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各怀鬼胎两忠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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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张德仁，听到楼上杯盏破碎的声音，连忙上楼。他来的时候，卢诚之已经下楼去了，只见到桌上一锭银子。
欧贤智在气冲冲地骂人。
张德仁急得直跺脚。
“你们这祸，闯得不小啊。你们刚到京城，不知道他是谁。他叫卢诚之，是吏部尚书卢子元的大公子。这卢家名满天下，家里是代代公卿。你们惹谁不好，干嘛非惹他呢。”
欧贤智还是骂骂咧咧的，张德仁苦笑道：“今天的事情，错在我们酒楼，不该先给他们上菜……大家街坊邻居一场，听我的劝，找个人，给卢诚之陪个不是，这事就结了。”
“凭什么？他有三头六臂吗？惹事的人是我，我不怕他！”
欧贤智一拍胸口，大有所有祸事一肩挑的英雄气概。
“你知道什么啊？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卢家有权有势，他动动口，就能让镖局脱层皮！犯得上吗？”
张德仁摇头，见这小子还是不上道，气道：“赶紧把这事告诉你师父，让他来处理！你真是个楞头小子。”
卢诚之怒气冲冲地离了鸿宾楼。
还没到家，就叫阿明送信给刑部尚书严子张：“告诉严伯父，我被人欺负了！让严伯父派人把那三个人抓起来，再把京远镖局给我封了！”
下了马，径直朝里走去。
阿明连说了几个是，却又跟着卢诚之进了府。
卢诚之的火气正没处发，见阿明跟在他后面，提起鞭子就是一鞭：“还不快去！”
阿明生生受了一鞭，没说什么；可还是没动。
卢诚之又扬起了鞭子。
阿明笑道：“大公子，这种小事，用不着惊动严大人吧？”
卢诚之一听，怒道：“小事，小事，这还是小事！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们把他们给我杀了啊！”
梁有近前一步：“属下愿意一试。”
卢诚之一愣，迅即笑了：“好。府里人手任你调配。咱们就学学那习武之人脾气，踢馆去！”
说着，卢诚之进了大门。
阿明拉过梁有聊天。
阿明心里很不痛快，暗忖：这个梁有，是不是想拍大公子马屁？不然怎么会自告奋勇？
梁有不同意通知刑部的人，暗思：为了这么几句口舌之争，就与要打要杀的，刑部一去，京远镖局不死也要脱层皮，报复太过了。
梁有见阿明想找他谈话，思量：“我如果继续留在卢诚之身边，以后只怕打架的事会越来越多。不管怎样，先问一下阿明再说。”
两人都存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心态，却不敢先表态。
梁有跟着阿明后面走，只听阿明说道：“梁兄，其实请严大人随便给他们安个罪名就是了，用不着咱们亲自动手的。
你不会是担心大公子不解气吧？严大人手下办事向来老道，大公子交代的事，还从来没有不满意过的。”
“这种小事，如果还要外人来办，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了？我听说阁下一身武功甚是惊人，正想仰仗呢。”
梁有含笑看着阿明，阿明哈哈大笑：“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上不了台面的。京远镖局那几个小子似乎不弱。何况打架嘛，难免会有伤亡。梁兄，你以为呢？”
梁有到卢府的时间还不长，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护院，阴差阳错派给了卢诚之，接着又做了卢诚之的跟班。
而阿明，却是和卢诚之一起长大的，是卢诚之的心腹。
梁有很不习惯，卢诚之忽而和风细雨，忽而晴天霹雷的公子哥性格，让他很无语。
像今天这样无端挨鞭子，他已经有过好几次经验了；好几次，他都想揍卢诚之一顿，骂他几句，不过最后都忍住了。
饭碗比什么都重要。
卢诚之让阿明去严府时，他觉得很不妥：那刑部严尚书以心狠手辣着称，让刑部的人去对付京远镖局，恐怕不少人得遭殃。
所以他自动请缨，好将事情摁住。
梁有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阿明，人心隔肚皮，万一阿明去邀功，那他梁有岂不是惨了？
梁有对卢诚之仗势欺人的行为很反感，但他也没有办法：他梁有不去做的事，自然会有很多人会去为卢诚之做。
他不去有什么用呢？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见阿明问他，梁有心里琢磨：这个阿明在卢府的时间不短了，一向很得宠，他要是知道我不过是拿话去敷衍卢诚之，那我就该死定了；我还是先看下他怎么想的再说。
“我觉得那几个小子太过嚣张，太过鲁莽，忍不住想要教训他们一下。他们年轻，功夫再好，也是有限的。”
梁有见阿明不语，继续说道：
“我在想，今天我们两个人动手，他们未必会占到什么便宜。再说了，他们今天也骂了我们。明兄，你说是不是？咱们教训他们一顿，好让他们心服口服，那才过瘾，你说是不是？”
阿明在心里暗骂梁有：好小子啊，让别人帮你出力，你去讨好大公子，居然还有脸问我好不好。
当然，这话不能对梁有说的。
“梁兄的主意自然是不错的。不过，我想知道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府里高手虽多，只不过，他们未必会听我调遣。毕竟我来的时间不长，我正想仰仗明兄。明兄意下如何？”
阿明心里巴不得那些人不听他的调遣，那样他好名正言顺地拖上几天；见梁有这么问他，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带多少人去？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去踢馆。
梁有见阿明不说话，笑道：“其实那几个年轻人虽然有些目中无人，不过咱们犯不上和他们计较。老爷夫人嘱咐大公子要少打架，少生事。不如咱们，问一下大管家？”
阿明为难地说道：“梁兄既然认为没有必要和他们计较，那就不必告诉大管家了。今天天晚了，明天再说吧。”
两人相视一笑。
“咱们不计较那几个小子说过什么，可他们得罪了大公子；我到府里时间不长，不知道大公子的脾气……”
梁有瞥了一眼阿明，意思是，你跟了大公子十几年，他的脾气，你最清楚。
阿明沉吟片刻，笑道：“我其实有个主意，既可以让三公子消气，也可以不劳师动众。咱们先拖上几天。”
梁有点头，阿明继续道：
“那几个年轻人，不知道咱们是谁；及至知道得罪了官家公子，聪明点的，应该要找个人来和和气，要不就自己来道个歉。这样一来，三公子的火气就会小了。
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到时候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梁兄意下如何？”
“如果那几个人不服气，不来道歉呢？”梁有问道。
“那就是他们自找的了。在长安城里做生意，要是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他们这样胡乱得罪人，今天卢家不端了他们，迟早会叫别人端了。”
阿明笑得很诡异：“那时，我们再去踢馆也好，让人把他们查封了也行，就都心安理得了。梁兄认为如何？”
梁有正是这个主意，对着阿明笑了又笑：“我初来乍到，一切就听明兄的吩咐行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