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街之隔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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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丁瑶拖着行李走出机场，申江已进入深秋，夜晚的风有些萧瑟。
她穿着皮靴，卡其色风衣，黑色围巾，低头拨打着电话。
“真的是那个影后叶灵吗？”
“是的。”
“割腕？”
“对。之前一直昏迷，醒来后就陷入了自闭状态。”
“帮她预约的……是许哲？”
“是的。”
“好的，我知道了。”
丁瑶挂了电话，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正欲弯身上车，背后响起一声不确定的呼唤声。
“丁……瑶？”
丁瑶闻声转身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烫着一头鸡蛋卷，带着一副厚实的框架眼镜，此刻正扶着镜框在仔细地端详她。
“你是……？”丁瑶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眼前的人，始终翻不出对应的名字。
“你真的是丁瑶！”女孩有些激动地跳到丁瑶面前：“我是夏洛洛，许哲后援会的站长！上学那会我们还一起去过他的演讲会，你不记得我了？”
“夏洛洛……”
丁瑶念了一遍名字，脑海里还是一无所获。
“小姐，你走不走？”出租司机不耐烦地催促。
“你也是回申江市里吧，那顺路，一起走！”叫夏洛洛的女孩毫不客气地推着丁瑶坐进车里。自己也一屁股挤了进来。
“真的是太巧了，我们有……五年多没见了吧！”夏洛洛非常自然熟，扣上安全带就开始滔滔不绝。
丁瑶确定对方认识自己，但是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只能尴尬地赔笑。
“你说说你，当年怎么参加完许哲的演讲会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我，我那天晚上找了你半天，后来你就像失踪了一样。去你学校才知道你转学了。你后来去哪了？”
“我出国了。”
“怪不得。那玄学社的朋友们你还有跟谁联系吗？”夏洛洛抱着个大包包横在胸前，推了推眼镜问。
“玄学社？”
丁瑶一脸茫然。
夏洛洛凑过来看看丁瑶：“你是出国了还是失忆了，要不是你就是记忆里的那张脸，我真的要怀疑我认错人了。”
丁瑶笑笑：“我记性不太好，太久了，可能记不清了。出国后国内的朋友，基本上都没有再联系了。”
夏洛洛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为什么不和朋友联系？”
“我……”丁瑶刚想说什么，司机一个急刹，后排两个人的头都撞到了前座的椅背上。
“什么情况？！”
夏洛洛捂着头喊道。
“追尾了……”司机骂了句操，把头伸出窗户，梗着脖子骂：“怎么开车的，实线不能变道不清楚，交通法怎么学的？马路是你家的！”
仗着占理，司机越骂越大声。
丁瑶凝目望了望，前面是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门推开，车上下来的人清瘦，且高，修长的身形包裹在定制西服里，黑色的毛呢大衣罩在外面，在萧瑟的夜风里，有种肃穆的美感。
他正在打电话，露出衣袖的手很白，握着手机曲出好看的指节，脸虽然被手机挡住了一半，但是还是能看到他白皙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以及一丝不苟的黑发。
“哇——帅哥！”夏洛洛把头伸出窗户，就差探出去半个身子。
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这边瞥了一眼，冷酷又凉薄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若无其事的转头对着跟下来的司机：“处理一下。”
修长的腿迭送跨出，朝着道路的另一边走去。
夏洛洛瞠目看着走到马路的另一侧，边打电话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的男人。
“这个……这个男的……是不是……许哲？”
夏洛洛指着街对面正欲上车的男人，犹豫地问丁瑶。
“许……哲！”
丁瑶看了眼车窗外，急忙推开车门下车。
隔着一条马路，俯身正欲上车的男人突然抬头遥遥看了这边一眼。斑驳的夜色里，一个纤薄的身影落进他的眼眸，冷风撩起女子齐腰的卷发，裹着略显苍白的小脸在夜色里张扬。
一眼，也仅仅只是一眼。男人收回视线钻进车里，车子迅速驶入车流之中……
丁瑶站在那，眼里浮现一层雾气，胸前急速的起伏，暴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此处已经是申江市内，追尾现场需要交警来鉴定事故责任，她和夏洛洛决定各自离开。
“丁瑶，留个电话吧，都在申江，有机会约！”夏洛洛走过来拿出手机，丁瑶说了一个号码，夏洛洛拨打了一下，两个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拜拜！我先走了。”
“拜拜。”
丁瑶没有回丁家，而是直接去了她在申江的私人心理诊所。
她出国后，在国外主修了心理学，一年前，回申江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由于一些原因，这一年她都是国内国外两边跑，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丁医生，这是这段时间的预约名单。”助理傅小西递过一张预约表。
丁瑶接过来看了一眼。名单上许哲的名字，排在三日之后。
嗡——！
手机屏幕亮起，丁瑶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便点了拒接。
但是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进来。
这次叶灵伸指划开，点了免提。
“喂——？”
“……姐姐，你回申江了，是吗？”电话那一头的声音透着些小心翼翼。
“……”丁瑶沉默了一会，张口：“我不是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姐姐。”
“但是我是你的弟弟，你就是我的姐姐。”对面的声音虽然忌惮，却又偏执。
“说吧，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见见你。”丁杰的声音带着羞涩。
“我不想见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见丁家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可以，我都恨我自己姓丁。明白了吗？没有必要，请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丁瑶说着掐断了通话，起伏的气息还是让她失了冷静。
“丁医生，你没事吧！”傅小西拿着一份外卖站在门口。
“没事。”丁瑶抚着胃部，皱眉说。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傅小西把点的面条放到丁瑶的办公桌上。
“是丁杰？”
“嗯！”
“你才刚回国，他就知道了，他还真是消息灵通。”傅小西说着拆开另一份外卖，打算和丁瑶一起吃。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丁瑶气愤地抓起来吼道：“你有完没完？！”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传来丁永康气愤的声音：“什么有完没完？你什么态度？老子不能打电话给你？”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你回国不回家，连个人影都没有，要不是小杰说你回国了，我还不知道。”
“我不回来不是正好，妨碍你们一家相亲相爱。”丁瑶说着就想挂电话。
“你这个不孝女，你也老大不小了，懂点规矩。这周你奶奶过寿，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老子，奶奶总是你的奶奶，疼过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丁永康说着直接挂了电话。
丁瑶握着手机，指节发白，生生逼回了欲流出眼眶的眼泪。
这些年，不孝，忤逆，贱人，白眼狼……这些字眼，她已经从父亲嘴里听到太多了，她以为自己都麻木了，但是再次听到，还是忍不住委屈落泪。
她为什么有家不想回，他真的不知道吗？那个家，还是她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