杨哥，我也得去带个耳机才行。”
黄杨点点头，戴上耳机继续看视频。
吴青籁则看着一边打字一边晃着脑袋哼歌的江羿绵，拿出了手机。
他要把江羿绵难听的歌声录起来，以后专门拿出来放，免得唱KtV的时候大家都没自信。
江羿绵还在唱：“有的啊瞎阳光钱咯，偏有有偏死去着……”
吴青籁只录了几句，因为实在听不下去了。
录完证据，吴青籁坐下来，打开自己的电脑，然后也带上了耳机。
世界安静了，真好。
带耳机的行为在307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江羿绵放下耳机一转头，发现宿舍其他三个个人都戴着耳机，除了还没回来的刘宴安。
他觉得奇怪，但是想了一会儿没想清楚为什么，就放弃了。
江羿绵找出睡衣，然后去了阳台，他打算做今天第一个洗澡的人。
路过黄杨的时候他放慢速度，瞄了一眼对方的电脑屏幕，哦原来还在看修图。
黄杨察觉到什么，朝这边转了头。
江羿绵对他笑了一下，用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个走路，拍拍手上的衣服，再指指外面。
这意思是说他去洗澡，黄杨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江羿绵又指指黄杨的电脑屏幕，意思是让他继续看，然后自己就往外面走。
黄杨看着他关门，眨眨眼，又转头继续看修图视频。
俩人的互动没有人注意到，大家都沉浸再自己的耳机里。
江羿绵再从阳台进来的时候刘宴安已经回来了，大家也都把耳机摘了下来。
他疑惑地眨眨眼，但是没太放在心上，自顾自往位置上走。
刘宴安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天籁之声”，他看到江羿绵进来，立马大声嚷嚷说自己要第二个洗澡，又问有没有人排队。
307的其他人都表示不会和他抢。
刘宴安就乐颠颠打开衣柜拿衣服，一边拿一边说今天遇到的事。
比如李茵柯今晚参加的翻译大赛有多刺激，比如用俄文吵架的同学们比说唱歌手还会饶舌，比如他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小组多么厉害地拿到了第一名……
说起李茵柯，他比江羿绵还话多。话里的崇拜和欣赏作不了假，骄傲和自豪也作不了假。
江羿绵擦着头发，听到这些话就忍不住发散思维，他和黄杨月底也要参加比赛了呢，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他一边偷瞄黄杨一边想，到时候我也要好好给杨哥展示一下实力，让他也崇拜崇拜我，说不定还会夸我几句。
第三个进去洗澡的人是黄杨。
他白天兼职很忙，刚刚又看了近两个小时的修图视频，记了很多笔记，眼睛都花了，就想着今天早点休息，刘宴安还没出来他就把衣服准备好了。
江羿绵吹干了头发，把吹风机还给吴青籁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黄杨的睡衣，想说点什么又不敢。
吴青籁瞧出来他的害怕，嫌弃地撇撇嘴
“杨哥，”他不敢，吴青籁敢啊，“我送你一套睡衣要不要？我家真丝系列的睡衣，夏天穿着可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