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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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接过口罩的手都有些颤抖，慌张的动作中带着莫名的恐惧。
好像他的那张脸真的不能见人一样。
盛宴捂着眼睛嚎了半天，发现只有几分钟的眼瞎，之后又慢慢恢复了光明。
他眨了眨眼，泪眼朦胧地看向云一，“我说你有必要吗？你撒药粉的动作简直比我演的古风剧里的药王谷主还娴熟！”
“还有你那张脸，确实该挡起来。”
云一已经戴上了淡蓝色的口罩，正哑声跟时湛说着谢谢。
听到盛宴这么说，浑身又是一僵，眼中竟带了点破碎的绝望。
他第一次对盛宴的话有了回馈，“是吗，你也觉得……难看到看一眼就想吐是吗？”
怪不得盛宴看了一眼就要紧紧捂着，任谁都不想再看他那一张诡异的脸一眼。
从小到大，他受到过无数次嘲讽和辱骂，除了他那个可怜的母亲会抱着他哭，没有任何人会对他的脸有好脸色。
云一从地上爬起来，冲时湛飞快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破坏了这么好的氛围，我先走了。”
时湛不明就里，要说破坏氛围，分明是盛宴这个傻狗破坏的，轮不到云一道歉。
“云一，你——”时湛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却被盛宴抢了先。
“什么难看？你那张脸简直酷爆了好吗？我都舍不得给别人看！”
时湛：“？”有点好奇。
云一脚步一顿，头也不回，“你不觉得恶心吗？”
盛宴仿佛忘了刚刚被辣眼睛的事，嘻嘻哈哈地走过去拉着云一的胳膊。
“走什么走，我们还没喝完，接着喝！好不容易能薅时湛一顿，我得吃够本。”
时湛想起之前盛宴在食堂请他们吃的那一顿，有些好笑：“要说回本，你早就回了吧，食堂的饭菜我们四个人加起来也抵不过这桌上的一道菜。”
盛宴按着云一坐下，“你不懂，我在你们旁边受到的精神伤害是不可估量的，你请十顿这样的都回不了本！”
说着他就一派天真地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盯着云一。
“说真的，云一，你脸颊上那个是纹身吗？”
时湛坐回自己的位置，支起了耳朵。
虽然已经戴上口罩了，但云一好似还是觉得不保险，单手盖在下半张脸上。
“是纹身，也是胎记。”
盛宴惊喜地叫：“我去，又长得这么酷的胎记？”
“蛇诶，盘旋着要咬你嘴巴的蛇，那个蛇信子真的，看得我都要硬了。”
云一：“……你想死吗？”
时湛：“……”看来盛宴真的没把眼睛差点瞎了当回事，依然如此口无遮拦。
盛宴两根手指在唇上交叠了一个x出来，“抱歉，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我的错。”
秦勉一直淡淡地看着这出闹剧，此时才淡淡开口，“既然盛宴已经说出来了，你还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吗？”
云一看了一眼时湛，“你们没听见吗，我脸上有一条恶心的蛇，黑色的，真的很恶心。”
第五真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听到这里奇怪道：“我好像见过街上很多人在身上各个部位都纹身，脸上很奇怪吗？”
时湛默默点头，郁司不发表意见。
云一却根本没有做好在人前露脸的准备。
一旦一个人独自将真实的自己藏匿太久，连摘下面具都需要勇气。
盛宴眼珠子转悠，“你不想摘口罩也没关系，我觉得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挺好的，有种巨大的成就感。”
云一：“我不是自愿给你看的，谢谢。”
盛宴：“……那你想自愿给谁看？时湛吗，可惜他已经有郁司了。”
他好像带着点自己都摸不清的不爽，分明时湛之前跟云一都没有交集，还是在即主动凑到云一旁边跟他好的。
结果这群人都不在意他就算了，就连云一这个孤僻的家伙好像也只是利用他来靠近某个人。
真当他是傻子吗？傻子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成为顶流？
他不爽，他就要让所有人都不爽。
盛宴又咕噜咕噜灌了几口白酒，跟喝水一样。
“我知道我莫名其妙靠近你们，你们肯定心有顾虑，但是谁叫你们长得跟我一样帅呢，我就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儿，这有问题吗？”
“一个个都嫌弃我，你们知道我今天看到时湛要请我吃饭的时候有多开心吗？我恨不得立马鸽掉剧组直接飞奔回来，生怕你们反悔。”
“结果唯一一个愿意搭理我的云一都不跟我说话，就跟时湛说话，太差别对待了吧？”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时湛不一样吗？”
他大概真的是喝多了，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时湛被牵扯进来，有些无奈，“盛宴，你喝多了。”
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再待下去，这个包厢怕是会变成盛宴一个人的脱口秀现场。
“行了，散场吧。”
他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看到了云一戴蓝色口罩的样子。
时湛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盛宴和云一，状似不经意道：“你们都住哪里，需要我们送你们回去吗？”
盛宴嘿嘿傻笑：“需要……当然需要！我就住在学子居，又近环境又好，还能碰到我的好朋友云一！”
时湛满脸惊讶，“这么巧？你们都住学子居？”
“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盛宴点头如捣蒜：“要得要得。”
“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回家，这简直是我梦想中的好兄弟！”
他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云一肩膀上，嘿嘿笑：“云一，你看我们都是互相看过脸的交情了，我腿软，你帮把手，把我送回去吧。”
云一扯开他的手，“你的经纪人或者助理呢？”
看样子就是不想管这个醉鬼，整个就是一麻烦，云一根本不想跟他沾边。
盛宴醉眼朦胧，咧嘴威胁：“你不怕我明天去学校大肆宣扬你的脸吗？”
云一眼镜下的视线阴冷地扫过他，如同一条蛰伏在黑暗中的蛇，“你不怕死吗？”
两人你来我往，让时湛看得津津有味，最后一锤定音，“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云一和秦勉没喝酒，你们负责照顾好两个醉鬼。”
“我和郁司住一栋楼，直接回去。”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云一不说话了，好像默认了。
盛宴趁机又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埋低的头隐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神情。
桌上杯盘有些狼藉，没了初来前的精致，时湛到柜台刷了卡，遥遥地朝他们挥手。
夜色深沉微凉，春夜里的风还带着点寒气，沿街的路灯一直延伸，蜿蜒的道路好似一直看不到终点。
纵使有灯光，也不知道未来是朝向哪一个方向。
今夜，也猜不到幽暗的角落会上演什么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