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系远方,儿要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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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父亲经济封锁后，卢诚之就没怎么出去应酬，都是国子监-卢府两点一线，隔两三天去一次京远镖局旁边小宅，探望白玉香姑娘。
有人私底下要借钱给他或者送钱给他，都被他拒绝了。
“我还有钱……”
每次卢诚之这样说，就会换来一声鄙夷：“咦，你别死撑了。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令尊大人连五两银子都不给你！真可怜。”
不知是谁在外面放的风，说卢诚之每次在账房支钱，最高可以支取五两银子，每个月可以支取三次……
卢诚之哭笑不得：“我真的还有钱……”
“我知道，令堂私下给你的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靠妇人施舍？卢诚之，我鄙视你。”
所有人都可以在他面前摆阔气，好像所有人都很高兴：
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又如何？我比他有钱。
他爹官大又如何？我比他有钱。
他学富五车又如何？我比他有钱。
他拳头厉害又如何？我比他有钱。
卢诚之索性不解释了。
父亲虽然禁止他在账房随意支钱，可是，他从小到大，过年过节过生日，收到的金锞子、银锞子，加起来十箱子都不止啊——这些钱他平时用不上的。
白玉香的病早就好了。不时有人慕名前来，都被屈贤刚赶走了；屈贤刚看白玉香的眼神，越来越迷糊。
十月底的时候，卢诚之再来找白玉香，向她告别。
“白姑娘，你如果有什么投奔的地方，我送你过去。姑娘盛名之下，难免会有一些狂蜂浪蝶飞扑而来，这里并不安全。”
“有你在，别人不敢来。”白玉香温柔地说道。
“我要出远门，以后不会来了。”
白玉香抬起头，瞬间泪流满面。
“卢公子，你无需为我担心。遇见你以前，我也活得好好的。”
卢诚之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生命做主，而不是让别人来支配。
“男儿志在四方。孩儿希望趁年轻，多长点见识。南岳衡山、东岳泰山，都是孩儿想去的地方。”
卢子元打量儿子一眼，见他目光坚定，知道已经是劝无可劝，叹了口气。
“去多久？”
“三年五年都不一定。”
“你翅膀硬了，会飞了。就算五年好了。我会跟王家说，五年后你和王姑娘成亲。”
卢子元对儿子平时的行踪了如指掌，知道卢诚之把阿明赶走，实则是为了探听黄萍萍的下落。
卢子元一直忍着。人人都说棍棒下面出孝子，实际上，棍棒下出的孝子，并不多。
“爹，孩儿不想耽误王家妹子的青春。不如，把这婚事退了……”
卢子元气往上冲，冷笑道：
“说来说去，这才是你的本意！你想退王家的婚事，你可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在你十二三岁时，就给你定亲？”
卢诚之一惊，两家多年世交，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当日你十三岁，被二王爷看到了，他很喜欢你，要你做女婿；不想三王爷同时看中了你。太子薨逝几年，二王爷、三王爷都是储位之选！一个不小心，咱们家就先做了战场！”
还有这种事？
卢诚之有些慌了：“爹，二王爷、三王爷的女儿，现在该已经嫁人了……”
“两位王爷不只一个女儿！世人有爱美之心。你们兄弟三个，生得稍微好一些，就早早给你们定了亲事……”
卢训之的未婚妻是李家四房的女儿，可卢言之才十三岁，不知定的是哪家？
卢子元似乎看穿了儿子的心事，自己先说了出来：
“言之定了博陵崔家的姑娘。当日两位王爷争你为婿，王司空见我为难，就说你已经定了他的幼女，王爷这才作罢。”
卢诚之心道：原来，我的亲事是这么来的。
“你妹妹与郑家退婚，惹来了多少人上门提亲？当初你子德姑姑身为太子妃，卢家是太子妃的娘家，自然被视为太子一党；如今太子薨逝多年，我不希望卢家再陷入皇室内斗。”
卢诚之感到一阵悲愤，生为世家大族的嫡长子，最怕的事情，居然是娶公主郡主……
这样一想，男子生得丑，才是名门世家之福。
卢诚之心里一动：“爹，如果孩儿自毁容貌，婚事可不可以由我自己做主？”
“你说什么？你想毁容？”卢子元一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你轻毁？”
“孩儿不孝。孩儿认为，外貌的美与丑，并不重要，人心更重要。”
“啪”。
卢诚之挨了一巴掌。
“你会说出这种话来，可见父母在你心中的位置，已经可有可无。”
卢子元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突然笑了起来。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能弃父母于不顾，我也不拦你了。只不过，你娘和你祖母受不得惊；我会告诉她们，你是跟朋友出去玩几个月。”
卢诚之羞愧难当，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
“你不用毁容，王家的婚事，我会去退了。”
卢子元说罢离开，一声斥责的话也没有说。
卢诚之心如刀割。父亲是失望透顶了，才不想再管他的事；可是他……
他蓦然发现，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父母、背信负义，是多么愚蠢的事。
人生几何？哀莫大于心死吧。
卢诚之缓缓地站起来，向内宅走去。
还有母亲那一关。
父亲的背影已经消失，裴无庆的笑声传了过来。
“卢二弟，拿出去，拿出去！下棋的时候，就要专心下棋。一只只乌龟就想让我分心，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见到卢诚之走来，裴无庆拉了他过来。
“卢贤弟，你来评评理。说好的，三局两胜，变成五局三胜，这也算了；我如今我赢了三局，令弟还是耍赖。”
“你们赌的是什么？”卢诚之随口一问。
“训之的荷包啊。”
“我说了，这个不能给你……这是我姐姐特意做给我的。你想要，回家叫你姐姐做给你。”
卢训之迅速收起荷包，生怕裴无庆抢去。
裴无庆自然不好去抢，只能作罢。
“裴无庆，你以为你和我姐姐定了亲，我就会怕你？告诉你，只要没结婚，你就不是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