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夫人乱作主张,卢二爷想要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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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全和卢子应从乡下回来，才知道十天之间，家里出了几件大事。
首先，卢识之入道观，引起满城风雨。
有人说，卢小姐孝心可表天地；也有人说，卢小姐名义上是道姑，过几个月就会还俗。
不管怎样，卢识之和郑方成的婚约取消了，引得众多豪门子弟齐向卢家示好，意图雀屏中选。
其次，王秉申、王秉方兄弟入京，向卢家问罪；王秉申是卢子全的大舅子，王夫人的亲哥哥；王秉方是王夫人的堂兄。
王秉申现为冀州都督，手握重兵。王秉申回京后，在他六叔家，听到妹妹说卢子全有个外室，立刻带了几十个人，把邱慧娘所住的院子围了起来。
幸好这院子在福美居旁边。卢家仆人迅速到卢府，请卢诚之出面，好说歹说，把王秉申的手下弄走了。
邱慧娘和两个儿子，便住到福美居了。
卢子全气得火冒三丈：“我这就送休书给她！从此与太原王氏一刀两断！”
把卢诵之、卢让之吓得嚎啕大哭：“不要休我娘，不要休我娘！”
“放肆！休妻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卢子元摁住喜怒于形的弟弟，示意把孩子们带走。
卢诚之带走几个弟弟，屋里只剩下兄弟三人。
“大哥，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卢子全强压怒火，气馁地坐了下去。
“越是急事，越是要事，越要缓办。”卢子元虎目中，透出绝情：“你这个妻子，不能留了。不过，不是休妻，而是和离。
她纵有千般错、万般错，她生了诵之和让之。太原王家不可轻辱，没必要与王家结下不解之仇。”
卢子全脸色相当难看，默默地点了下头。
“她的心不在卢家，她的身子在哪，随便她自己！几年没去庄子了，把带来的礼物，整理一下，该送人的，就送人吧。”
兄弟三人一招呼，七八个管事齐齐进来；卢子元稍看了一下账目和礼单，叫诚之、训之帮着看看。
“梅花鹿二十四只，野猪三十六只，白鹤六只，红雀十八只……”
卢训之读了几行，嘻嘻笑道：“大伯伯，牵两只梅花鹿给八弟和九弟，他们一定高兴；六弟最喜欢鸟儿了，这些红雀，肯定是三叔弄来的……”
“你还蛮机灵的。我和你爹不在，有没有欺负你九弟？”
气氛好不容易才轻松下来，卢训之赶紧发誓：“叔叔放心，九弟不欺负我，我就偷笑了。你现在学说话，教他说‘二哥’，总是学不会。”
卢家正经主子，有两三年没去过乡下的田庄了。子全和子应，也是稍微察看一下，主要是看一下所用之人，做事忠心与否。
人情世故，人家帮你管事，自然想有相当的回报；管理庄子的人，也要识做，不能管出娄子来。
所以二人回来，带回几十车乡下特产：鸡鸭鹅、野鸡、熊掌、鹿筋、海参等等。
几个出嫁的姐妹、孙夫人娘家、杨夫人娘家以及各个相近的人家，都送了一份礼过去；王夫人娘家也送了一份过去。
当天晚上，王夫人回到卢府，抱怨卢子全没有去接她。
卢子全正没好气，闻言气道：“你自来主意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想想，你有没有这个脸，让我去接你！”
王夫人气得，连衣裳也没换，又往外走。
卢子全生气，抓住妻子的手；王夫人摔到地上。
“识之训之一出生就是我大哥大嫂抚养。你嫁给我十二年，给他们做过一件衣裳、还是喂过一次饭？十二年来，哪怕你有一次记得他们的生日，我都会让他们认你为母！
大哥大嫂当识儿为掌上明珠，将她养得知书达理、明艳大方，生怕她将来所嫁非人！你呢？拿她当人情！”
“郑方才是你的外甥，你喜欢他，我不怪你。他和侍婢，生了个儿子，你可知道？”
“那是他年少无知。如今那孩子被郑氏族中一位老叔收养，不会养在他们身边……”
“原来你知道啊。我的女儿，还没嫁，就已经有个庶长子！豪富子弟，有个庶长子，不算什么。可郑家瞒着藏着，算什么意思？”
王夫人辩道：“也不算瞒着……那孩子，已经过继给别人了。”
“孩子过继给族兄，孩子的生母却还在郑方成身边！这也算了，这是以前的事。郑方才来京半年，据说又把郑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弄大了肚子。郑老夫人是你姑母，这事你比我清楚吧？”
王夫人没有说话，看来她知道这事。
卢子全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卢子全，娶了个好妻子！一心一意，为荥阳郑氏着想的好妻子！
我大哥大嫂，想退了郑家的婚事；你听了你姐姐的话，唆使识儿早点嫁过去，好替郑家管教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郑方成，是你亲儿子！”
王夫人倒在地上，不敢起来；丫鬟仆妇，纷纷走避。
卢子全把十几年的不满，全倒了出来。
“识儿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我妻子，你忍心将她嫁到漩涡里去？就算识儿不是我的女儿，侄女和外甥，哪个亲哪个疏，你总会分吧？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把我的家人当作亲人！”
卢子全打开门，扫视一眼院中的丫鬟仆妇，冷冷地说道：“你不想做卢家的媳妇，就回王家去吧。以后卢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卢子全走到院门，又转了回来，扶起正在哭泣的王夫人。
“我大哥要我们和离，说是为小四小五着想；还说不想和你哥哥闹翻。我警告你，你娘家的人敢碰慧娘一下，你此生休想再见到小四小五！”
王夫人看着怒容满面的丈夫，这张脸，她看了十二年，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她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鸟，惶惶不知所措；想喊住丈夫，又早已筋疲力尽；脚步踉跄，瘫倒在椅子上。
猛然想起两个儿子，又呼啦啦地站起身来：“小四小五呢？”
“在大夫人那里。二夫人，您怎么了？”
王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不知多少时候，她回复了知觉。
王夫人睁开眼，她还在椅子上，看来没晕多久：“去大夫人那，把四少爷五少爷接来。”
旁边的仆妇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夫人，这么晚了，那边院门已经关了。我们，进不去的……”
王夫人心乱如麻，想起卢子全说过的话，挣扎着起来：“扶我去，我要见我儿子。”
卢子元夫妇所住的中苑，与卢子全夫妇所住的东苑，相隔不远；王夫人走过一段垂花走廊，就到了中苑院门。
王夫人要去敲门，身边的四五个仆妇突然全部跪下了。
“二夫人，这门一敲，今晚上，我们就会全部被押回王家！”
王夫人脚一跺，不信这个邪，还要往前冲；她身边的乳母，死死拉住了她。
“姑娘，你仔细想想啊。大嫂病了，弟妇跑回娘家，这是一错；回到婆家，一不问候婆婆，二不问候大嫂病情，这是二错和三错……有这三错在前，三更半夜来敲大哥大嫂的院门，这门会开吗？”
王夫人脸色煞白。她明白了，她们来了一会了，门房早已看到她们来了，如果能开门，门早就开了；不能开，就只有大声叫嚷了。
大声叫嚷，意味着她半夜闹事；半夜闹事，意味着她不是疯了就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