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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相思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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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幔掩映下,飘窗的窗台上放了一个厚厚的大本子,昏暗的光线里,依稀可辨,是他只瞄到过一眼的那个素描本。

盛飞鹄心里不由一动,想起在那个荒僻的小岛上,丁奶奶曾对他说的话,脚下不受控制地便走了过去,拿起那个沉沉的素描本。

那个时候,她不肯拿给他看,回到C市后,他也忘了这回事,直到这时才想起,丁奶奶说,她曾看到过他的画像。

低头看看手中的大素描本,忽然有些愣神,分开的两年,她曾画过他的画像,为什么?不是害怕他,一直想逃开他的吗?为什么还要画下他的样子,在她的笔下,他是什么样的,冷酷无情?还是面目可憎?

手中紧了紧,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转身走去打开房间里的吸顶灯,明亮的光线顿时让满室生辉,他不由虚了虚眼眸,慢慢适应这有些刺眼的光线。

低下头,看着素描本素净淡雅的封面,默默凝了一会,这才慢慢翻开。

漆黑的眼眸,在看到第一页里那幅大大的头像时,蓦地一闪,仿佛看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让他完全陌生的男人。

不过是一幅素描,却似真人一般鲜活灵动,那深邃立体的眉眼中,透着无比专注又认真的眸光,本该冷硬的线条,却柔和得仿佛触得到暖意,连那薄唇的唇角,似乎都有一丝温软的弧度。

盛飞鹄的心,蓦地激烈跳动起来,紧盯着那幅画像,他从不知道,她的绘画功底竟有这么好。

那的确是他,可是却比他想象中的自己还要英俊得出奇,绘制这幅头像的那只小手,像是赋有神奇的魔力,将他绘得如此真实,又过分完美,那神奇的魔力究竟是上天赋予的,还是出自她的真心?

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一颗心越跳越快,激动得快要不能自已,迫不及待地翻到了下一页,再翻后一页,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那颗激动不已的心,渐渐颤抖疼痛起来,两百多页的素描本,每一页里都是他,有头像,有半身像,也有全身像,每一幅都神态各异,每一幅都英俊得出奇,没有冷酷狠戾,更没有面目可憎,每一幅里的男人,都充满了无比吸引人的魅力,仿佛能透过画纸,真真切切地让人触摸到。

明明那么有力的大手,却忽然颤抖得要捧不住这个沉沉的素描本,说是素描,可是那每一笔每一划,却细腻得堪比工笔丹青,绘制这些画像的那个人儿,究竟用了多少分分秒秒,又用了怎样细致深切的心思,才绘出了这两百多页的画像,原来在她的心里,他是这么的完美,原来分开的那两年里,她的心对他没有一丝的惧意与逃避。

已经翻到页尾,漆黑的深眸蓦地凝住,那是唯一一幅有色彩的画,画面中的场景曾隐藏在他记忆的深处,于此刻倏忽间便来到眼前。

碧海白沙,夕阳飞霞,彤红的光色里,白沙滩上立着一对人儿的背影,男的高大健壮,女的娇小纤细,紧紧相偎着,共赏沉落天际的斜阳。

这明显是一幅想象出来的画面,却瞬间击中他的心脏,他猛然间明白了这本素描本的真正意义,两百多页,一篇又一篇,满满的都是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意。

这不仅仅是一本素描,它真正的,其实是一本含蓄另类的日记,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她对他刻骨铭心的思念与记忆,无法赋予文字,于是便流于笔尖,撰入每一道细致深刻的线条里,细细密密,思忆纠缠,在分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疼痛入骨,相思入画。

盛飞鹄紧闭上酸涩刺痛的双眸,心脏像猛然间裂开了一道深缝,疼痛似洪水般倾泻奔流,瞬间便流入全身,直达每一根神经末梢,痛得浑身颤抖,无法自已。

她不是说不爱他么?她不是说对他只有惧怕吗?那么这些又是什么?难道这个总是隐忍着无数情绪的女人,将那份最珍贵的心意也完美得痛苦隐藏?

蓦地睁开双眼,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素描本,下意识地翻到了下一页,页尾薄薄的,这已是最后一页。

盛飞鹄怔怔地望着这一页上的画面,整个人都凝固住,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画面里,是那个黑夜里的机场跑道,在飞机滑行灯的光线中,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决绝又坚定,没有丝毫的留恋与犹豫。

页面左下角的几行字撞进他的深眸里,脑中某些坚硬的堡垒倾刻间轰然崩塌,眼眶里蓦地一热,视线瞬间模糊起来。

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去,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锐利的锋箭,狠狠扎入他心房,痛到心脏停顿,疼到无法呼吸。

“我愿是你转身后

停留在原地的

那朵孤独的香槟玫瑰

终此一生

我只钟情你一人”

闭上眼,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即使紧抿着,薄唇也控制不住地颤抖,双手紧攥,几乎要将素描本捏碎。

这个傻女人,竟然敢骗他,以为她只是喜欢隐忍情绪而已,没想到还会如此欺骗。

而他也是个大傻瓜,竟然傻傻地信了她,真的就放手让她离开,拱手把她让给另一个男人。

鱼羽儿!鱼羽儿!!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打算孤独终老,眼睁睁地看着我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自己却永远独自在梦中饮泣吗?傻女人!我怎么会爱上这么傻的女人??

痛意夹裹着怒意,满胸腔的窝火,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想揪着那个小骗子,狠狠地揍她一顿,恃宠而骄么,竟然敢这样骗他!

乱哄哄的脑中倏然钻进一缕寒意,他猛然想起那女人目前危急的处境,顿时怔愣住,一股强烈的悔意顷刻拧紧了他的心。

他曾誓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恐惧,可如今,那个深爱着他的傻女人独自身陷险境,他却打算冷眼旁观,任由她被不知来历的人绑架威胁甚至危及生命……

心脏蓦地剧烈震荡起来,她独自面对恐惧时那种绝望的眸光,蚀心噬骨般,深深穿透进他的胸腔,刺激到每一根神经,双手不禁一颤,急忙放下那本沉沉的素描本,转身疾步向外走去。

拿出手机,立刻就想拨打邢天的电话,可是屏幕上一闪,一个无比熟悉的来电显示占据了他的视线。

脚下一顿,“老婆”两个字让他不由愣神了几秒,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手指一点接通键,将手机拿至耳边。

漆黑的深眸如墨,薄唇的线条蓦然冷硬,冷沉的嗓音直截了当:“不管你是谁,立刻放了她!”

电话那头似乎是愣了几秒,随即传来一阵狂妄的哈哈大笑:“盛飞鹄,我还以为真的打不通你的电话呢,怎么,终于想通了?还是舍不得这个女人,是不是?”

墨眸一缩,声音从齿缝间逸出:“你敢动她一根头,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废弃的厂房里,金大诚凶狠的小眼里立刻射出仇恨的目光,想到哥哥死时的惨状,顿时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盛飞鹄剔骨削肉拆吞入腹。

“盛飞鹄!你让我哥死无全尸,我会让你和你的女人加倍奉还!”

盛飞鹄一愣:“你哥是谁?”

金大诚咬牙嗤声:“你真是太健忘了!难道说,被你残忍杀害的,不止金大忠一人吗?!”

盛飞鹄心头蓦地一震,立刻意识到他深爱的女人已危在旦夕,疾步向外走,沉声对着手机说道:“你要寻仇的人是我,不关我女人的事,她也只是个受害者,放了她!”

“放了她?当然可以!不过……”金大诚眯着那对小眼,凶光外泄,“拿你的命来换!”

盛飞鹄颊边肌肉紧绷,毫不犹豫答道:“好,告诉我地址!”

金大诚一声冷笑:“盛飞鹄,别想跟我耍花招,你只能一个人来,要敢多带一个人,我就先要了你女人的命!”

“你敢!”

男人深沉的嗓音,无需多言,就自带极具份量的威胁,只是两个字,就足以让金大诚为之震慑,还未见其面,就已怯其言。

金大诚回过神来,小眼一瞪,为自己拼足气势:“别以为我不敢,盛飞鹄,你一个人来,否则,我立刻撕票走人!”

“好,我一个人来。”盛飞鹄对女人担心至极,声音中却冷静地不露半分忧急,“你别动她,否则,你应该知道我盛飞鹄的手段。”

金大诚说了地址后,握着鱼羽儿那只刚充好电的手机,扭头向地上昏迷的女人看了一眼,又是一声冷笑:“我劝你最好快一点,这女人已撑不了多少时间,恐怕还等不到我动手,自己就先没命了。”

盛飞鹄的心蓦地一紧,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那女人身体羸弱,哪里支撑得下去?

咬了咬牙,声音沉稳地从手机里传递过去:“她会等到我来的!”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一边疾奔下楼,一边拨打另一个电话。

“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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