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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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凌是被顾一逸和程沐接回家的，出了考场的时候老远就看顾一逸推着裹得紧紧的程沐站在路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特别想哭，总觉得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
萧焲，我好想你。
回到家里的时候顾一逸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但是因为店里有事就突然走了，只留下了程凌和程沐两个人。
顾一逸走了之后家里瞬间冷清了下来，在这初夏的傍晚，程凌站在门口竟然觉得凉风刺骨。
“走吧，回去吧。”
看的出来程沐今天很开心，都没怎么咳嗽，一直抱着汤圆坐在轮椅上跟程凌说着话，但是程凌好像兴致不高，总是时不时的走神。终于在吃饭的时候程沐说道：“哥哥，那你考完试了，是不是萧哥哥会回来了啊？”
程凌停下了动作，在听到这个人的时候心脏猛的一抽。握着筷子的手突起几根青筋，可是程沐没有看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病弱的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幸福。
“萧哥哥回来肯定会给我带礼物的。咳咳。”
“哥哥，我们会一起等萧哥哥的是吧。”
“好想给萧哥哥打电话啊。哥哥你……”
“够了!”程凌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一下子把程沐吓到了，小孩被吓得浑身战栗，脸色一下子变了……筷子被拍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落地声，碗里的热汤洒了出来，洒到了程凌的手上，但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没有反应。
程沐嘴唇发抖，颤颤巍巍的看向程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程凌。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哥……哥”
“够了！程沐！”程凌一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沐，然后指着小孩子大吼一声：“萧焲他走了，不会回来了！走了！！你懂吗？！”
程沐被吓傻了，他从见过程凌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他身躯颤抖着，在他体内积聚已久的悲痛彻底爆发了出来。他嘶吼着，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懑。携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在瞬间爆发成一道炙热而无法控制的火焰。他双眼血红，细看像是充盈着泪水，他紧紧握拳，指关节微微发白。
程沐一下子吓得说不出来话来，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爆发出哭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程凌上前一把抓住程沐，小孩子单薄的身体在他拼命的摇晃下，看起来脆弱易碎。
“告诉我，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些！我为什么要一下子失去父母！我为什么要一个人照顾你！我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选择！告诉我！！为什么！”
回应他的只是程沐的哭声和不停地哽咽。
程凌彷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中，悲痛像是一把锋利而凶残的刀子，在他身上刺痛、撕裂着每一寸肌肉和神经。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在这个充满暴力与悲痛气息的房间里，只有彼此交织在一起无法分割开来。
看着小孩害怕颤抖的身体他一下子泄了力，他缓缓放开了手里的程沐，跌落到地上，双眼失神的看着天花板，然后把头埋在臂弯处紧紧抱住了自己。肩膀开始慢慢的耸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和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还是会想和你在一起 。
为什么，明明做好了一切失去的准备，却还是这么痛苦。
萧焲，我们要是没有认识该有多好。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直到黑夜完全降临，程沐的哭声缓缓停止，在药物的作用下，程沐带着难受和伤心进入梦乡。程凌抱起他，把他放到了床上，小孩的眉心皱的很紧，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涸，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不停地抽泣。
“对不起。”他亲了亲小孩的额头。
他关了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陷入一整片的黑暗，程凌只想把自己埋进这片黑暗里。
他这几个月来压制的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就像是肆虐的山洪，冲破那最后的一关卡，犹如一头黑暗里的凶兽，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痛苦和心痛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心头，在这寂静而冷清的夜晚格外明显。无助和失落如毒蛇般爬行在他的内心深处，痛苦的感觉让他无法逃离。
他紧紧的抱着自己，将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冲进来抱住他，对他说：不要怕，没事了。
属于那个人的温度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了……
我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
萧焲……
在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张脸……
我好想你。
萧焲回到家里之后才看到，回来的不止有萧颜，还有萧以璟。萧以璟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穿了一套家居服，看到他并没有过多的言语，看了一眼就回房间了。
作为两个名义上的兄弟，萧焲和萧以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住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打架，萧以璟有时为了白若音也会正面刚萧焲，但那个时候一般都是萧焲单方面的讨厌萧以璟，至于萧以璟……
萧以璟跟着白若音来他们家的时候已经成年了，搬过来之后他就去了外地上大学，一年也回不来多久，但是好巧不巧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还是在同一天，于是到了那一天要么萧以璟在家，要么萧焲在家，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后来萧以沫出事，萧焲落下了一个巨大的心结，看萧以璟的样子也不再那么有敌意，但是萧以璟仿佛还是如旧。说实话，萧焲真的不知道萧以璟对他的态度，因为以前萧以璟好像总是看不见他。萧焲不屑于和他玩兄友弟恭的把戏但也不至于手足相残。
但到了外人面前需要装的父慈子孝的时候，萧以璟也比他更得体，于是在外人看来，萧长锋有两个优秀的儿子。可能这也是萧长锋比较喜欢萧以璟的原因吧，萧焲想。
萧焲总觉得萧以璟沉默的外表下有着一些他看不到的东西，但他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