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烤面包味的人生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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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格林小姐，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勤快。”还未进门，就已经听到了哈默的问候。
哈默是海琳太太的孙子，一个老实的小伙子。海琳太太年近九十，很贪睡，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早起。
“早安，哈默先生。”埃西莉娅朝哈默轻轻点头。
“愿安德鲁先师的光辉照耀你，格林小姐。”
拿着扫帚的女工菲尔笑着对她说。
“谢谢您，菲尔女士。”
“要买面包吗？还是看报纸？”哈默熟稔地问道。
哈默有收藏报纸的喜好，她出生那年的报纸他甚至都可以在五分钟之内拿出——她亲眼见证过。
“哈默，可以帮我找一下集中写有魔法学院招生考试时间的报纸吗？”
“哦哦，这个啊，等一等，应该是三月的报纸吧，我看看，啊，在这里，格林小姐——”
“谢谢你，哈默，请先忙吧。”
温暖的小面包房重归平静。埃西莉亚坐在角落的小餐桌边，旁边摆放着一本绿色的小笔记本，是通识老师给她的奖励，她一直把它存放在这里，上面记载着她自认为重要的一些信息。
她翻开那份报纸，指尖对着报纸的中缝。
想了想，她掐开怀表，摁了一下表盘左边的凸起按钮，一行小小的数字浮现在表盘底部:
【7143.7.17】
这个时间点，还没开始考试的学院已经不多了。
……
尤里德魔法实践与应用学院:6.24
……
玛格丽特魔法理论学院:6.28
斯特伯格魔法战斗实践学院:7.15
……
圣弗格森魔法科学技术学院:7.19
安东尼大桥魔法学院:5.29
……
维明斯顿魔法科学技术学院:6.26
没有了，最后一行。
埃西莉亚下意识地咬唇，将还没开始招生考试的学院按照考试时间顺序用铅笔记录了下来。
最后整理出的信息为:
坦吉亚边疆魔武学院:7.17
苏菲魔法科学技术学院:7.18
连罗魔法理论学院:7.18
圣弗格森魔法科学技术学院:7.19
埃尼尔魔法技术学院:7.23
仅剩五所学院。
“哈默，能帮我查一下这几所学院的信息吗？或者你忙的话把智网借我一下?”
“诶好的，客人，披萨在这边，对对对，保证是新鲜出炉的，还冒热气呢……格林，我的智网在收银台上，菲尔女士知道!先生，您走错了，这里不卖手表!什么?哦哦，这里也不卖牙刷!请走商业街!”
在清晨的阳光照出的飞舞尘灰下，她通过哈默的智网整理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泛黄的笔记本最终怀抱的新墨如下:
\坦吉亚边疆魔武学院:7.17
位于亚伦王国北部边疆，亚币\/学期，最快乘飞船五小时；
苏菲魔法科学技术学院:7.18
位于凯尔特王国首都佐佐，亚币\/学期，最快乘飞船两天；
连罗魔法理论学院:7.18
新莫德雷诺王国南部，亚币\/学期，最快乘飞船五天；
圣弗格森魔法科学技术学院:7.19
亚伦王国首都，亚币\/学期，最快乘飞船四小时，轨道列车十二小时；
埃尼尔魔法技术学院:7.23
亚伦王国中部，亚币\/学期，最快乘飞船五小时，轨道列车十七小时。\
首先排除掉了时间紧迫的边疆学院，埃西莉亚想了想，还是不大愿意出国，而且从时间上看也必须排除国外的学院。剩下圣弗格森和埃尼尔，可以选择同时报考，先参加圣弗格森的考试，如果不通过，那就赶去埃尼尔参考，时间上勉强来得及。
——这是从理性角度上看，应当做好的打算。
而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就读圣弗格森或者埃尼尔学院的可能性。
这两所学院是亚伦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法学院，对于在位置偏远、经济落后的劳伦斯长大的她来说，只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上一次劳伦斯出现能够考上这两所学院的学生，还是在二十年前。
虽然每个人在不谙世事的时候都会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目标产生过渴望，但是对于如今大多数时候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同时还要自己攒下就读通识学院的学费的她而言，好好活着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在她失去双亲后，同在劳伦斯市的克劳尔夫妇为她办理了领养手续，成为了她如今法律意义上的代理监护人，但实际上，他们仅仅是为她提供了一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很早就以她已经能够自己工作为由拒绝帮她缴纳通识学校的学费。要说他们当初领养她的目的……
七年前因为一场火灾失去父母的她得到了劳伦斯市许多爱心人士和慈善基金会的捐助善款总计二十余万，而尚未具有独立能力的她自然应该将这笔钱交由自己的代理监护人妥善保管。
与她的父母一直关系良好的格林面包房当时没有争过有亲戚在相关部门工作的克劳尔夫妇，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即将不属于她的二十万亚币住进了克劳尔夫妇的房子。
撇去前事，正视现在。
劳伦斯魔法学院虽然实力一般，但是至少能在她的能力范围内让她离自己幼稚的幻想更进一步。
可是如果要把算盘打到遥不可及的圣弗格森或者埃尼尔……
光是交学费这一条就足够她明天一早就饿死在街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
克劳尔夫妇都有稳定的工作，他们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梅伊·克劳尔十分疼爱，离开劳伦斯后她不需要担心这个一直在竭尽所能给予她温暖的小女孩儿。
哈默所经营的格林面包房收入不算很高，但已经足够他平稳地度过自己的人生，并让海琳太太能够安享晚年。
除了他们之外，她在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牵挂。
那么无论她如何任性，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自己一个人饿死街头，但如果因为顾忌这个不知道是否会发生的未来，就不去尝试做她想要完成的事情……
这样懦弱的人，才不是她。
定好初步打算，埃西莉亚查询了到首都卡卡尔的飞船起飞时间和价格表。
一眼看下去，只看二等舱，单程票都在40银币以上。
哦，一银币等于一百亚币。
她已经不考虑轨道列车了，对她来说省下的时间都是需要拿来复习旧知和熟悉考试流程的珍贵黄金。
随后，她又做了一些必要的计划、开支预算等等。
再次抬头时，埃西莉亚朝窗外看去。
街上已经天光大亮，怀表上显示时间为:
【7:12】
埃西莉亚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看到哈默忙得脚不沾地，只得先将智网还给菲尔。
她藏身在来来往往购买早餐的喧嚷人群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格林面包房。
她来到克劳尔家的大门口，此刻大门已经上了锁，克劳尔一家也许还在商场没有回来。
埃西莉亚取出备用钥匙，上了楼，回到房间找自己的那套睡衣。她没在阳台的晾衣架上看见它，却转头在沙发上找到了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睡衣。
应该是小梅伊帮她熨平的。小梅伊对做家务展现出了强烈的喜爱，尤其是对熨平衣物情有独钟，据她观察，梅伊应该有轻微的强迫症或者洁癖，忍受不了一丝丝的污垢和褶皱。
她将睡衣收进背包里，看了眼床头，玻璃杯、牛奶瓶和便签都已经不见了。将凡是属于她在来到克劳尔家前就已经拥有的东西能带走的都装进了背包里，带不走的就收拾好，交给海琳太太保管。她记得在海琳太太的卧室里有一块独属于埃西莉亚的柔软的角落。
在客厅里，她写下了一枚便签:
\克劳尔先生、克劳尔太太:
我将离开劳伦斯，感谢这么多年来你们对我的照顾，这些年克劳尔家在我身上投入的金钱，我已经数倍还给你们了，那一万枚银币。我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再和你们有交集了，就当作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吧。我已经完成通识课程，切勿挂念。
埃西莉亚
7143.7.17\
在亚伦王国，完成通识教育的人则被视为已成年，即大多数人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不需要再依赖父母。王国的通识教育已经教给了自己的国民基础的知识和近乎所有的生存技能。烹饪、缴费、修理家电、旅游、雇佣人建造房屋……年满十岁的公民就已经可以工作，积累十五岁之后的生存需要的财富。
亚伦王国重视“先生活、再知识”的理念，认为人只有先自立，才能谈更深远地学习专业的知识。
即，克劳尔夫妇没有向治安署报告她离家出走的义务了，十五岁的她留下这张便签，意味着众所周知的“成年独立”，每个十五岁的公民都要这么做，脱离监护人的庇护独自生存。
将克劳尔家大门的钥匙压在便签上，埃西莉亚·格林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门，在最后好心地帮他们重新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