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雨中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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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
这一天，柳云暮闲来无事本想找柳苏叶聊一下关于那个叫秦温的人，没想到刚来到柳苏叶所居住的小院，就碰上她匆匆忙忙的向外走去。
“苏叶，马上就要下雨了，你干什么去？”
她穿了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脸上画好了精致的妆容，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扮过的，她怀里抱着一本书，微露跟在她身后拿了两把伞，两人看样子就是要出门。
柳苏叶略显惊讶道：“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一个叫秦温的人，我就过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到秦温这个人，柳苏叶明显紧张了，柳云暮观察到她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双手紧紧攥着那本书，连指甲都泛白了，微露的脸色也很不自然，低下头不敢乱看。
难不成她这趟出门也是去见那个人的吗？
一想到这，柳云暮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了，语气也不似往日的平和，“所以你出门是准备去见秦温？”
柳苏叶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微露，我和小姐有些话要说，你先去门口等小姐。”
“是，公子。”
微露看了眼柳云暮，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并没有反对，于是简单向二人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等到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了，柳云暮突然问了柳苏叶一句：“你喜欢他？”
柳苏叶这回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红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柳云暮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若是真心喜欢那位秦公子，哥哥总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苏叶听了这话，脸上的红晕更甚，看来还真如他所猜想的那般。
“哥，秦公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性格温润、平易近人，并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和我一样都很喜欢弹琴，我们也是因为这本琴谱而认识的。”柳苏叶略微停顿了下，斟酌着开口道：“他真的很好，哥，你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
柳云暮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她所说的话，可是为何和沈秋白所描述的不一样？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可他还是没有在柳苏叶面前表现出来，柳云暮决定等自己亲自见过这位秦公子后再予以评价。
“好，哥哥听你的。不过，我还是想见一下这位秦公子。”
柳苏叶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哥，我……我想先告诉他一声，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既然柳苏叶都已经这样说了，柳云暮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哥，那你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你去吧！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你早去早回。”
柳苏叶点点头，面露喜色，抱着那本琴谱往外跑去。
等到柳云暮回到梅苑后，京城上空已经乌云密布了，黑压压的一片看得让人难受，空气沉闷的令人难以呼吸，暴风雨就要来了。
“轰隆~”一道闪电划破阴暗的天空。
紧接着“哗啦啦~”暴雨已然而至，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地上的积水反复溅起水花。
今天是静和公主的及笄礼，明明前几天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可偏偏今天却突然乌云蔽日下起了暴雨……
柳云暮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抬头从窗口望向雾蒙蒙的前方。
皇宫内。
“小侯爷您快去劝劝二殿下吧！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他这样跪啊！”一旁的小太监边打伞领着沈秋白往长生殿的方向走，一边在路上跟他解释情况。
今天是梁静和的生辰，这意味着不久之后她就要启程去往突厥，可她却没有出席宴会，本以为是简单的赌气，却没想到她竟选择在这一天，在自己的宫里企图上吊自杀！
想以此来反抗梁帝的决定，反抗这身份带给她的枷锁……
被身边的宫女发现救下后，梁帝知道此事大发雷霆，皇后急火攻心晕倒在宫里，至今还未清醒过来，而梁若轩为她求情，却被梁帝命人将他轰了出去，梁若轩不肯走，便跪在这磅礴大雨中求情……
等到了长生殿的时候，沈秋白看了一眼跪在大雨中的梁若轩，派了个小太监上前为他撑伞，却被他一掌打翻在地，看着地上翻滚的伞，沈秋白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进了殿内。
“小侯爷，没有陛下的传召，您不能进去！”
“小侯爷~”
沈秋白对他们的阻拦充耳不闻，走到殿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梁静和头发凌乱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们放他进来了？”梁帝站在大殿内背过身看到沈秋白后，有些恼怒的问，前一句是在问沈秋白，后一句是在问跟在沈秋白身后劝阻的小太监。
“陛，陛下，小侯爷非要闯进来，奴才拦不住。”
梁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陛下，让臣带静和回去吧！臣会好好劝导她的！”沈秋白跪下向梁帝求情道。
“哼，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劝的？你当时要是听朕的话，她今日又怎会闹出这样的事！”
梁静和听到沈秋白的声音后，扭头委屈的哭着说：“秋白哥哥，救救我，我不想去，不想去~”
听梁帝的口气，他明显是真动怒了，沈秋白急了：“舅舅！请您看在今日是静和的及笄礼的份上饶了她吧！”
“不要叫朕舅舅，唤朕陛下！”梁帝一甩袖袍，走到龙椅边坐了下来，眼神冰冷地来回打量他和梁静和。
“陛下！”
“你们当真以为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说吧！今日之事是谁的主意？”
沈秋白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梁静和，心下了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虽然不知道是谁给静和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但是……他在心里摇摇头。
“陛下，这一切都是臣的主意，是臣不想让静和去突厥和亲，所以才出的这个主意，这一切都与静和无关，她都是听了臣的教唆，臣愿意领罪受罚！”沈秋白将此事的罪责全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梁帝眯了眯眼，冷笑一声说：“沈秋白，自作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要仗着有太后给你撑腰，就以为朕不敢罚你！”
“父皇！不关……”
“臣不敢！臣愿意领陛下一切责罚！”沈秋白及时打断了梁静和说话。
“好，好，真是好的很！”梁帝起身冲着沈秋白说：“来人！传朕旨意，即日起将公主禁足在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可探视，直到出嫁那一天！”
沈秋白瞬间睁大了双眼，惊呼道：“陛下！”
“住口！再多说一句话，朕连你一起禁足！”
“父皇！求求您！儿臣不想去突厥！父皇！儿臣求您了~”
几个侍卫得了令，上前抓着梁静和的胳膊就往外走，梁静和经过沈秋白身旁的时候又向他哭喊着，“秋白哥哥救救我！我不去~救救我~”
她凄厉的哭喊声久久回响在大殿之中，让人听了心里愈发难受。很快，那凄怆的声音便消弭在了这大雨磅礴里。
沈秋白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梁帝眯了眯眼，厉声道：“站住！朕允许你起身了吗？”
沈秋白转过身来直视着梁帝，一字一句的说：“陛下！您变了！从前您是最疼爱静和的，臣还记得她六岁那年不小心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您杖责了她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还命人填了那处池塘。可如今您却丝毫不顾以往的父女之情，坚决送她去突厥和亲，陛下这样做太让人心寒了……”
“你给朕闭嘴，”梁帝被沈秋白气得浑身颤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盏朝沈秋白脚边砸去，指了指大殿大门：“滚出去！滚！”
沈秋白张了张口还欲再说什么，梁帝却被他这一举动给彻底惹怒了：“不走是吧？来人，给朕把他扔出去！”
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沈秋白的胳膊刚要执行梁帝的命令，沈秋白却挣脱开来，大声说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待在原地两秒看一眼梁帝后，他果断转身走了出去。
梁帝暴怒的声音随即在他身后不断响起：“一个个都来找朕的不痛快……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朕……”
直到走出大殿后，沈秋白绷直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可是还未吐出一口气，眼里却瞥见一人晕倒在殿外的大雨里，他急忙跑进雨幕，大喊道：“梁若轩！”
噼里啪啦的暴雨砸落在他身上、脸上，全身上下早已湿透了。
沈秋白大怒，对着站在殿前走廊下的一众太监吼道：“混账！你们是眼睛瞎了吗？二皇子都晕倒在雨中了，竟不进去禀报陛下，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沈秋白不是不知道殿前这些人都是些谄媚之徒，向来是看人下菜，如今的梁若轩在他们看来已然失宠，自是不用再巴结讨好了。可再怎么说梁若轩也是皇子，他们竟敢这样！
几个小太监彼此对视一眼，听了沈秋白的话还是一动不动，没有进殿内去禀告，刚才梁宸安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说陛下责罚梁若轩跪在殿前，没有陛下命令不得起身，让他们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去陛下面前烦扰……
沈秋白在大雨中看着那几个小太监无动于衷的样子，大概已经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了，他咬咬牙把梁若轩架起来，可没想到这几个小太监竟还敢上前阻拦：
“小侯爷，没有陛下的命令，二殿下是不能起身的！”
“请您不要为难奴才们！小侯爷！”
“……”
沈秋白被他们阻挠的不耐其烦，顺手一把抓住旁边一个小太监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一切责罚小爷担着，给我让开！”说罢，他便狠狠一推，将那人推倒在大雨之中。
几个小太监眼睁睁看着沈秋白把梁若轩安置到大殿前的一根柱子旁后，立刻头也不回的折返到雨幕之下，将衣袍干脆利落的掀开来跪了下去。
小太监们：“……”
陛下说不让梁若轩起身，可也没说让沈秋白代替他跪罚！于是其中一个小太监立刻跑进了殿内去禀告了梁帝。
不多时，那个小太监便跑了出来，冲他的同伴们摇摇头，示意别管。
沈秋白笔直的跪在这磅礴暴雨当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眼睛都快被这猛烈的雨珠砸的睁不开了，可他依旧不肯低头一点……
冷，寒彻骨髓的冷……
明明都已经是春天了，现如今也只不过是下了一场雨而已，但是为何却让人觉得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沈秋白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的侯府。
“陈伯，太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等着就行，等他回来后，我让人通知您一声。”
陈正嵘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外面，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听到柳云暮的话后，他摆摆手，叹道：“这臭小子脾气倔得跟驴一样，这会儿还没回来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派个人回来说一声。”
柳云暮也往外看去，这暴雨自开始下起就没停过，而沈秋白一大早就去了皇宫，按理说宴会散了就该回来了，但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若是一时兴起在宫里住下了，总会派个人来府上通知一声，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究竟出什么事了？
沈秋白不知道他跪了多久，两个膝盖从一开始的发酸，到后来的痛疼，再到现在的麻木到无甚感觉。
他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但在外人看来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开始摇摇欲坠了。
“作孽啊！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让他跪在外面！”
“太后，太后您慢点~”
一缕熟悉的声音突然飘进了沈秋白耳朵里，给他模糊不堪的意识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的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
沈秋白觉得雨好像停了，抬头看去，原来是有一柄伞撑在了他头顶。
“小侯爷没事吧？”孔青鸿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了，他在来之前让孔青鸿去请的太后，要不是自己提前准备，说不定跪死在这雨中都没人在意！
沈秋白被孔青鸿架起来后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安静已久的大殿内又响起了争吵声，还有摔杯子的声音。没有梁帝的召见，他不能进去，只能在大殿外候着。
不久之后，太后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还未走到沈秋白面前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孩子，委屈你了，冻坏了吧！快跟皇祖母走……”
沈秋白被太后拉着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小声说道：“皇祖母，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不能离开。”
太后疼爱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眼睛环视了一周，故意大声说道：“有皇祖母在这，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今天是哀家要带你走，哀家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
临走前，沈秋白专门看了眼梁若轩，那个位置早就空了，想必他早已被人抬下去医治了，也是，梁若轩可是他的儿子，梁帝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儿子受苦？
走出长生殿没多远，沈秋白却停了下来往宫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怎么了秋白？”
“皇祖母，我，我今天不想在宫里住了，我想回家。”
“可是现在宫门已经落了锁，又下着大雨，回去也不安全，今天就先在宫里歇息吧！就一晚而已，明天再回去也不迟。”
沈秋白却坚持道：“没关系皇祖母，我没什么事，我还是回家去吧！”
太后见沈秋白如此坚持，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无奈的叮嘱了一句：“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他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