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招魂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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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朝和晏珅带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见到谪仙师父，二人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家主让我们过来和你商量招魂一事，在崖壁下遇到送饭的莲清就顺便带上来了。”
“放下吧，以后她们午膳不下去了，节约点时间，你们谁有空就可以送饭上来。”
“两个丫头你们先吃饭。晏朝，我有事问你。”
小果一听吃饭，兴奋的跳起来拿过食盒就拉着莲清到屋外去了，她一点都不好奇别的事情，也不想待在屋里吃饭。泠然没法子，只好对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随小果出了屋子，她也觉得五脏庙在报警了，先吃饭，吃完再说。
屋里晏朝静静站着等待对方说话。对面的这位谪仙一样的男人，从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便是这样，在最高的屋子里教最有悟性的同时合他眼缘的弟子，他很少与人交谈，除非必要，但家主和众人对他却是毕恭毕敬礼遇有加，只因齐云山几次有难，他冲在了最前面，力挽狂澜后又带着一身伤守在这间学堂。
“我听说齐泠和你之间曾经还有个诅咒？”
“是的，在齐园，只要齐泠受伤，我也会有同感。”
“最近一次有同感是什么时候？”
“七月底，她因打砸屋子手指被划伤，久未愈合，我也有感觉。之后泠然回来，便再也没有互通的感觉了。”
“泠然回来，齐泠便没了实体，诅咒便难以持续，眼下，泠然虽然看着正常，可毕竟少了一魂一魄，得补全才能修习齐家法术，我们试着从你的诅咒旧伤处着手，找回齐泠。”
“好，我要怎么做？”
“你先回去，等这两个丫头下午放课后再来，我看看你的伤口。”
“是，先生。那我们先告退了。”
谪仙师父点了点头，二人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
门外，泠然一边吃饭一边跟小果在聊天。
“小果，你一会儿叫他师父，一会儿叫他先生，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是齐云山最厉害的先生，他教了我很多，也是我的师父。”小果的解释等于什么都没讲。泠然叹气。
“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呃，我想想，我没叫过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齐逍。齐云山家主父亲的弟子。”晏珅走过来说道。
“什么？家主父亲的弟子，这长相？”泠然愕然。
晏朝看出了她的惊讶，说道：“他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多年不曾变过。”
乖乖，这不就是老妖精了，难怪他懂怎么招魂。泠然心里暗暗说道。
“人不可貌相，真让人惊讶。他找你有什么事吗？”泠然问晏朝。
“关于齐泠的。我晚点再过来，你先安心修习。”
“好的。”泠然不舍得告别晏朝，迅速吃完饭，拉着小果走进了屋子。
第一天的修习在泠然看来不过就是阅读课，对于应试教育压力下成长起来的泠然，非常轻松，加之阅读的内容又是自己感兴趣的，所以有种读课外书的轻松感。
齐逍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时不时抬头用警告地目光提醒在座位上或扭动或发呆的小果，收回视线的时候顺便瞄一眼看书入迷的泠然，这小丫头定力太好了，看书笔记，专心致志，丝毫不受周边环境影响，不错，是个修习的料子，只是不知道这魂魄归位后会怎样？貌似不归位她也活得很好，但不能魂魄合体，是断断解不开佩剑上的法术的。只是这分出去的一魂一魄，唉，着实浑浊……
太阳渐渐西斜，在门口处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在小果又一次眼巴巴望向门口的时候，泠然意犹未尽地翻完最后一页，同时谪仙师父懒洋洋地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记得明早别迟到。”
小果激动地跳起来给齐逍行了个礼，就冲过来拉泠然：“走吧，齐姐姐，我们快回去。我饿死了。”
泠然觉得好笑，把手头的书本收好，又将自己的读书笔记整理好，礼貌地问齐逍：“先生，我自己摘抄的内容能带回去吗？我想晚上回去复习一下。”
小果不可思议地看向她，“齐姐姐，你晚上还要看?”看了一天，难道还没看腻？后一句小果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着，那我晚上一定要在别处玩得晚一点再回去，嗯，不打扰姐姐温习。
“今天的内容可以带回去，但明天开始就不可以了。此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带出去。”
“是，我记住了。”泠然回答后，又想了想，便将笔记和书本放在了一处。
“齐姐姐，你不带了？”
“嗯，我还是明天早点过来温习吧。”泠然觉得还是保持一致比较好。转而看到小果瞬间垮掉的脸，立即明白过来，安慰她说：“没事，我先来，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小果继续不乐意，泠然刚想说话，谪仙师父说道：“你不努力，也别妨碍别人努力，要是不乐意，你就再提早一个时辰过来。”
“不不不，我乐意的。我明天陪齐姐姐早点过来。”反正过来她还能再睡一会儿，要是再提前一个时辰上课，那才是要了她的命。说完，生怕师父反悔，她拉着泠然胡乱又行了个礼，三步并两步往外走去。
齐逍静静地看着两人往外走的身影，眼神渐渐空寂，继而少女的身影融进记忆中的场景，厌学的少女，欢快的脚步，灵动的身形……最终与大山化为一体，不知是山锁了人，还是人降服了山。
小果扯着泠然走出大门，往梯子处走去。那里已经站了两个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二人身姿挺拔，气势轩昂，一人往前走来，看清面庞的瞬间，泠然就扯开了甜甜的笑容：“晏朝，你怎么来了？”这感觉，太像大学生情侣间的接女友下课的场面了，算是补偿了她大学时的遗憾。
“先生让我过来，有事情商量。”晏朝微笑着看着泠然，却见她听到自己的话后，立即敛了笑容，有点纳闷。
“原来如此，我们先回去了，你去找先生吧。”
“我先送你下去，这梯子不好爬。”晏朝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往梯子。
小果则在看清另一人时，开心地大喊：“晏哥哥，我们去哪里玩？我放课了。”
“今天不行，我要去见一下你师父。”
小果蔫了，闷闷不乐地自己去爬梯子了，晏珅也不多说，走上前一手挽着她一手扯着一边的藤蔓往下降去，等到了下面的地面，对着小果已经阴转晴的小脸蛋说道：“明天咱们去花海看看。”
“好，一言为定。”小家伙瞬间眉开眼笑，乐呵呵就走了，把还在上面的同伴忘得一干二净。
晏珅好笑地目送小果一蹦一跳地走远，回头就看到你侬我侬地两个人从上面下来，带着戏谑的表情，他坏坏地开口说：“大哥，需要我回避一会儿吗？”
二人微微一愣，泠然脸一热，与晏朝拉开了一点距离，向晏珅略点了点头，就跑开了。晏朝有点不爽地往晏珅送一拳，晏珅轻松躲开。
“我已经写信跟父亲禀明了一切，待她学有所成，我便迎娶她。”
“大哥的决定我自是支持，只是不光父亲，还有齐家，还有崔家……”
“崔家？母亲离世后，我们与崔家已经没有瓜葛了。”
“可是，你与幼其的婚书还没拿回来。”
“这里事了后，我会去拿回。如若还推脱，那就只能……”晏朝没有说完，脸上却带有一丝厌恶和狠厉。
晏珅叹了口气，唉，希望这次崔家知趣点，别妄图蚍蜉撼树了。
二人再不言语，几个纵身跳跃的功夫，就重新上了崖顶。
“先生。”走进屋子，兄弟俩向靠坐在太师椅上的齐逍行了礼。
“泠然的情况你们都清楚，”齐逍懒洋洋地抬头说道，“齐泠时不时出现在她意识中，想来是要抢回本尊的身体，虽然同属一人，但分开那么久，成长环境各不相同，要再融为一体还是有难度的。另外，卓乔给齐泠强行补了魂魄，这些浑浊的东西对那一魂一魄的影响甚大，即便将其收回，也不清楚会对泠然有多大影响。”
随后，瞄了一眼晏朝，继续说道：“但不将其收回，泠然就无法修习齐家的法术，你们要的东西就永远也找不到。”
“那齐家的其他人能否解开佩剑上的信息呢？”
“齐渊就只有这一个骨血，当初，他只将女儿作为自己法术的唯一揭秘者，所以其他人都得不到佩剑的承认，即便是同族兄弟也无法帮忙代劳。”
“若是那一魂一魄归位了，会对泠然有何影响？”
“不清楚，她是唯一将魂魄分两处养大的人。只是目前看，佩剑护着她，齐泠奈何不了她，但一魂一魄归位后，她们就是一体的了，即便那一魂一魄作恶，佩剑要护也无从下手，伤了那一魂一魄也就是伤了泠然，佩剑是绝不会伤主的。”
“那有何法子可以让泠然控制住这一魂一魄？”
“没有先例，只能靠她自己。”
晏朝的脸色凝重起来，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家国责任，如何抉择？难以抉择？
“如果，一魂一魄归位后反噬，那岂不是也不能修习齐家法术？恐有泄漏的风险。”
“是的，如若反噬，只能舍弃。”
“那佩剑的秘密就解不开了。”
“是的。”齐逍答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话，房间里静寂一片，远处山林学堂的喧嚣好似被屏蔽了一样。
“请先生指点迷津。”晏朝恭敬地躬身。
“过来给我看一下你和齐泠的那个诅咒伤口。”
晏朝走上前，伸出左手，无名指靠近小指一侧有一道长约三厘米的划痕，像是愈合了却有呈现出淡淡的黑红色。
“现在可有痛感？”
“没有了，只是久久不褪色。”
“这是我们能找到齐泠的线索之一。她现在没有实体，只能躲在灵气足的地方苟延残喘。齐云山和西源山都是她藏身好地方，但齐云山她轻易进不来，只有西源山了。”
晏珅有点不解，“齐泠之前有实体，为何泠然来了以后就突然没有了呢？”
“泠然当年被送走的时候，躯体已经不存在了，两处都是找的最合适的躯体寄养，不同的是，泠然所处的环境让她休养得很好，身体完全适应了灵魂，而齐泠这边的则是勉强支撑，到后来卓乔找来各种野魂强行为她修补，躯体不堪重负，泠然回来后，那一魂一魄受到影响，必是舍了那躯壳去修养，具体的法子，我还没想到，卓乔使的手法很是诡异，有齐家的影子，但更加阴诡。”
“卓乔已经死在了西源山的洞穴里，她的主人我们还没查到是谁。”
“只要泠然在，她的主人迟早会找来。”齐逍幽幽地说，“明天你去来时的洞口守着，那里有任何让你伤口感觉不适的东西都给我抓过来。让齐天带几个齐家弟子和你一起去。王家那小子也一起去，他脑袋也灵。”晏朝点头领命。
“至于你，”他转向晏珅，“明天过来守着小果，她发呆后问她看到了什么？”
晏珅不解。
“小果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阴谋，只是她不知道是针对谁的阴谋。目前我们身边最大的阴谋对象就是泠然了。”齐逍微微叹了口气，最单纯的孩子心性，看到了却是最腌臜的场景，等她明白的时候，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厌恶这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