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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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真表情平静而自然，就好像林晔所说的是与她毫无关联的事情一样。
林晔茅塞顿开，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雷电真会瞒着雷电影去坎瑞亚，为什么她能和伊斯塔露建立起联系，甚至还让伊斯塔露帮忙替她留下了种下神樱树的契机。
“这就是你所谓的命运只有一条？”林晔皱起眉，十分不赞同地看着雷电真。
雷电真放下茶杯，眼神清清冷冷地落在林晔身上：“这是对稻妻来说最好的结果，也是天理准许的道路，只要用我的命，就能换稻妻长久的安宁。”
“安宁？你是说稻妻无数人丧命，最后分化为两派争端不休、内乱不止。这就是你说的长久安宁。”
莫名的，林晔觉得很生气。
雷电真沉默了，她看上去似乎知道稻妻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并不为此感到任何伤心和难过，只是淡淡道：“相比起被毁灭，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房间中陷入了长久的静默，林晔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好似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只安静地品尝着没什么味道的茶汤。
不知过了多久，林晔再次开口，他似乎已经接受了雷电真的这个说法，但也并不觉得自己今天的选择有什么错误，他认真看着雷电真，低声道：“我有修改历史的权限，我可以让你们都活下来，我可以阻止稻妻的毁灭。”
听到他的话，雷电真终于算是有些惊讶了，她抬眸打量着林晔，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位大人所说的变数。”
“什么？”
林晔疑惑。
“时间是一棵巨树，命运使它诞生枝杈，众生便是这些枝杈上的一片片树叶。”雷电真缓缓道，她无视了林晔渐渐错愕的眼神，“这是伊斯塔露曾经同我说起的，时间的概念。”
“身为时间的执政，她曾经告诉过，巨树的主干只有一条，走向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既定的命运，但在那些小小的分叉中偶尔也能诞生新的生机。她教我如何折下其中一枝，如何供养它，等待世界生出新的希望。她说，她如同巨树的园丁，每天都观察着这棵树的生长轨迹，因此，她见过这个世界的所有模样。她说，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哪怕在明白我所有选择的意义之后也仍然会选择改变这个命运。”
“到那时候，就到了这个世界走向另一种新生的时候。”
林晔说不出话来，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雷电真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伊斯塔露知道他会出现，知道他的一切选择，甚至目睹了他做出这些选择后的结果。
这样的权柄实在是让人听得背脊发寒。
雷电真像是看不到林晔的震惊和惊惶，轻声道：“她让我留在这里等待，等待这样一个人出现，然后给稻妻带来一个不一样的命运。”
林晔咽了咽口水：“所以……？”
雷电真笑了，那张与雷电影一模一样的脸上眼睛微微弯起，神色如同月光一样温和：“所以你的到来让我挺意外的。决心改变命运之人啊，…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林晔：？
疑惑刚刚浮现在脸上，林晔的表情就僵住了，他猛地低下头，错愕地看着自己胸口衣襟上涌出的大片大片血迹。细细密密的，如同被万虫啃噬的痛感渐渐从身体深处弥漫上来。
林晔错愕又震惊，他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雷电真端坐在面前，笑意收敛，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决定要改变一切了吗？”
林晔愣愣抬起头，对上雷电真的目光。
从那双清澈明亮的眼中，林晔看到了很隐晦的哀伤。
她在难过。
林晔蓦地想，同时又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要难过？现在受到伤害的…不是他吗？
大脑中短暂的空白散去后，林晔的思绪反而因为疼痛而越发清醒起来。
他想起了很多，从自己接手试炼之书开始，到如今。
渐渐地，他想明白了一些事，强撑着精神开口：
“要拯救一条生命，就要用等价之物作为代价。所以一个魔神的命，要用另一个魔神的来换，对吗？”
雷电真有些讶异，片刻后点点头。
所以雷电真才会表现得这么悲哀。
现在看来雷电真的命，要用他的命来做交换。
可是……
林晔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越来越多的血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坐在金色河流边喝茶的老人，心中浮现出一抹疑惑——
如果自己死了，这场试炼还会继续吗？
还是说，这场试炼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要的不是他去拯救什么，而就是要让他看着所有人去死？
“咳咳……”林晔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尽管心中疑窦恒生，他仍然面无表情地抬头，继续道：“你确实折下了枝杈，与伊斯塔露达成了交易。神樱树一定会被种下，所以它需要一个新的内核，就是我，对吗？”
雷电真再次点头：“你可以选择不这样做，现在还来得及。”
林晔没说话，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不止如此。我要救的不是你一个人，我要救很多很多的人，狐斋宫，虎千代，浅濑响，雾切高岭……这些都需要代价……咳咳……”
林晔的眼神越发清明，脸也越来越黑：“所以我不会死，那个老头也舍不得我死。他说代价是我的磨损……”
“磨损作用于灵魂，和记忆与理智直接挂钩，我会失去记忆……咳！”林晔捂住胸口，看到自己手臂上浮现出金色的符文，那是莱茵多特留下来的保护他灵魂的东西。
林晔忽地想到什么，脸色发白。
下一秒，他皮肤上的符文悄无声息地碎裂了，强烈的仿佛身体要被生生撕碎的感觉在他的灵魂中蔓延，林晔血色全无，额头冷汗淋漓，喉咙中不受控制地溢出闷哼。
“这场试炼…是为了撕裂我的灵魂，摧毁这个锁住我灵魂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