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成立的痊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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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春天又到了！你看，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最漂亮的花！”

多莉抬起双手，将怀中满满一捧野花献宝一样递到女孩的面前。

女孩的眼神温柔似水，她抬手用拇指轻轻擦拭妹妹因为疯跑而弄脏的脸颊，轻笑起来：“谢谢多莉，多莉为了给姐姐采花都变成脏兮兮的小蘑菇了。”

“啊？很脏吗？”多莉闻言，脸色一正，一瞬间忘记了那些花摸着自己的脸，“妈妈说过脏蘑菇不能靠近姐姐！多莉现在就要去洗洗！”

紫色的女孩一阵风来又一阵风跑开。

她并没有发现，当她离开房间后，屋中的姐姐脸色顿时就变了，她用手帕捂住口鼻，又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她的反应被林晔尽数收在眼中，他知道导致女孩如此痛苦的便是那一床的花。

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林晔走进了这间并不大的小屋，帮女孩将床上散落的花收拢成一束。

然而在林晔想要将它们带出屋子时，女孩却喊住了他：

“……把花留下来吧，我没事的。”刚刚剧烈咳嗽过的女孩声音沙哑，语气中却带着恳切，她金色的眼眸停在花上，是掩不住的喜欢。

林晔顿了顿，最终将那一束花放进了桌上的花瓶中。

女孩眼睛弯起来：“谢谢你，精灵先生。”

林晔还没来得及说话，闻声而来的女孩母亲猛地推开了门，当她看见床上女儿苍白的脸与手上染血的帕子时，眼眶瞬间就红了。

“又是多莉带了花给你，对不对？”母亲不需要女孩的解答就已经看到了花瓶中满满的野花，她的悲伤被愤怒压制，语气斥责起来，“我明明对她说过不能带这种东西给你，她怎么总是不听！”

“妈妈，我没事，是我让多莉带回来给我的，您不要生气。”

女孩率先安慰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要用自己的笑容驱散母亲心底的黑暗。

母亲垂在身侧的手不停颤抖着，她的眼眶越发红，盯着那束五颜六色的花看了好一会儿，眼里充斥着无力与颓败。

她至今还记得大女儿未生病前那些美好的记忆。

可如今，那些美好的记忆在天价的药材面前，尽数成为了蚕食希望的魔鬼。

母亲收走了女孩手中染血的手帕，几次抽噎，最终都忍住了夺眶而下的眼泪，兀自走出了屋子。

女儿已经足够懂事，她不能再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痛苦。

她不能在自己悲伤欲绝之时，用眼泪再去将自己可怜的女儿拖入更深的绝望深渊。

母亲匆匆地离开了，林晔仍然站在桌边。

经过这件事后，林晔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或许在这个时间线中，只有这位向自己提出了要求的女孩能够看见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多莉以及女孩的母亲对他的存在都视若无睹。

借由这个发现，林晔想到了另一个或许能够算是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他看向了女孩：“你知道能治好你的那几味药材都在哪些人手中吗？”

女孩听到这话愣住了，她迷惑地看着林晔：“什么？”

“如果我将药材带回来，你是不是就能痊愈？”林晔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淡漠一些，“这世界没有人能够代替你照顾别人，所以你的愿望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你的病痊愈。我可以去帮你把那些药材要过来。”

女孩终于听懂了林晔的话，但她几乎是瞬间变得惊恐起来，连连摇头：

“不可以的，那位老爷爷说过，如果您想要这样做，并为此付诸实践，那么付出的代价……或许会是您的生命。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任何人为了我失去生命。精灵先生，生命是非常宝贵的东西，我生病之后才明白这一点，希望您看着我对此能有些许体会。”

林晔深深看着女孩的眼睛。

他很轻易就理解了女孩口中转述的有关代价的警告。

想要得到生命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用另一个人的生命作为交换是再正常不过的后果。

林晔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在女孩说出这番话后，他就自然而然放弃了这个决定。

多莉或者女孩的父母或许会为了姐姐（女儿）的生命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但他不会。

林晔终究与女孩萍水相逢，他还有更想要的东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无私奉献，更何况这种奉献极可能在事后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记得。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林晔不喜欢。

女孩察觉到林晔的放弃后，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她非常善解人意：

“没关系的，精灵先生。我还可以活很长一段时间，其实这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相比起那些比我更早失去生命的人，至少我活了更长的时间，有更长时间去记住我的妹妹，和我的父母，这就已经很好了。”

林晔被这话说得如鲠在喉。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地球的亲人们，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的消失对他们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但他至少也还有机会回去弥补。

似乎对于一些无法回到故土的人来说，他…也算是很好了？

即便女孩的遭遇很让人同情，林晔也没有轻易答应帮女孩完成自己的愿望，或者说，从那天之后他就消失在了女孩的视线范围内。

起初女孩会觉得他只是藏起来了，但在悄悄呼唤过几次无果后，女孩终于放弃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打动精灵先生，他没有答应帮助她……

女孩并不知道，林晔其实一直都在，他只是藏起来故意不回应女孩的呼唤。

他藏在女孩视线的死角，观察着她每时每刻的行为、举动以及反应。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林晔发现如果这个‘故事’不达成某些条件他就无法返回自己所存在的时间线。

林晔猜测，除了自己答应女孩外，应该还有另一个结局，那就是故事原本的结局——女孩在应该死去的时间死去，多莉会在这一天获得神之眼，随后他们的生活轨迹不会有任何重合。

达成这样的结局他应该也能回到原本的时间线。

于是林晔藏在暗处观察着女孩与她的家人，安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时候的林晔坚定地想：他是不会轻易答应一个人的要求的，因为答应就必须做到，答应就意味着结下牵绊，而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应该轻易与这个世界的人产生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