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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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七百年以前，诺维罗家族就出现了后代资质下降的迹象，家族成员能在法师交流赛中获得的资源逐渐减少。两千三百年前，诺维罗家族裁去了一支血脉，剩下的家族成员全部暗中修习禁忌魔法。诺维罗家族很快恢复了原本的亚伦王国三大家族的地位。
“一千五百三十六年前，维格拉斯家族崛起，三大家族改为了四大家族，自此贵族与皇室明争暗斗的格局被打破，世族与皇族形成了新的和谐相处的模式，该模式一直延续至今。
“诺维罗家族修习禁忌魔法的事一直没有被发现，或者一直没有被公开探查。但是就在这一代，他们唯一继承了祖辈主血脉的子嗣生来就没有孕育后代的能力。有实力的家族未必能跻身顶层家族，但没有主血脉的家族一定不能成为顶层家族，等到那个拥有主血脉的孩子死去，四大家族里的诺维罗家族就会绝后，那个时候只剩非主血脉旁系成员的他们要么自降层级，要么四分五裂，最有可能的是被其余势力分而食之，再难翻身。”
“等等，妈妈！”
说着话的女人停了下来，看向身前的女孩。
“怎么了，伊瑞丝？”
女孩举着手，问道：
“既然已经没有主血脉了，他们再追捕我们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又没有他们的主血脉，留着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当四大家族。”
女人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微笑着答：
“除了他们自己，谁能知道他们没有主血脉了？只要他们的实力仍然和以前一样强大，没有人会发现这个问题的，发现的人也不会被相信。”
女孩垂下头，蔫蔫道：
“明明是他们自作自受，为什么要牵扯到我们……”
伊妮德扯了扯嘴角，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继续说道：
“他们很早的时候就预判到了后代稀薄的局面，在各个学院的图书馆悄悄投放不易被察觉是禁忌的禁忌魔法书籍，并观察学院里的师生有谁能使用那些禁忌魔法。
“而我就是那个成功被盯上的倒霉蛋，不仅能不经过逆点使用那些魔法，还傻傻乎乎地写了篇开题报告交上去，大声告诉所有禁忌势力我是个香饽饽。
“我没毕业的时候他们顾忌我们学院的院长没有动手，而是找到了另一个和我一样的女性融合者——融合者就是能融合禁忌魔法与自然元素的人，拥有既可以使用禁忌魔法又不用承担其一系列恶果的血脉。那名女性融合者为他们生下一个孩子后就死了，孩子的父亲没过几年就失踪了——明面上是失踪，其实是被禁忌魔法反噬，异化成没有思想的怪物了——诺维罗家族最后能生育后代的男人就这么被他们亲手杀死了。
“那个孩子就是我刚才说的拥有主血脉但是无法生育的幸运儿——为什么是幸运儿？难道你想体验被当成延续家族血脉的生育工具的感觉？
“主血脉延续不下去了，家族里也没有还能生孩子的人了，事实上到这里他们已经绝后了——但他们放不下过往的荣光与辉煌，更放不下手上的庞大利益，没有后代也要生造出后代。”
“他们很贪心不是吗？明明已经一无所有，明明可以威逼利诱正统魔法师为他们所用，却还不愿意放弃他们的禁忌魔法。他们的想法几近荒谬，但偏偏世界上真的有融合者这种存在……”
听这些话的时候，才八岁的伊瑞丝紧紧绷着脸，看得伊妮德叹了一口气。
“妈妈……”
灰发绑成了一条利落的辫子的女孩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伊妮德的心情很沉重，但她拉起了女儿的手，绽开笑容道：
“先说到这里吧，我们去窗边看看？”
“好！”
这是伊瑞丝难以拒绝的选项。
她们来到了飞船的舷窗处，明净的材质映出了二人的面容。
伊妮德长至腰间的头发是灰色的，但那种灰十分浅，趋近于白色，不像是伊瑞丝，她头发的灰色要比母亲的深很多。
二者的眼眸则是如出一辙的冰蓝，前者宛如蕴藏万千、深不见底的冰湖，后者却好比是山间潺潺的清澈溪流。
伊妮德的脸部轮廓分明，下巴是尖的，很典型的瓜子脸。她的额头饱满光洁，鼻挺而唇薄，明眸皓齿，言笑婉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能笑吟吟地瞬发冰弹打爆人脑袋并在对手尸体被抬到她面前时抬起下巴轻啧一声的那种美人。
伊瑞丝和母亲长得差不多，最显眼的是她脸上未脱稚气的婴儿肥——也是这里常常惨遭亲生父母的蹂躏。她的性格则是父母的结合体，既继承了母亲的高傲，又继承了父亲的爱闹。
女孩扯扯母亲的袖子：
“妈妈，塞缪尔之前不是去找艾尔莱克斯叔叔帮忙了吗？”
抱臂看着舷窗外的伊妮德哼了一声，然后道：
“什么塞缪尔，那是你爸爸……你艾尔莱克斯叔叔？他们家还在跟诺维罗家族谈生意呢。”
女孩小心翼翼地道：
“所以，这是我们很久都没有去他们家吃饭了的原因吗？”
伊妮德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饭。”
伊瑞丝很委屈：
“我没说我想去他们家吃饭……那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呢？”
伊妮德摇了摇头：
“不能确定，但你要做好随时被追上的准备。”
伊瑞丝呆呆地看着她：
“我要做什么准备？”
伊妮德瞥她一眼：
“别装傻，我这几天跟你说过的话、我的日记、禁忌魔法笔记、禁忌魔药笔记、冰系魔法咒语录还有你爸给你的那只怀表都记好收拾好，出了意外你就得带着这些东西藏起来，等着我们找到你，知道吗？”
伊瑞丝老实地点了头，然后说：
“那你们一定要来找我——如果，出意外的话。”
在“如果”上，她加了重音。
伊妮德故作漫不经心地点头，手上光芒一闪，一根冰刺向伊瑞丝面上疾速袭来。
女孩熟练地一躲，迅速退后拉开了和她的距离，手上几个咒语近乎是瞬发地砸向伊妮德，然后无缝衔接了一个隐形咒加风行咒，蹿向了船长室。
身后扑来密密麻麻的冰箭，她不敢打开防护罩暴露位置，只好上蹿下跳地躲着冰箭。
一把推开船长室的门然后反手关上，她也叹了口气。
“塞缪尔，你在干什么？”
操作台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根棒棒糖，顶着一头被烧焦了但还勉强看得出来是棕色的头发转头看向她：
“哟，小东西，又活着进来了？”
“妈妈真残暴。”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打起小报告。
“她对我更残暴，你也不遑多让。”
男人嘀嘀咕咕地说着，
“明明都是冰系法师为什么还那么擅长火焰魔法，我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她跳到男人面前，看着他。
塞缪尔的眼窝深邃，眼睛是温和的青色，与家里的小花园翠嫩的幼芽相差无几，他的五官很立体，俊俏且硬朗，远看锋锐得像把利刃，近看会发现是个大傻子。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嫌弃：
“我看到你昨晚的游戏战绩了，啧。”
短短一个字包含着无数未尽之意，伊瑞丝拉下脸：
“你今晚的鸡腿被我扣下了！”
塞缪尔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你？吃得完？笑死。”
伊瑞丝把拳头攥得咯吱响。
塞缪尔微微一笑：
“再不出去你妈妈就要进来把你押走了。”
伊瑞丝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次放你一马。”
说完，她急匆匆地出了门。
塞缪尔等门关上了，笑意渐渐褪去。
他面色冰冷地看着显示屏上越来越接近的未知单位，心算出一个数据，然后调出了那个范围的降落平台的资料，看了两眼就圈定其中一个，发给了伊妮德。
当晚，伊妮德看着伊瑞丝将所有东西收进了她自己的魔法空间里，询问道：
“这些天我教你的都清楚了吗？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伊瑞丝摇摇头：
“都清楚了。”
伊妮德似乎只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放过她了。
第二天下午，已经无所事事的伊瑞丝拉着伊妮德翻起书，伊妮德指了指一个名词，道：
“我们会经过这个地方，一个有点偏远的小城市。”
“劳伦斯？”
伊瑞丝念出那个名词。
“唔，这个地方的风景还挺不错的。”
伊瑞丝凑过去看，接下来几天，伊妮德仿佛被这个地方深深吸引了一样，拉着她念叨着什么劳伦斯人文习俗，还反反复复让她看劳伦斯的地图和各种照片，伊瑞丝简直可以把整座城市的样子印在脑子里了。
她虽然很想拒绝伊妮德，但是最终还是开不了这个口。她能理解伊妮德的紧张，因此很配合地帮助她转移注意力。
再强大的人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嘛。
伊瑞丝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伊妮德研究劳伦斯本土美食，默默地体谅着自己的妈妈。
她时常忍不住无聊而转头去看舷窗外的景色，因此忽略了许多次来自母亲的平静而复杂的注视，在她每次兴冲冲地离开船长室时，也看不见父亲眼里浓浓的担忧，在她夜晚熟睡时，也听不到船长室里的絮絮低语。
当两个天之骄子统一战线，要隐瞒什么简直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