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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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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准确消息,春音眼前一黑。

宫人扶住她安慰:“姐姐,王爷肯定会想法子把殿下找回来的。”

春音不吭声,盯着从对面育王屋里出来的王实想,他怎么在这里?!

公主不见了,他身为卫队长,不去找人,怎么还优哉游哉往后院跑?玉儿说,早上是他陪公主去的练武场,他该寸步不离守着公主的,他怎么有脸回来?

春音不由疑窦丛生,但因心绪不宁,脑海中乱糟糟的,一时半会也理不清什么。

直到听育王身边的胖副将说,他们已经抽出人准备去找公主了,她才略略定下心。

谁知队伍一走就是一天。

晚间回来复命也是在前院,后院被育王的护卫围得铁桶般水泄不通,竟是连宫人出入也有了管制。

春音无法,只能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夜,结果仍是丝毫消息也无,心里着急上火,身上疼痛难当。天一亮,她顾不上梳洗,蹒跚着步子来到对面,想找昨日同在练武场的三皇子和福豆问问话。

结果三皇子昏睡不醒,福豆人小糊涂,她倒是有什么都不好问出口了。

房间不通风,她站在门口闻到屋里气味混杂,不禁叹息,年纪小就是不顶事。

遂招手叫两个伶俐宫人过来,进屋开窗洒扫,换福豆去休息。

*

雪落得大了。

宋韫靠在陈卫理胸前,仰脸,发现他被雪粒子盖了一头一脸,眉毛都成白的了。

走出小屋,他带着她奔跑腾跃,目标明确,没有犹疑,确实是对山中地形熟得很。

她在他臂弯中缩成一团,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虽然腹内翻江倒海般难受,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陈卫理甩甩脸上的雪花,跑得满头大汗。

他只管闷头跑,并没发现宋韫的异样,抽空还叫她给自己拂了拂眼睫上的雪粒。

翻山越岭不容易,纵使一刻未停,离下山也还有段不小的路程。

他昨儿扭了脚,一夜过去,不仅没好,似乎还更严重了些。

起跳时尚能忍耐,但落地时的疼痛堪比钻心。

他牙关紧闭,不愿露出狼狈相叫宋韫看见。

幸而风雪大,她戴着披风后的兜帽,不注意看,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只是两厢分神,等他听到林中不寻常的脚步声时,他已经抱着宋韫跳进了前来搜山的胡三视线中!

胡三头天寻人不见,还带回府衙许多伤兵,被满心不顺的宋鼎骂了个狗血喷头。

挨了训,夜里不敢睡,逮着地图记了一夜路,等天一亮,赶忙披甲穿靴带人又上了山。

山林间雪落得白茫茫一片,比前一天还难辨方向。

雪太密,可视范围有限,几米开外就看不太见了。

陈卫理抱着宋韫跃入视线之初,胡三并没认出对面的人。

等人再次起跳,他瞄见一角红色,电光火石间,心中有了数。

不会错,那个红底金边的披风,是公主!

胡三朝身后打个呼哨,落后的裴淞听见信号,忙叫军士前去支援。

听得四面八方的军士都在往这边围拢,胡三笑了笑,拎剑朝着不远处的黑影子追去。

黑影身手确实漂亮,怀中抱着人,奔跑起跃间仍然矫健,似只生机勃勃的猎豹。

胡三抓紧剑,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他完全有理由兴奋,对方只有一个人,他这边却有几十人。

艳色无双的昭阳公主,很快就要落他手里。

胡三眼里燃着火,铆足劲往雪里冲。

四周脚步声阵阵,宋韫惊骇地缩在陈卫理臂弯中。

头顶帽子在颠簸中几经滑落,她那一头顺滑的乌发登时被风雪卷着散在空中。

她从怀里探出两手,往后伸着欲将帽子重新戴起来,不想腹上的水壶失去扶持,在震动中被弹了出去。

“四哥,小心水壶!”她叫着,怕陈卫理踩到水壶崴了脚。

陈卫理低头冲她笑笑,闪身避开脚下,跳到另一块石头上,微停脚步,腾出手帮宋韫扣好帽子。

他搂紧宋韫腿弯,把人往胸前颠了颠,再次迎着风雪奔跑。

四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宋韫着了慌。

就算陈卫理如何能打,可双拳还难敌四手呢,他单枪匹马对战那么多追兵,绝对讨不到好。

“四哥……”话说到一半,她看见陈卫理的脸色在白雪映盖下极其难看,额间鬓边的头发不知是被汗湿还是被雪打湿,整个人简直都没了血色。

陈卫理察觉到她的视线,垂眸对上她黑漆漆的眼瞳,微笑:“怎么,怕啦?”

搁以往宋韫肯定要嘴硬反驳他,他想着,脸上笑意加深。

“嗯,怕。”宋韫眼眸闪动,老老实实应一声。

陈卫理扬眉,真是改性了。

看来育王要杀她,把她吓得不轻,她以前哪会这样老实。

“昭阳,四哥一定带你回宫,育王不会得逞的。”他每说一个字,嘴边就飘出一道白气。

宋韫听出他气息乱了,猜他大概也有点没把握,忽而心酸起来。

依宋鼎派出的追兵架势,自己在宋鼎那里,怕是非死不可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可陈卫理不是。

前世他是英勇不凡的武状元,风风光光入宫当了侍卫。

宋弃发动宫变,皇城里乱成那样,他足够机灵,也全身而退了——至少她死的时候,他还好好活着。

宋韫没吭声,抬手攀住陈卫理的脖子,尽力挺着上半身,想让他胳膊轻松些。

陈卫理没防她突然靠近,呼吸陡然凝滞。

他仰起头,接连跳跃两下,发泄似地奔逃出好几米。

强风扑面,身上的火才没烧上脸去。

胡三追得越来越近,宋韫从陈卫理肩头露出一双眼隔着急速后退的林木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银甲军士踏雪袭来。

是宋鼎的人没错,只有他才会铺张到给每个军士穿银甲。

她蜷起手指,收回视线。

陈卫理应该快到极限了,他额间的热汗已能融掉落下的雪粒子了。

宋韫缓缓松开环着陈卫理脖子的手臂。

她想明白了,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个人,她希望是她,而不是陈卫理。

没有她这个累赘,陈卫理逃起来胜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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