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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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萧焲几乎是天天都待在程凌家里，白天和程凌一起学习，照顾程沐，带程沐出去玩，晚上要么回家，要么住在程凌家……
但这样愉快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程凌一直没有忘记这段时间已经开启了倒计时。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倒计时。
“沐沐，该回去了，你今天玩的也太晚了。”夕阳下山了，程沐还没有回家，裹着厚厚的棉袄和萧焲在操场玩投球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求求你了哥哥。”小孩子只露出一个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程凌。萧焲也站在一边看着他：“拜托，拜托。”
“好吧，最后一个。”程凌无奈一笑。
“好嘞！”一大一小两个人兴奋的击掌。
“萧哥哥我们走。”
“好……”萧焲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等一下。”萧焲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姐姐
“喂？”
“你在哪呢？我亲爱的弟弟。”萧颜言语轻松，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萧焲听到这话眼睛微眯：“姐？你来这里了？”
“嗯哼。”
“我马上回来，姐姐再见。”萧焲说完就马上挂断了电话，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萧颜在一边破败的楼下，坐在车里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喂了一声：“这个臭小子，这么晚了上哪去了？该不会上哪里鬼混去了吧？”前面的林晖看了一眼后视镜笑了笑：“颜总，你知道他不会的。”
萧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最后一个球必须回家了啊。”程凌笑着说，但是看见萧焲的反应，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
“你姐姐啊？”程凌突然很想哭，可是他不敢，于是他又哭又笑的，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难看死了。
“程凌，我……”萧焲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程凌的表情一下子刺痛了他的心。
“那我就先和沐沐，回去了。再见。”程凌的转身很决绝，因为这个动作他在梦里练习了无数次，就是为了到时候能让自己显得更洒脱……
程沐还在一边冲他俩招手。
握住轮椅的时候，他的手有些颤抖。他突然想起爸爸妈妈走的那天，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场景：沐沐小小的一个，浑身是血的躺在抢救室里，昏迷不醒。
另一边是十几个医生推着两辆担架走了出来，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因为没有人愿意将两个死亡的审判宣布在一个十四岁少年的身上，那是他的至亲。
他心脏剧痛，衣服已被鲜血染红，手臂上的创口来不及包扎，挡风玻璃的碎片深深的陷在里面，血肉模糊……他的双腿发软但他还是拼命的站了起来，两个医生扶住了他，一个医生看着他，眼中是不忍，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伤的太重了，头骨碎裂，当场死亡。”
现场有很多人，所有人都看着他，但是他感觉不到。那一刻他像是所有的感官被抽离，他张大了嘴巴，但是世界却变的格外寂静，原来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身体机能是反应不过来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做不出任何的动作……
没有人知道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那时经历了怎样的心境，但是那惊天般的变故和毁灭性的打击他承受过来了，这段记忆也让他以疾病的形式保留了下来。
太冷了，真的是太冷了……
还能等到春天吗？
“萧哥哥！”
程凌反应不过来，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被一双大手紧紧的包裹住。
萧焲站在他身后：“我送你回去。”
“好。”
这段路本身就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也没有多费力气。一路上程沐又咳嗽了几声，几人还加紧了步伐。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他们回去，程沐去吃完药，然后喂猫，喂完猫带程沐去睡觉，然后程凌去写作业，萧焲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偶然坐在他身边玩手机，程凌说过很多次不要充着电玩手机，可是萧焲永远不听……
仿佛一切还是照旧，但是，程凌明白，也许从明天开始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我到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姐姐等太久。”程凌现在仅存的力气让他支撑着回了家，他不敢再去看萧焲，嗓子像是被火烧的过分，火辣辣的疼。
萧焲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握着的手根本不愿意松开，即使他拼命忍着，萧焲也看见了他眼底的泪意。
他拼命的压制住那份要坦白一切的心，因为他不能，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他不能给程凌一个空头支票，他必须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撑起他们三个人的未来。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程凌看着我。”萧焲低沉的声音轻轻的说，慢慢捧起他的脸：“看着我。”
程沐转过身好奇的看着两个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程凌的全身触电般的无法移动，心脏传来剧烈的痛楚，痛的他几乎无法站立。
“萧焲……”他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但是萧焲听见了，于是他紧紧抱住了他，想把这个人彻底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永不分离。
“谢谢你。”程凌这样说。
“我知道。”
“等我，程凌。”萧焲郑重的说道，程凌没有回答。
“萧哥哥！咳咳。”程沐喊了一声，声音轻轻的。
萧焲在程沐眼前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头，小孩的变化可真大啊，已经完全不像之前那个病恹恹的样子了。
“沐沐乖，萧哥哥，去办些事情，需要点时间。你会等我吗？”
“好，我会等你，萧哥哥。”小孩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谢谢沐沐。”
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永远的离别。看着萧焲离开的背影兴奋的挥着手。
“萧哥哥再见！”
萧焲……再见……
萧焲一进他那个小区就看见楼下停了一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车，他心一沉，却还是带着期待，他放缓了脚步，望着那个车一步一步走去。
“来了。”林晖从后视镜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少年的身影笑了笑，后座闭目养神的萧颜睁开了眼睛，嘴角带上一抹笑意。
驾驶座的门打开，一双大长腿下来，一袭黑色的正装外面一件大衣，一米九的大高个子英姿挺拔，那张熟悉硬朗的脸冲他笑了笑，然后附身打开了后位的车门。
车门随即打开，一位妩媚动人的美女总裁从车内走出。她身穿一件修身黑色大衣，典雅而又高贵。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在寒风中轻轻飘动。
还是那张美貌至极的脸，那张他熟悉的脸。
萧颜看到他，笑着张开了手臂。
“姐姐。”萧焲明显加快了脚步，最后几乎一步跑到了萧颜眼前，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
“姐姐。”
无论多大，在萧颜面前，萧焲永远是一个孩子，扑进怀里的时候，萧焲突然觉得想哭。这就是亲人的力量，在他面前你可以毫无防备的展示自己的脆弱，而不用担心遭受任何的伤害。
萧焲又长高了，现在站在林晖身边也矮不了多少了，现在都能把她完全圈坏里了。
“来给姐姐看看，是不是瘦了？”萧颜捧着萧焲的脸不停地抚摸，眼中满是不舍和怜惜。
“长高了，更帅了。怎么哭了？想姐姐了？”萧颜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想。”萧焲抱着她。
“小少爷，时间过得还真快啊！”林晖站在一旁看着着两姐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焲在萧焲心中的分量。
萧焲抹了一把眼睛：“阿晖哥。”
林晖上前轻轻抱了一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更结实了。”
“走吧，先回家吧，太冷了。”萧焲又哭又笑的搭住萧颜的肩。萧颜光洁的鞋子毫不在意的踩在斑驳的台阶上，当初找这样的一个地方就是为了磨一磨萧焲的锐气，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萧焲，很好。
萧颜还真没想到萧焲把生活过得还不错，小小的房子里东西摆放整齐，家具齐全，生活的痕迹中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目中无人的少爷的影子，却多了几分让人安心。他看出来萧焲的成长。心中一阵欣慰。
“姐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萧焲拿起桌子上的那个茶杯给两人倒了水。萧颜看着那个小茶杯里温热的茶水，有些不太相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你泡的茶？”萧颜一句话透露出她的惊讶和心悦。林晖也过来。
“啊？”萧焲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
当然不是，这是程凌准备的，是他说这样才有家的味道，茶也是中午他过来的时候泡的。
萧焲笑着没有说话，把茶水递给她，萧颜喝了一口：“真没想到还能有喝到你亲手泡的茶的一天。”
“不错啊，小少爷。”林晖也说。
萧焲笑的有些苦涩。自己以前好像确实很不是东西，要不是程凌……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有程凌的痕迹。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呢？”萧焲继续问道。
“早吗？快开学了我的好弟弟。”萧颜说道。
今天已经二十了，确实不早了。这段时间他刻意的去忘记时间，可时间还是太快了。
萧颜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他的犹豫：“怎么了？住习惯了？不愿意回去了？”
“没有，我一定会回去的。”他眼神很坚定，这倒很出乎萧颜的意料之外，毕竟他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好啊。”萧颜看了一眼林晖，后者也是感到高兴。
“颜总还以为你不愿意回去了。”
“不会的。”我一定会回去的。萧焲心想，因为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完成。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明天就走。”萧颜说道。
“好，不过能晚一点吗？我想去见一个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