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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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贺堇逸迈过门槛，四周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贺堇逸的脚步声。
“栀禾是我的义妹，我来带她走。”
话落，贺堇逸已经走到宁栀禾的面前，看着永远闭上眼睛的她，贺堇逸的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了出来，尤其见宁栀禾并未穿红嫁衣，而是穿着他曾送给她的那套黄色衣裙，贺堇逸内心的痛苦瞬间化作泪水从眼眶滑落。
姜明曦在一旁也看得落泪，但她不想打扰贺堇逸，只能拼命捂住嘴巴，不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就在贺堇逸要带走宁栀禾的时候，刚才还吵吵着宁栀禾就是个耻辱的宁二夫人忽然跳出来，说他没有资格带走宁栀禾。
纵使宁二夫人是造成一切悲剧的源头，贺堇逸也顾念着她是宁栀禾的母亲，尽量不让自己与她发生争执。
可宁二夫人却说出宁愿抛尸荒野，让宁栀禾沦为孤魂野鬼，也不愿让贺堇逸带走宁栀禾的话。
贺堇逸再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又是愤怒又是悲痛地望过去，“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这样对待栀禾，简直是……”猪狗不如！
宁二夫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气得脸红脖子粗，当下用力将宁栀禾拉到自己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你就是不能带走她！”
宁栀禾就是躺在一个一人多宽的板子上，宁二夫人那么一拉，宁栀禾直接掉在了地上。
贺堇逸面色大惊，慌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心如刀割地擦她脸上沾上的尘土。
宁二夫人却还在拉扯他，俨然一副不管不顾，只管自己能否顺气的样子。
就在这时，镇国公夫人率众奔来，看到这样一幕，赶紧冲进来，“死者为大，宁二夫人你就算再不满，是不是也要顾及一下栀禾啊？”
宁二夫人对镇国公夫人心里有气，但二人身份不对等，宁二夫人最多只能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镇国公夫人看一眼伤心欲绝的贺堇逸，再看一眼永远沉睡的宁栀禾，眼中划过深深的哀痛，没有反驳宁二夫人半个字。
直等到宁二夫人发泄完了，镇国公夫人才请她到一边，最后不知给她许诺了什么，终是让她不再横加阻拦。
至于韩府，他们是不想让宁栀禾葬在自己家的墓地，但想到宁栀禾和韩程已经交换庚帖，也不是很赞同贺堇逸带走宁栀禾。
镇国公夫人对此早有预料，又跟韩家交涉许久，贺堇逸最终得以顺利带走宁栀禾。
等宁栀禾入土为安，已经是三日后。
云晚缨如今是很敏感的身份，喜事不能参加，丧事也尽量少去。
但贺堇逸明确邀请了她，故而她跟着姜明曦一起到了镇国公府。
再见到贺堇逸，他两鬓间的头发全白了，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处处透着一股沧桑。
姜明曦看了很是心酸，安慰他道：“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贺堇逸闻言，眼里漫上一股悲伤，“她在信中说让我忘了她，可如果连我也忘了她，这世间还会有谁记得她？”
宁栀禾在那封信中说了很多决绝的话，他知道她是想让他恨她，重新开始，可纵然她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也舍不得恨她。
看着如此深情的贺堇逸，姜明曦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扭过头悄悄擦了下眼泪。
贺堇逸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云晚缨，淡淡一笑，“栀禾是个内敛的人，或许没有跟云小姐说过，但她最敬佩的人就是你。”
“我？”云晚缨微微愣住，她实在没想到贺堇逸竟是因为这个才邀请她来。
“对，她说过她不如云小姐勇敢。”
云晚缨心中微惊。
她勇敢吗？
周围还有不少前来送别宁栀禾的人，贺堇逸说完，便对着姜明曦和云晚缨二人拱了拱手，转身招呼别人去了。
云晚缨在这时注意到了树下的姜九尧。
姜九尧早就看到云晚缨了，一直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她，此时见她目光转来，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
云晚缨却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冷冷地转过身离开。
姜九尧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酸痛，望着云晚缨的背影，嘴角渐渐勾出一抹苦笑。
他早该想到的，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不会给自己留情面。
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逼他答应同她和离。
但他不会的。
纵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决绝，都来嘲讽他，他也不会跟她和离。
他会捧着自己的真心，等着她回心转意。
云晚缨转身后，跟姜明曦说了两句，便径直离开了镇国公府。
宋祁钰瞧着，眸底情意若隐若现，几次想追上去，但如今还不是时候，他只能拼命遏制自己的冲动。
云晚缨离开后，姜九尧也没有在镇国公府久留，回了王府便直奔瑶华院。
那日走的匆忙，她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拿。
他若以送东西的理由去一趟飞花小筑，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念及此，姜九尧亲自收拾起来，结果在箱笼的底部发现了他送给她的那两个陶瓷娃娃。
如被针扎般，姜九尧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从前他送给她的东西，她都会珍藏起来。
而如今他亲手做给她的生辰礼物，却被她如此随意地搁置。
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姜九尧仿佛被凌迟般，痛的全身抽搐，抱着陶瓷娃娃失声痛哭。
许久之后，姜九尧才止住哭声，郑重地将陶瓷娃娃放到怀中。
以前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忽视冷落了她那么久。
如今活该换他来尝其中滋味。
他不会抱怨，也不会心生退意，不管多少次，他都会站到她的面前，一遍遍向她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意。
这样想着，姜九尧将他收拾出来的几身衣服整理好，刚要前往飞花小筑，却冷不丁看见沈澜音在瑶华院外手足无措地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