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还不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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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情意不是谁说切断就能随意切断的。
好不容易才等来彼此相爱，为什么要放弃？
心口好似被一只肥硕的蜘蛛编织成网，透白色丝线越网越紧，缠的她呼吸受阻，死死卡住无法提气。
大概是东西摔砸干净了，厨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开门好吗？”
苦涩的眼泪悄然划过脸颊，岑鲸鲸将拇指的指尖抠在食指上，压制已经溢出喉咙的心痛。
倏然响起一声闷雷，窗外细碎的雨声如雀鸟低鸣。
屋子里静悄悄的，青蓝色闪电蓦地乱挥，照在她苍白悲弱的脸上。
须臾，脚下有滩湿湿滑滑的液体，瞬间浸湿纯白色的棉质拖鞋。
温热透过鞋底直穿脚心，脚掌之下一片血红……
岑鲸鲸低头，错愕踉跄的后退，而后，疯狂冲上去撞门，掌心竭力拍击门面。
“开门，快点开门！”
眼泪洗刷在女孩失色的脸上横流。
岑鲸鲸声哑力竭地喊：“我骗你什么了？！”
“我骗你什么，你要这样折磨自己？！”
“求你了开门！”
大量血液涌出门缝，犹如汩汩小溪，三五条血水最后融为一条，缓缓流淌而出。
窗外，狂风雷鸣肆虐，骤雨扫过，雨水不留余地砸在落地窗上。
室内安静如常，回应她的只有自己裂心无助的哭声。
就在岑鲸鲸转身想去地下室叫人时，身后“咔哒。”
厨房门锁打开。
见到他那一刻，岑鲸鲸呆滞的站着，大脑迟钝，忘记自己该做反应。
男人脚踩殷红的血水，踏着朵朵红莲，步伐不稳的走到她面前。
宋清欲顶着一张青白色的脸，看上去像是将死之人。
“要走了吗？”他歪头，面无表情平静地问。
浑身是血的他使岑鲸鲸难以辨出到底伤在哪。
她双手颤颤发抖，去拉男人湿稠的胳膊，“我们先去看医生。”
宋清欲板着下颌，挥手甩开她。
“在我死之前，我会把离婚协议拟好。”
他往前走了小半步，倾身，鼻尖贴在女孩小巧挺翘的鼻头上。
语气森森冷冷：“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死后，你会落下一个寡妇的名头。”
“我没想过离婚！”岑鲸鲸激动地喊：“我不是要离开。”
“我想去地下室找医生过来看看你！”
激动的说完，她柔柔捧住男人灰白的面颊，“你伤哪了？”
岑鲸鲸哽声说：“我们先看医生行吗？别在折磨自己了。”
“看完医生，你想怎么样都行。”
女孩哀怜的眼泪将他身上仅存的血液凝固，无法流动。
宋清欲有些愣，心中蓦地紧缩，抬腿一步步撤退。
脚下太滑，拖鞋“呲”的绊住，身体惯性后倾，“砰”的摔在地上，倒在淅沥的血泊中。
岑鲸鲸慌张的扑过去，跪在双眼紧阖的男人身旁。
“摔到哪了？头有没有事？”
她摸着男人血湿的衣襟，手足无措。
宋清欲蜷起身子，出来前警告自己别哭，现在全忘了。
不由自主咬住自己泛白的唇，指头小力捏住女孩衣角。
“假的。”
他头蹭在女孩脚边，缓慢躺过去。
岑鲸鲸想问什么假的，不用她问，男人便哭着说：“离婚是假的。”
“让你走是假的。”
“我会死……你走了，我会死。”
没有鲸鲸他怎么活？有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没有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痛苦卷成深深地旋涡，一股脑直冲心底，越滚越深……直到将他吞噬殆尽才肯罢休。
“好冷。”他神情恍惚地说：“鲸鲸抱抱我。”
女孩臂弯纤弱，可宋清欲靠在她怀里无比心安。
原来眼泪是有温度的……
她的泪落在脸上是炽热的，滴进嘴里是苦涩的。
雨停了，他好像看见爸爸妈妈来接他回家。
可明明他还不想走……
没有鲸鲸的地方，怎么能称之为家呢。
“宋清欲。”
“宋清欲。”
“宋清欲。”
“快醒醒，老师叫你起来答题了。”
老迈严肃的男声怒吼：“我的课你也敢睡觉？！”
头上一疼，宋清欲趴在课桌上半睁眼睛，抬手摸了下。
“怎么回事？”
“学习好也得认真听讲，大家不要像宋清欲学习，这种学习态度是错误的！”
年代久远又耳熟的声音打透耳膜。
这时，同桌叫他：“你还敢趴着不起来，小心老师罚你。”
迷蒙的头脑一点点清醒，宋清欲抬头环看四周，看清自己身在何处，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老师呵斥：“你不服气？”
他又扔了一块粉笔头，正巧砸在少年凝滞的眼眸上。
宋清欲眼皮眨动半秒，猝然推开坐在外侧的同桌。
男老师只觉眼前生风，青葱少年一个闪身，像只猎豹飞奔而出。
这是十二岁的夏天。
他还没遇到雪崩，还没遇到鲸鲸，他怎么在这？
少年迎着烈日艳阳跑的气喘吁吁，直到一鼓作气跑回久违的宋家。
他顿下猛烈奔跑的脚步，半弯着腰，手扶在别墅门旁的雕花墙上，迟迟不进入。
他没勇气踏进家门。
爸爸妈妈会在那里吗？
宋清欲眼眶热辣辣的，酸胀的泪水逐一迸出。
“小欲回来了？”
女音犹如江南春水，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宋清欲身形狠狠一震，“妈。”
他转身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
依赖吸取母亲的味道，“对不起。”他哭泣地说：“妈对不起。”
我害你们不能长命百岁，因为我的自私和任性，害的你们早早殒命。
“怎么哭了？”宋母声音很温柔：“在学校受欺负了？小欲跟妈妈说，妈妈帮你出气。”
少年窝在母亲怀里摇头，一个劲说，“对不起。”
炎炎烈日之下，他仰头看宋母的脸。
宋母发鬓盘至脑后，端雅精致的面容挂着浅柔笑意，“小欲为什么说对不起？”
宋母慈爱道：“你是我和爸爸唯一的宝贝，爸爸妈妈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家，好温馨的家。
有他，有爸爸，还有妈妈。
本该满足的……可是他好想念鲸鲸……
想的发疯，想的即将死去……
忍受不住抓狂的思念，等到生日前，他提前买好机票。
对父母谎称学校组织团游，之后，一个人急不可待的前往瑞士。
宋清欲算准日子，心驰向往的赶去医院顶楼天台。
鲸鲸是在这里救下他的，这次他要让鲸鲸重新爱上他。
他没有残疾的双腿，没有凌乱不清的疤痕。
这一世，他符合鲸鲸的择偶标准。
完美，没有瑕疵。
他不再是一件残次品，他们会有全新的开始。
宋清欲满怀期待的打开天台大门。
女孩乌黑亮丽的秀发被寒风微微吹起，姣好纤巧的背影瞬时映入少年眼底。
“鲸……”
宋清欲喜悦地喊出一个字，唇瓣霎时僵住，瞳孔猛然放大。
怎么会……
坐轮椅的男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