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富贵,玉树,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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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诚之回京已经七八天了，父亲卢子元依旧对他爱理不理；准确点说，卢子元既没有惩罚他，也没有问过他半年多的行程和经历。
他每日向父母问安时，父亲没有任何话交代他。
从前，卢子元会说：活到老，学到老，即使不在国子监了，读书也不能落下；你二弟最近有些贪玩，看紧他些，别走了错路；求你三弟画画的人，有些多了，告诉他，少应酬……
现在父亲看他一眼都是奢侈。
比陌生人更陌生的父子。
卢诚之回京的第二日，到司空王敬雨府上道歉。
王敬雨很大度，表示做不成翁婿，两家世谊仍在。
卢诚之越发惭愧。两家婚约已解，他没有理由再留王家，迅速告辞。
他却不知，客厅后间的回廊上，王世梅哭得肝肠寸断……
卢诚之回京后这几日，除了到卢氏族中的几位长辈、秦师父、谢家以及平时经常走动的人家外，不怎么外出。
卢子全对他说，他和谢萍萍的事情，最好等过了八月再说。
卢识之和裴无庆的大喜之日，定在八月中旬；做大哥的，不能抢了妹妹的风头。
《易经》有云：“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
他想到自己这半年多，很少拿起书册；再不加把劲，日后怎么使诸弟心服？
卢诚之一心想待在家里看书，可京城的众多豪贵公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一封又一封的请帖，都说要给他接风洗尘，卢诚之拒绝了几次。
这日黄昏，逍遥公子李笑友、惜花公子崔惜李、剑绝公子崔剑生，三人联袂，齐到卢府，拉着卢诚之到飘香院。
一替卢诚之接风，二替裴无庆举办“告别单身”宴会。
飘香院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妓院，这里的头牌是京城“四大名花”之首柳飘飘。
除了柳飘飘，还有近来风靡京城的“冰仙子”冷云秀。
“冰仙子”，顾名思义，不但姓冷，而且性子冷。王孙公子、富商名流，讨得她欢心之前或之后，她都冷。
可她却冷得恰到好处。以至于京中豪少，为博“冰仙子”一笑，一掷千金或是一掷百金。
柳飘飘和冷云秀完全相反。她一个狐媚的女人，一曲琵琶、一个媚笑、一扭细腰、一声嗲唱，男人为她疯狂，为能与她一夜风流而自豪。
李笑友、二崔、卢诚之到的时候，客已经齐了。
辉煌的贵宾厅，布置得富丽堂皇，厅中八盏琉璃宫灯，全部点亮，整个厅堂，亮如白昼；
八名青衣少女，立在厅中司酒，每个人都捧着酒壶，客人杯尽，立刻斟上。
十二名绝色少女，坐在十二名客人身侧，殷勤劝酒，频频娇笑。
卢诚之看了一下座中客人，大半认识；裴无庆坐在正中主位，正在被人灌酒，灌酒的人，正是王济昀。
王济昀来京的事，他早已知道；彼此之间，好像并没有多少瓜葛——当然，这个前提，是王济昀对谢蓉蓉已经忘情，不知道谢蓉蓉还活着。
王济昀朝卢诚之微微颔首，卢诚之点头回应；以前的事，已随昨日死。
卢言之挨着李笑友坐下，李笑友让老鸨子再挑几个姑娘来，陪卢诚之的姑娘叫做羽香。
众人掷骰子喝酒。掷骰子的人掷了几点，就往下数几点，数到谁谁就喝酒。游戏简单明了。
李笑友是东主，便由他先掷。
卢诚之心里有事，不太想说话。
那羽香姑娘，惯会察言观色，她见卢诚之不太热心这台酒，便开卢诚之的玩笑：“这位公子不太来这，是不是家里的娘子管得紧啊？”
卢诚之抬了下她的下巴，说道：“这里这么贵，我是来不起啊。”
羽香一撇嘴，笑道：“公子爷真会说笑。就您这身衣服，都够来一个月了。”
卢诚之笑道：“那我总不能脱光了衣服回去啊。”
卢诚之边说边看着各人喝酒或掷色子，很快掷到他喝酒。
卢诚之笑道：“能不能不喝啊？”
旁人笑道：“酒令如军令，不能不从。你可以请相陪的姑娘代喝，也可以一人喝一半。”
卢诚之端着酒杯，笑问羽香：“姑娘，咱们一人一半，行吗？”
羽香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半；卢诚之把剩下的喝了。
众人继续掷骰子喝酒。
柳飘飘陪着王济昀，两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相拥猜拳，言行举止满是亲昵。
王济昀搂着柳飘飘的细腰，飘飘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满面含春地说道：“王三爷的腿好结实啊。”
王济昀的手不老实起来，顺着飘飘的腰往下；柳飘飘的头靠近王济昀，慢慢地，王济昀在柳飘飘的脖子上吻了下去，一路往下。
柳飘飘轻声哼了起来。
卢诚之坐在李笑友旁边，一回头，看到柳飘飘雪白的双乳时隐时现；王济昀与柳飘飘，竟是旁若无人。
羽香见卢诚之闷闷不乐，以为他也想巫山云雨的事，便对卢诚之说道：“公子，咱们到那边的椅子上坐坐去。”
卢诚之犹豫片刻，拒绝了羽香。他并不是柳下惠重生；风月场所，逢场作戏，有何不可？
他想起，他目前“有病”，而且是“花柳病”；他需要禁欲。
羽香姑娘很吃惊。这种好事，竟然有人会拒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羽香收起半露风情的邪笑，扮作三分怒容：“公子，你不想到那边坐坐，妾身可以唱支小曲……妾身虽不敢自喻百灵鸟，却还称得上婉转动人。”
卢诚之歉然一笑，又喝上酒了。
旁边一人悄悄在羽香耳边说了几句，羽香听了一愣，缓缓地转过头，与卢诚之对饮起来。
卢诚之能想到别人说了什么，他不想解释；或者说，他情愿他真的身染重疾。
他还发现，不少人盯着他看，似乎怀疑他没有“患病”。
这是人之常情。他的脸颊透着红红的健康色彩，精力充沛，哪像个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