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离开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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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晔嘴角的笑意简单，很是无可奈何：
“明明说了我想做的事不会影响须弥，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呢？赛诺。”
手持长枪的少年面色冷凝：“我只知道你一再隐瞒自己的目的，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林晔哭笑不得，“那在你眼中何人安了好心，那个将草神囚禁起来，美名其曰她在休息的大贤者阿扎尔吗？”
赛诺握长枪的手紧了紧，他缓缓摆开架势，语气低沉：“我不会相信一面之词！你若不告诉我你在净善宫中做了什么，我就绝不会放你离开！”
“那看来我们之间这一架在所难免了？我真是难过，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对我刀剑相向。”林晔眉眼里的确是毫不掩饰的受伤，让人看着就觉得好似是他的真情流露一样。
赛诺却觉得荒谬无比：“我与你从未有过渊源，何来难过？束手就擒吧！”
紫色的雷光划过一条笔直又凌厉的直线，长枪携着雷霆枪势直逼林晔的胸膛。
林晔也不再感伤，三枚绿色光刃在他头顶猝然显现，划过各自的弧度截断赛诺的冲势并将他的身体袭去。
光刃并没有阻挡住枪势，另一枚光刃也堪堪从赛诺的手臂边擦过。
赛诺看得清楚，那光刃若是不偏不倚会直接穿透他的手臂，可却在来到他的近前时猛然转向擦着他的皮肤飞了过去。
这是为什么？
赛诺心生疑惑，见林晔侧身躲开长枪，那双金色的眼眸沉寂的无奈和复杂。
就是那一瞬因为眼前人眼神的憧怔，赛诺忽然感觉手上一沉，赤沙之杖被人踩在了脚下，狂躁的紫色雷电仿佛有眼睛一样自觉绕过了面前的人。
赛诺一惊，用力抽了抽，却发现赤沙之杖纹丝不动。
下意识的，他抬起手紫色的雷爪显现，携裹着汹涌的祭司之力抓向林晔。
林晔眼神一闪，飞快躲开却发现自己已被逼至廊桥边缘。
他心中一动，无声又叹了口气，在赛诺再次袭来时，顺势后仰，整个人便顺着廊桥边缘的栏杆翻了下去。
赛诺一惊，在上前查看的刹那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倒在了净善宫门前。
“呼……”
林晔闭上双眸在空中自由落体，感受着耳边刮过的猎猎风声，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刚才那个与他刀剑相向的少年，毕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就算他对自己的记忆早已经被时间几乎磨损殆尽，林晔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伤害他呢。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给了他一场梦境。”纳西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林晔轻轻应了一声，他缓缓睁开眼睛，探手轻而易举抓住了旁边一根树干，整个人因为下坠的惯性绕着树干旋转了半圈，紧接着他又借着剩余的冲势停在了比他抓住树干更高一些的地方。
稳稳停在圣树低矮的树干上，林晔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手臂。
在强大的坠落惯性影响下，这样突然抓住某样东西的举动是非常容易导致手臂受伤，林晔的手臂此刻已经麻木一片，针刺一样的疼痛顺着掌心一直蔓延整只手臂。
林晔没有过多在意自己手臂的情况，他在树干上站得笔直，抬眸看向远方渐渐露出一抹光晕的晨曦。
那缓缓晕开的彩色，就如同突然入水的颜料，好几种明亮的颜色晕在一起，绚烂又夺目。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啊。”
林晔没来由地叹了一声，顺着树干落下地面，最后抬眸看了一眼圣树顶端那座宫殿，这才转身朝着旅店的方向走去。
……
温柔的暖黄色光芒如同投落在他身上的轻纱，让周围的一切都晕上一层朦胧的光。
赛诺缓缓睁开眼，先是被眼前漫天的黄沙惊住。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头发，那动作熟悉到让赛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没有动，那抚摸着他手的主人也没有改变过动作。
周围一切都异于平常，既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好似这片黄沙是处在一片密闭的世外桃源一般。
赛诺终于忍受不住，他坐起来看向半跪在黄沙之中，用腿给他作为枕头的人。
那人的脸像是被刮擦的照片，模糊破碎。
但赛诺依然能感觉到，他正在对自己微笑，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身上涌现的温柔依然如此鲜明。
“哥哥。”赛诺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哽咽。
这一切对于面前的人来说就像是一场默剧，他没有回应赛诺，只是抬起白皙的手轻轻刮过他的眼角，似乎想要替他拭去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赛诺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断颤抖，他伸手抓住哥哥的手，想要从他手上感受温暖。
可一切触感都仿佛虚无，就像他失去他的那天晚上。
漫天的黄沙尽是他虚无的坟冢。
“我快要忘记你了，哥哥。”尽管毫无触感，赛诺依然不肯放开那只手，他用哽咽的气音说道，难过又委屈，“如果你真的没死，以后我见到你却认不出你了怎么办？哥哥，你会来见我吗？你会不会主动认我？”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阵风毫无征兆的从两人身上吹过，风掀起了面前人金色的长发。
那人也好似接收到了某种信号。
他轻轻抽出了被赛诺紧攥着的手，从黄沙中起身。
赛诺心脏没由来的揪紧，也跟着慌忙起身，他想问哥哥要做什么地方，可话音却卡在喉咙口怎么也挤不出来。
面前的人再次抬手轻抚过他银白的长发，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赛诺连忙上前想要抓住他，可无论他如何伸手，都只能抓一个空。
那人映着那刺目的暖光越走越远，好似要融进光中。
“哥哥！”赛诺想要追上他，拦住他，可不论他如何努力奔跑，距离那人的距离仍旧越来越远。
赛诺恐慌地停下来，他撑着膝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颓然坐在黄沙之中。
他没有眼泪，心脏却仍然被撕裂般感到痛苦，他看着那人一点点融进暖色的光里，最后就连辫子上那亮着璀璨光芒的神之眼也一同消融。
赛诺仿佛失去了知觉，无神地看着那光芒，声音颤抖地低声呢喃：
“哥哥，你回头看看我吧……”
“我……好疼啊。”
……
“大风纪官？”
“大风纪官！”
赛诺被一连串焦急的呼唤唤醒，他憧怔地看着眼前茂密的树冠，视线中终于撞入了两道影子。
是前来接替净善宫守卫的三十人团成员。
赛诺被从地上扶起来，他环顾周围，除了身边两人外，整个净善宫门前再没有了其他人影。
“大风纪官，您没事吧？”
赛诺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摇头：“没事。”
“我们一上来就看见您倒在地上，可把我们吓死了，该不会是遇上了那个潜入教令院的可疑人员了吧？”守卫担忧地看着赛诺。
“……不是，只是一个意外。”赛诺回答时，看了一眼身后净善宫紧闭的大门。
随后，他告别了两名守卫，径直离开了教令院。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他们能感受到赛诺离开的背影中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孤寂。他们有些不放心，又有些兴奋，要知道堂堂大风纪官的八卦，在教令院可是非常吃香的。
“刚才大风纪官是不是梦呓了，该不会是我的幻觉吧？”
“我也听见了，好像是在喊哥哥？”
“是啊，不过大风纪官大人有哥哥吗？我怎么记得他只有一个妹妹？”
“对对，居勒什先生就收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大风纪官，一个就是前不久刚进入知论派的柯莱。”
“诶，你说会不会是他以前在沙漠的时候的哥哥？”
“不确定，但有可能，不是很多人都说他是被祭司养大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