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驿丞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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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来得迟，太阳落山后，山风一吹，暑气就消散了，泠然一行紧赶慢赶在天黑前到了山脚下的驿站安顿了下来。
虽说是驿站，其实就是几排空房子，设施极其简陋，除了有个屋顶，有口井，其他也找不出有用的东西了，驿丞过来送了些简单的食物，介绍了一下最近修路的情况后便退下了。
泠然没什么食欲，简单吃了几口就停下，回到安排好的住处，让莲清打来几盆水，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在房间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就去驿站四周走走。
山脚下没有村庄，只有驿站的几排房子。驿站背靠大山，面朝官道，官道另一边是一片树林，树林里隐隐约约传出河流的水声。月亮时隐时现，所以看不分明周边的景色。
泠然只觉得山黑黝黝的，很有压迫感，林子也魔影重重的，各种不明生物的鸣叫交杂在一起，让久居城市的泠然有点胆寒，没走出几步就掉头往驿站走去。
在驿站门口遇到了往外走的晏朝，看着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缓缓向她走来，她有点心跳加速，低下头站在原地。
晏朝走过来柔声问道：“你去哪里了？”
泠然抬头看着晏朝说：“我本想四周围逛逛的，但这里太黑了，我就回来了。”
晏朝明白了，这是想逛，又怕黑啊，有点好笑地摇摇头，牵起她的手说道：“我陪你走走。”
泠然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心中雀跃又故作镇定地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沿着空无一人的官道走了一段路，泠然觉得有种大学恋人逛操场的单纯，
低头看着牵着自己手的大手掌，想着中午相处的场景，不禁悄悄咧嘴乐了起来，小手翻过来，五指相扣牵住晏朝的大手微微晃动开来，
晏朝低头温柔地看着泠然，一脸的宠溺，低声问：“怎么那么开心？”
泠然回道：“因为有人陪我逛啊。”
晏朝看着眉眼弯弯的泠然，不自觉又低下头凑了过去……泠然闭着眼睛沉浸在这醉人的漩涡中，晏朝的怀抱愈发有力起来，他只感觉怎么都亲不够，好像上瘾了一般。
石扬和莲清远远地看着月光下的主子，默契地转身往回走。莲清有点不好意思，埋头猛走。
石扬则老大宽慰地说道：“主子终于开窍了。”莲清回过神来问：“大少爷会和齐小姐成亲吗？”石扬笑道：“目前看，可能性很大。”莲清觉得，齐小姐变了一个人后，虽然言行有时有点奇怪，但人温柔了很多，学问也好了不少，总之能和大少爷在一起，她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泠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间，莲清已经铺好了床铺，坐在房间里等她。出门在外条件所限，泠然又不想一个人睡在陌生的地方，所以莲清和泠然睡在一张床上。
泠然看到莲清了然的目光，羞涩了几秒钟，便落落大方地问莲清：“晏朝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未成亲？”莲清笑出了声，回道：“小姐，您以前问过奴婢的。其实夫人在世时曾给大少爷张罗过，大少爷都不喜欢，夫人生气了便自作主张给大少爷定过娘家的一位小姐，但后来夫人患病，那位小姐来探视过一次，亲事便取消了。”
泠然好奇地追问：“哦？为何取消？晏朝见过那位小姐吗？”“奴婢也不知为何取消，只记得，那位小姐来了没多久夫人病情就加重了，老爷就取消了这门亲事，大少爷也同意了。”
泠然对这种高门大户的联姻和毁约不太感兴趣，想来也是一堆腌臜事，她就不再追问，只要晏朝现在没有婚约就成，她就好好享受恋爱的感觉吧，至少目前还是很美好的。
山脚的风随着夜色的加深越发大了起来，在驿站歇下的众人享受着沁爽的凉意纷纷进入了梦乡。
此时，驿丞悄悄靠近了泠然的房间，听了听动静，往房间的窗户里塞了一样黑乎乎的东西，转身便离开了。等驿丞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回头就看到坐在屋里的晏朝和石扬，心知不妙，但也来不及了，只能乖乖跪下，等一名黑衣人拿来一包东西递给晏朝，驿丞认出正是自己塞到泠然房间的东西，更是面色惨淡地趴在了地上。
“说吧，怎么回事？”晏朝冷冷地开口。
驿丞低声说道：“小的没想害人，只想赚点外快，这东西只会让小姐发点疹子，不是毒药。”
“哦？你从哪里得来的？你怎知不是毒药？”石扬追问。
“是一位夫人给的，说是与这位小姐有点过节，想给她点教训，女儿家最重容貌，故而想让她发点疹子。小的确认过，不是毒药，才敢用的。大人，请饶我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驿丞此刻边说边重重磕头。
晏朝只是冷冷盯着地上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位夫人何时路过这里的？”
驿丞回答：“三天前，那日正好暴雨，所以小人印象特别深刻。”“你可记得那夫人的长相？”
“她身披蓑衣，头戴雨帽，面部被遮挡，小的未看分明……”
“只要你将东西放进房间，别的事情呢？”
“没，没有了，小的觉得这事简单才答应的，小的还不想丢了这份差事，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石扬冷哼了一声：“毁人家女子容颜还不够狠毒吗？”
驿丞低头趴着不敢言语。石扬见状，上前卸了他双手关节，将他丢给门外的守卫，这事透着蹊跷，所以人得送回晏家，让晏成好好审审。至于他塞到泠然房间的东西，也一并捎回去让萧大夫检查。
处理完驿丞，晏朝吩咐石扬：“明日开始给泠然多安排两名暗卫。”说完，心里感觉闷闷的，总觉得不安，便又独自一人走到泠然房间外，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异样，便自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晏朝在出发前见到了扭扭捏捏的泠然，以为她害羞了，正想上前安慰几句，走到近前却看到泠然脸上深浅不一的一排小疹子，大惊失色，刚想说话，泠然开口了：“我可能皮肤过敏了，这几天我想睡着自己的马车上可以吗？”
晏朝点点头，追问：“你还有哪里觉得不适吗？”
泠然摇头，“没有，早上觉得脸上有点痒，照了镜子才知道长了几个疹子。”后半段泠然没说，这驿站的房间感觉不常住人，肯定也不常打扫，螨虫肯定多，不过敏才怪呢。泠然在原来的世界就对螨虫过敏，家中各种除螨产品，尤其是被褥，她换洗消毒的频率更是高到吓人。不过，这些没法和晏朝说，只能自己注意了。于是，这两人各有心思地结束了谈话，跟着队伍出发了。
这一天，泠然没怎么下过马车，晏朝也在队伍前前后后走着，不时跟石扬耳语交待几句，注意着各方情况。
到了晚上，一行人到了山里一个村子，眼见月隐星藏，乌云压顶，一场大雨就在眼前，众人匆匆进村投宿避雨，泠然也不得不再次住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
整个村子藏在山中，村口有一棵巨型樟树，目测树龄有数百年了，一条小溪从村中穿过，将村子一分为二，临溪的是两排砖石结构的院子，看起来颇有徽派建筑的韵味。
泠然觉得这村子丝毫没有山民的地气，反倒隐约透着隐士的高雅，有点好奇这村子的历史和村民的身份。
队伍进村后沿着溪边的石板路走了片刻，在一家门口有石像的院子停下，石扬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应答，开门人见是石扬，恭敬地行了礼，然后迅速将众人迎了进去，只见众人对此地也不陌生，有条不紊地整理收拾，很快就安顿好了。
晏朝对着有点疑惑的泠然低声解释道：“这里是青川村，此地重耕读，不少子弟在外为官。这里是父亲原先一幕僚的宅子。”泠然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官员的大后方，难怪宅院都如此精致气派，丝毫没有山野之气。
莲清手脚麻利地帮泠然收拾妥当，然后出去洗衣服了。泠然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发呆，这疹子还是挺明显的，比早晨又多了一些，这里没有治疗过敏的药，她一时也没办法，只能用温水清洗，保持干净，等到了大点的市集再找大夫看看吧。
晏朝在门口望着发呆的泠然，有点担心，这投药的驿丞当场就被抓住了，按理说药物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影响到泠然，可为何泠然脸上还是发了疹子，哪里出了问题呢？自己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绝对忠实，沿途也暗自摸排了一遍，都没有问题，眼下就要在山里行路了，一时也找不到大夫，萧平远要照顾父亲，不可能让他赶过来。看来要给齐云山送信，看能不能安排一名大夫过来接应。思及此，晏朝转身大步离去。泠然听到声音扭过头望向门口，只看到黑黑的院子。
当晚，泠然觉得身上痒，起身摸到身上有疙瘩，让莲清点灯，看了一下身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密密麻麻的红疹子，泠然心中骇然，这不是过敏，可这是什么呢？
莲清点灯的功夫，暗卫就通知了晏朝。晏朝急忙赶了过来，在门口询问泠然的情况，莲清急急走出去细说情况，晏朝听完直接跨步进屋查看。
泠然没想到晏朝会进来，也不想给晏朝留下不美好的第一印象，听见晏朝进来，赶紧把衣服裹好缩进床里，晏朝不管，直接把泠然扯了出来，泠然拼不过这股力量，又羞又急，便反身低头缩到晏朝怀里，双手紧紧抱着晏朝的腰，死活不肯抬头。
晏朝一下子愣住了，很快温柔地抱住了泠然，安慰地拍拍她的脑袋说：“没事的，你给我看看，我明天找大夫过来。”
泠然不说话，还是低着头，过了会觉得脸上很痒，在晏朝怀里使劲蹭了蹭，晏朝觉得不对劲，便轻轻用力将泠然脑袋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