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多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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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飞鸿拿出手机，看到是她的特助打来，立刻接通。
“什么事？”即使一身妩媚裙装，语声却仍是冷厉的。
“大小姐，J国总统大选全民票选的最后结果已出炉……”
“我父亲当选了？！”盛飞鸿一阵惊喜，留在C市的这些天，里忙外忙，晕头转向，她几乎都忘了此事。
“……”
“怎么回事？”手机里的突然沉默，让盛飞鸿忽觉不安，秀眉不知觉地微蹙。
“大小姐，老爷没跟你提过这件事？”特助语声犹疑。
“没有，到底什么事，别废话，快说！”盛飞鸿不耐地冷言道。
“……老爷前两天已在J国举行新闻布会，正式宣布退出总统竞选。”
盛飞鸿蓦地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震撼不止，简直难以置信，一时间各种思绪交杂，一贯清晰冷静的思路一团乱麻。
“大小姐……”
“等等！”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地在脑际闪过，“……是谁最终当选了？”
“老爷既然退出，那还能有谁？当然是季北寒！”
盛飞鸿浑身一僵，纤细的手指不知觉地捏紧了手机：“你确定？”
“当然确定……”特助在电话那头似察觉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网上已经有新闻回放，大小姐可以上网看看。”
盛飞鸿不再说话，挂了电话就回身走进自己的书房“碎墨居”，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心情竟是莫名的紧张又失落，等待电脑开机的过程中，无数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掀起一阵阵的思潮，翻涌不休。
搜索J国新闻，“总统大选”与“季北寒”这两个关键词便铺天盖地的映入眼帘，点开视频新闻，满眼的选民欢呼，群情激昂，而站在台上表获选致辞的那个男人，却淡定从容，儒雅温润如故。
盛飞鸿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里那个修长清隽的身影，心中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那个曾经家世平凡的男子，如今却一跃而起，成为人上之人，给了这个曾弃他而去的女人一记响亮的反击，让她此刻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
听了匡翌臣看过检查报告之后所下的结论，病房里一阵沉默，顾雪莹心里难过得不行，可是病床上靠坐着的那个女人，那张苍白又绝美的小脸上却十分淡然又平静，仿佛这个结果早已在她意料之中，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匡医生，”如一颗露珠滑落进平静的湖面，幽然清美的声音在沉默的病房里划开一圈圈涟漪，“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有没有受到影响？”
匡翌臣轻轻吸了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向那个美得让人叹息的女子，心生怜惜。
“胎儿没有受到影响，育情况还很不错，不过……”他微皱了皱眉，又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检查报告，“你必须要尽快接受治疗了，不能再耽误下去，治疗过程和用药都会损伤到胎儿，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
顾雪莹吸了口气，不自觉地抬手捂住了嘴巴，因为自己有了小念，心中实在无法接受这样必须失去孩子的现实，抬眸看向鱼羽儿，却现她仍平静地波澜不惊。
“如果不治疗的话，我还有多少时间？”那对淡淡的美眸转了过来，清如水，澈如晶。
匡翌臣微微怔了一下，面对过无数绝症病人，只有这个女子平淡地像是在询问着别人的事。
“这个……”他轻轻清了下嗓音，尽管他曾宣布过无数人的生命尽数，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时，还是觉得太过残酷，“应该……不到一年。”
清晰地听到身旁的顾雪莹倒吸了口冷气，他不由转头看向她，见她捂着小嘴，一脸难过至极地看着鱼羽儿，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也向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看去。
鱼羽儿神色淡然地靠在病床上，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小嘴微启，似是自言自语。
“这么说……我应该能生下这个孩子。”
顾雪莹蓦地睁大了眼睛：“羽儿……”
鱼羽儿朝她微微一笑，眸光转向神色震惊的匡翌臣。
“匡医生，我这样的情况，应该能够生下孩子的吧？”
匡翌臣有些怔愣住，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可以生下孩子，但是……”
“羽儿！”顾雪莹打断了他，上前两步，震惊地看着鱼羽儿，“你在想什么？你……难道你想为了这个孩子而放弃治疗？”
鱼羽儿垂眸，小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轻声说道：“雪莹，你不明白这孩子对我来说有多么珍贵。”
“再珍贵也没有你自己的生命珍贵啊！”顾雪莹急切地说道，“等你治好了病，再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你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一个？”
鱼羽儿抬眸看向她，淡然一笑：“这个病，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还要清楚，当年我父亲就是患淋巴癌去世的。”
顾雪莹心中一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匡翌臣眉心微蹙，不赞同地看着鱼羽儿：“这种病，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希望，你不应该这样悲观地放弃治疗。”
“那……”鱼羽儿淡淡望了过来，“你能保证治愈我么？”
匡翌臣一愣，这是人类至今都无法攻克的医学难题，他当然无法保证。
鱼羽儿微微笑了下，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被医生断定几乎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这个孩子对我来说，真的是天意，我不能因为自己希望渺茫的生命，而去赌上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病房里又是一片沉寂，鱼羽儿怔怔出神，顾雪莹与匡翌臣都默默看着她，那张绝美小脸上淡然又坚定的神色，让人竟不知该怎样劝慰。
“雪莹，”鱼羽儿忽然开口，淡淡的水眸看向顾雪莹，泛起一缕恳求，“可不可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羽儿……”顾雪莹的声音微哽，这样的女子怎能让人狠心拒绝，虽然相交不深，可却就是想要尽全力地去帮助她。
顾雪莹吸了口气，真诚地说道：“羽儿，你想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我一定帮你。”
淡淡的水眸中漾起感激的波光，鱼羽儿却没有再重复感谢之言，看着顾雪莹，有些不好意思，但却神色坚定。
“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我……想找一个僻静一些的地方安顿下来，等到生下孩子，我会让……让人把钱还给你的。”
顾雪莹愣住，一阵心惊：“你……你想要独自一人，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鱼羽儿微微扯了扯唇角：“我既然离开，就没打算再回去。”
顾雪莹看着她，想到自己的经历，能够理解的同时却还是不赞成。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羽儿，至少，你应该有家人的陪伴。”
“我的家人都不在国内，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为我难过伤心。”
见顾雪莹半晌不语，只是看着自己，鱼羽儿抿了抿小嘴，有些艰难地开口：“雪莹，我现在能求助的人，只有你了，你可以……”
“羽儿，”顾雪莹忽然打断了她，“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不是总……是盛飞鹄吗？”
鱼羽儿心里一颤，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看着那双几乎已了然的眼眸，顿时一阵心慌。
“雪莹，我的事……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求你了，我不想被找到，求你！”
如果被盛飞鹄找到她，他一定会选择让她接受治疗，放弃孩子，她越想越心慌，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羽儿，你做什么？”顾雪莹连忙阻止她，惊讶地问。
“雪莹，如果你没法帮我，没关系，但求你一定隐瞒我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求你了！”鱼羽儿抓住她伸来相扶的手，小脸上满是紧张与哀求。
顾雪莹看得心里难过得不行，连忙安抚：“好，你放心，我会帮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对鱼羽儿和盛飞鹄的事并不清楚，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一段恩怨情仇，见鱼羽儿如此紧张慌乱，又想到盛飞鹄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感觉到鱼羽儿的逃避肯定是情有可原，顿时同情怜惜，自真心地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鱼羽儿放松下来，内心感激不尽，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谢谢你，雪莹，我以后一定会让……会好好报答你。”
顾雪莹扶着她躺回枕上，安抚地一笑：“你别再说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放宽心，不过……”顾雪莹轻蹙了眉头，“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治疗。”
鱼羽儿淡淡一笑：“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样的选择，雪莹，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匡翌臣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眉心微蹙，镜片后那对清朗的眼眸一直注视着鱼羽儿，她刚才问他的那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他，让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你能保证治愈我么？”她问。
第一次有病人来向他这个医生求一个保证，可是，他却无法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纵使他已在肿瘤防治上专心研究了好几年，他却仍不能提供一个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