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夜色下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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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康四年1894年5月11日凌晨2点50分。
11军的堑壕内，密密麻麻的站着准备突围的士兵，
只见士兵们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靠在堑壕边，军官们也拿出了手枪和指挥刀。
那佳附在指挥所内，默默的看着挂钟。
分针很快指向0点位......
轰~轰~轰~
11军的炮兵按照计划，对着护卫军的阵地不停的开炮！
堑壕内的11军士兵默默的等待着炮击结束。
按照那佳附的计划，他们的炮兵会急速射击10分钟后，步兵开始发起冲锋！
不过，12军的炮兵还有护卫军的炮兵不会给他这么长的时间。
朝廷这边，本来就知道11军凌晨3点要突围，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就在11军的大炮才发射了2轮，12军的大炮就开始向11军炮兵阵地开火！
本来，护卫军昨天围困11军的时候，就可以端了11军的炮兵阵地！
按军事常识，炮兵阵地一般都布置在步兵阵地的后方，
但是那佳附在无法收到哈尔滨方向的消息后，就警惕的把11军炮队安置在了战线两侧！
就在步兵堑壕的两端！
这就造成了护卫军赶到战场的时候，无法在步兵掩护下把炮兵一锅端了。
不过，他们的位置，早就被12军他们获悉。
郭闽一直命令己方的炮兵不要把11军的炮兵轰了，
因为，他当时并没有困住11军，他怕11军失去重武器后，开始向后撤退。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11军被两边夹击，12军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只见11军的炮兵阵地不断的被炮弹击中，
有小口径的，也有大口径炮弹！
每次大口径火炮发射后，天空中都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对于11军来说，这声音可不美妙！
现在的11军炮队就被打断了攻击节奏，
阵地上的大炮不断的被击中掀翻。
士兵被炸死炸伤，满地都是哀嚎的声音！
“啊~ 救救我！不要丢下我~”
一名失去下半身的炮兵不断的在地上挣扎着呼救，
不远处，一门钢条弯曲，炮管破裂的105mm火炮侧翻在一旁。
不幸的是，掀翻的火炮压到了准备逃跑的士兵，
一个没死的士兵，嘴里发出凄厉的喊叫，他的双腿被笨重的火炮死死压住！
炮管一侧还漏出了一双手，这名被压住的士兵明显完蛋了，
手臂伸出的地面上，呈扇形分布着一圈血液和白色的物体，
那是鲜血混合着脑浆......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发生在炮兵阵地上，
12军的炮弹命中了他们堆放在临时弹药库的炮弹，造成了巨大的殉爆！
整个战场西北角都被火光照亮，如白昼一般。
组织突围的军官，看到他们的炮兵彻底失去了作用，马上吹响进攻的哨声！
吁~吁~
正看着远处那灿烂如烟花般的殉爆，还在发呆的士兵，
听到军官的进攻哨音，纷纷回过神来，开始攀爬堑壕。
一名名士兵刚翻越堑壕，马上起身步行着向护卫军阵地冲去，
借着殉爆的火光，护卫军这边也看到了冲锋的11军士兵。
防线上的士兵们都严阵以待，机枪火力点的士兵也把弹链装上，只等着敌人进入射程，他们就扣动扳机！
整个战场中央是宽2公里的平整地带，11军的士兵不断的越出堑壕，
他们形成了海浪一样的队列，从远处看，堑壕就是不断吐出波浪的大海，而士兵们就是浪花。
在11军士兵行进到战场中央的时候，后方的堑壕内还在翻越士兵，
而第一排走到中央的士兵，已经开始小跑起来！
轰~轰~
12军的火炮在消灭了敌方的炮兵后，开始火力延伸！
11军冲锋的步兵时不时被炮弹引起的爆炸掀飞，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向前冲才有活路。
经过炮弹的轰击，走出堑壕外的士兵，都开始加速向着护卫军阵地冲锋！
整个战场开始充斥着士兵的嘶吼，那是绝望的叫喊，也是希望的叫喊，
只要冲过了对面的防线，他们就能活！
哒哒哒~哒哒哒~
防线上的重机枪开火了，
11军刚好冲到了600~800m的最佳射击位置。
杨宇也在第一波的攻击队列里。
他不断的招呼着手下的士兵，沿路寻找弹坑或者树木等障碍物提供掩护，
此时的他也找到一个弹坑跳了进去。
他可不用冲过防线才能活命，他只要拼命保住自己不死在战场上就能活下来，
所以，当护卫军的重机枪开火后，他果断跳入早就物色好的一个弹坑。
早在攻击前，杨宇就和手下关系比较近的人打了招呼，
不要傻乎乎的冲！带着士兵好好苟住了，他能保证都能活下去。
听着头上搜搜飞过的子弹声，还有弹坑旁冲着冲着被击中的士兵，
杨宇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经不住咽了咽吐沫。
“杨百户~ 我们不继续冲了吗？”
几个护卫也和他缩在弹坑里，其中一个愣头青因为嘈杂声大喊着询问道。
“你个憨货！你去冲！老子不去了！”
杨宇也大喊着，缓解心中的紧张。
原来，他在定武军的时候，还没有普及重机枪，
说白了，杀戮效率还没有这么高！
现在看着外面，不断倒下的士兵，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几个护卫听着他们百户认怂的话，也没有反驳！
只要活下去，什么都好说，怂一点怎么了？
杨宇看着众人的表情，也摊牌道：
“你们跟着我！我保证你们能活下去！”
那个愣头青不禁问道：
“百户！这个怎么说？”
杨宇没好气的说：
“老子是间谍！老子本来就是朝廷的人，只要不死，跟着我都能活！”
听到杨宇的解释，几个护卫不说话了。
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活着，其他的统统丢一边去！
百户是间谍好啊！他们可是杨百户的护卫，就算被俘虏后，待遇也不错啊。
想到这里的几人，都纷纷安心的躺在弹坑里，等待着希望的到来！
虽说，炮弹落到同一个弹坑里的几率不大！
但也是有几率的不是？
所以，几人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轰～
一发炮弹，落在了几人躲避弹坑不远的地方，
炸起的尘土落入几人的头顶，杨宇他们也只能趴在地上抖动着身体。
不一会，一名正在冲锋的士兵被击中，滚入了弹坑里，
他们手忙脚乱的拖动士兵的身体查看。
“百户！他没救了，打到脖子了！”
一旁的侍卫出言道。
闻言后，几人也只能作罢，情绪低落的蜷缩在弹坑中。
“你们几个！干什么？还不起来冲锋！”
听到弹坑上有人怒吼，他们闻声看去。
只见另一个百户官，正一手拿着指挥刀，一手拿着手枪，
站在弹坑边，看着他们！
原来，是一个正在组织冲锋的军官，路过弹坑，
看着躲在里面的几人，出言呵斥道。
杨宇连忙回话:
“我受伤了！他们是我的护卫！正在照顾我！”
弹坑上的百户直接用手枪指着几人说道:
“受伤了？我看你们是贪生怕死！”
“除了你，其他人全部出来跟着我冲！”
侍卫脸色难看的看向杨宇，等着他来解围，现在冲出去，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杨宇眼珠子直转，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
还不能杨宇想出什么办法，站在弹坑边的百户脑仁飙血，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几人一看，呵斥他们的军官太阳穴被开了一个窟窿，滋滋的冒着血。
杨宇啐了一口，也就安安心心的趴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另一边，郭闽看着11军开始突围后，也下令12军攻击11军的防线。
不得不说，在没有飞机坦克的年代，堑壕实在是太赖了。
对于进攻的12军，同样遭到了留守的11军顽强抵抗，
11军好歹也有一些机枪的！
12军久攻不下，但还是凭借着武器优势，主要是大炮，
让防守的11军损失惨重。
有一部分还没有越出堑壕的11军士兵，也都掉头抵抗12军的进攻。
想要一战解决近10万人防守的堑壕，还是不太现实。
明秦军队对于攻取堑壕，也还在摸索阶段，
只有周永琪知道，堑壕让防守一方占尽优势！
没有装甲力量和空中力量的情况下，攻击方付出很大的代价，也不一定能攻破。
杨宇他们在弹坑中直接苟到了天亮。
期间，不断的有被击中的尸体和伤兵滚落到他们的弹坑中。
还有一些机灵的，看到他们苟着，
也有样学样的跳入弹坑跟着杨宇他们缩在里面。
早晨7点半左右，天大亮后，11军的突围宣告失败。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是没能突破护卫军的防线。
加上12军从正面开始进攻，11军剩余的部队也全部缩回了堑壕里，不作无谓的挣扎了。
杨宇趁着战斗停歇，天色大亮，连忙清点弹坑中的人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弹坑中蹲着16个人之多，这还不算滚落下来的尸体和重伤不治的人。
杨宇带着4个侍卫最早苟在这里，也就是说，在此期间又来了11个人！
还好杨宇当初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被大口径炮弹炸出来的弹坑，
直径6米左右，深度1.5米，要不然还装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其中有4个是被击中受伤，滚下来的，算是轻伤，都还能活动。
死了的，都被他们丢在了一边摞在一起，也看不出有多少人。
活着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杨宇，谁叫这里面他的官最大！
现在，轮到杨宇骂娘了！
他们这个弹坑差不多在战场中线，稍微靠近护卫军防线一边。
现在天都大亮了，如果杨宇带着他们出去，搞不好会被杀红眼的双方士兵射杀在战场中央！
护卫军那边同样付出了万余人伤亡的代价，
还是有幸运的士兵冲到了步枪射程内向护卫军开枪还击！
有几个还冲到了面前，护卫军拼刺刀才解决了几人。
12军那边，在天刚擦亮的时候，就停止了攻击。
回去清点人数后，阵亡8600多人，受伤1.2万余人，
直接减员2万多人，这结果让郭闽心疼的直搓牙花子。
11军更不好过，来长春的时候13万人，
第一天，一个试探报销了6000多，之后的几天在城下对峙！
对峙并不意味着没有死伤，小规模的冲突还是有的，
还有炮击！从对峙开始，截止昨晚突围，这小半年来，11军也伤亡了2万多人！
也就是说，昨天，他们还有10多万人。
战斗结束后，11军直接废了一半，
昨晚的突围，失踪和阵亡的就有4万人，受伤的就不提了，
能动弹的都跑回来了，不能动弹的，都在战场中央嚎着呢。
都快赶上索姆河战役，英国人一天伤亡6万多人的记录了。
至于杨宇他们这种，属于失踪人员了。
这就是军械技术革新以后，军人还没有适应新的杀戮方式，造成杀戮效率高到吓人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