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在旅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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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蓝和万里天洗好了澡躺在床上，万里天从身后抱着江清蓝，轻轻嗅着他的发香。原本是兴致盎然的周末休闲之旅，却遇到案件，万里天和江清蓝都兴致阑珊。他们住的是湖景房。一座二层小别墅。其他人住的也都是环湖别墅。这次短途旅行之所以叫轻奢之旅，就源于此。此时已是午夜，二人洗过澡躺在床上，纱幔轻扬，暗蓝的夜空中，一轮明月皎皎。水天一色、玉宇无尘。在皓月银辉之下，湖边的山愈显青翠，湖水愈显清澈。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想起刘禹锡的《望洞庭》：

湖光秋月两相和,

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

白银盘里一青螺。

“你看，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划船呢。”

只见湖面上出现了一只小船，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楚划船的人是男是女，小船划到湖心，有件东西从船上落入水中，然后，小船又向岸边划了回来。

万里天立即起身穿衣服：“躺着别动，我去看看。”

只见平时在他面前娇气万分的江清蓝，动作比他还快，一分钟已经套上了体恤长裤，拿好了房卡。

二人飞奔到湖边，湖面上早已没有了小船的影子。只见湖边有个小码头，停着二十几只小船，船桨齐备。这条信息他们在《旅游手册》上面读到过。湖中央有木质栈道，可以通到对面。也可以自助划船游湖，把湖边的景致串联起来。这是这趟轻奢之旅的卖点之一。

他们看到有几个船位上没有停着船，这一条信息，他们也在《旅游手册》上读到过，游客们可以自由解缆登船，还可以随时切换水路为旱道，弃船上岸后，会有工作人员，把船划回小码头。这也是这趟轻奢之旅的卖点之一。

万里天立刻从内网上，找到当地公安局的电话，把一路上遇到的凶杀案，和怀疑有人趁着夜色，在湖心抛弃不明物体的可疑行为，和对方说了，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请他们查明情况后通知自己。对方答应即刻组织警力，天亮后，马上到湖中心，打捞可疑人抛下的不明物体。

因为车上的旅客，都分头住在各自的别墅里，所以万里天他们，无法确定刚才划船到江中心抛物的，是哪位旅客。

“伤害庚蓉的，以及杀害雯雯的，刚才抛物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江清蓝又洗了一个澡，搂住同样刚刚洗了澡的万里天的脖子，“我困啦，明天接着想。”

万里天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他和死者，是怎样产生交集的呢？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我也睡了，明天总会查清楚的。”

二人相拥而眠，一觉醒来，就接到了加油站辖区公安局，发来的一个坏消息：

当地警方，把万里天他们找到了渗血的针孔，怀疑庚蓉是被注入毒素的想法告知了医院，医生们对庚蓉进行了透析置换血液抢救．终因回天乏术，庚蓉入院当晚即死去了。法医对庚蓉的尸体进行了解剖，证实庚蓉是因被人从颈部注射剧毒“毒鼠强”后，毒液顺着血管开始循环，毒性蹿遍全身，因为毒液入体，造成实质性器脏毒性损害，导致脑、肝、肾多器官衰竭而死亡。真相大白了，但庚蓉已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

毒鼠强医学名叫四亚甲基二砜四胺，这是一种神经毒素，而且是一种极强的化学药剂，且尚未有确认的解毒剂。我国目前将其列为剧毒物品，编号为A2118，并明令禁止生产、使用。

万里天把情况告知了负责雯雯一案的警方，过了一会儿，对方把雯雯的尸检报告，也发给了万里天，死因与庚蓉相同。同样是被注射了毒鼠强。

这样一来，和雯雯在一起的，她那位可以当他父亲的男同事，就有了重大嫌疑。

当地警方把讯问这位男士的记录，也发了一份给万里天：

“我和谢雯雯是同一家公司的，她大学毕业以后分到了我们公司的，做我的秘书，在我身边工作三年了。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我们，那什么，日久生情，经常在周末打着开会的幌子出来约会。警官，求你们别告诉我家里人，我老婆忒厉害，我怕他让我净身出户，还到我们单位闹得人尽皆知，那我就完了。再者，我儿子今年考大学，我怕他受到影响，考不好。雯雯已经死了，你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啊？你们怀疑我杀人灭口？不不不，我没那个胆子，再说了，我俩蜜里调油的，雯雯是一朵解语花，我怎么舍得对她下毒手。我就是对我老婆下毒手，也不会对雯雯下毒手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位不知是怎么坐上总经理位置的，感觉智商不怎么行啊。

万里天和江清蓝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先去吃早上的自助餐，然后，来到湖边，观看当地警方打捞不明嫌疑人扔下的不明物体。

九点左右，打捞工作终于有了成果。小船划向岸边，到岸后，几位当地警察，七手八脚搬下来一只大行李箱。

万里天和江清蓝心里，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法医戴好手套，上前打开行李箱，果然，里面又是一具女尸。死者身材矮小，所以，能够被装进一只大行李箱里面。死者死状凄惨，面目除了青紫似鬼之外，身体浮肿得就像一只面包。

“看来又是被注射了毒鼠强。请你们确定死者的身份后，通知我。”

整个下午，万里天都和江清蓝坐在湖边，他们时而促膝交谈，时而一起走到湖边打水漂儿，时而凝眉长思，时而发信息，时而接电话。他们已经在群里，把遇到的案子跟大家说了。

“万警官，湖中心被抛尸的女尸，身份确定了，她叫黄爱萍。”黄爱萍，是那个没有来参加旅行的旅客。

“查一下黄爱萍、庚蓉、谢雯雯有什么交集。”

“万哥，查到了。黄爱萍、庚蓉、谢雯雯,初中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因为校园霸凌一个叫裴茜的女孩，被学校处分过，后来都转学了。”怪不得，庚蓉和谢雯雯同坐一车，彼此却不认识了。但也许是故意假装不认识。

“查一下黄爱萍、庚蓉、谢雯雯，为什么会一起参加同一个旅游团？”

“头儿，查到啦。他们的家人都说，他们买东西中了特等奖。奖品就是人在旅途旅行社的短途轻奢游。”

“查一下黄爱萍的行踪。我们出发前，接到了一个电话，说黄爱萍有事去不了了，再查一查这个电话是哪里打来的。”

“老大，黄爱萍周五跟同事说，中了大奖，要去旅游，下午四点半就从单位出发，去了集合地点。”

那黄爱萍到集合地点的时间，很可能比他们还要早。可是当他们到的时候，导游白小姐却说，他们是第一个到的。想想当时白小姐的姿态，站在踏板上，是一种故意不让他们上车的姿态。因为，车上已经有了一个人，此时，已经被注射了毒鼠强。待他们离开后，被迅速装入一只大号行李箱，摆在车下，等着司机师傅装进车下的行李舱，被装进行李箱的尸体，随他们一路来到了松花湖，凶手顺便趁着夜色抛尸。

傍晚，白小姐来到湖边请他们去吃饭。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开衫。样式简单，只是扣子做了装饰，是用布包着的彩色的。下面穿一条宝蓝色底色的大摆花裙子，上面有花朵和其他几何图案，色彩艳丽。长发披肩，画着浓妆。她身材苗条，但是动作灵活，生机勃勃，应该是喜欢运动的类型。

“嗨，帅哥们，我来请你们吃饭去，大家都到了，今晚我们团餐，酒店为我们准备了助兴的歌舞表演。请跟我来吧。”她望着湖面上沉落的夕阳，神情里带着愉悦：“夕阳下的松花湖真美。”

江清蓝对她悠悠一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白小姐望着他，微微一笑：“我忽然想起来饭前应该服的药忘在住处了，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吃了药也立即过去。”

白小姐不疾不徐朝自己的别墅走去，她走进别墅，打开行李箱，从行李箱夹层里取出一个药瓶和注射针筒，吸好药液，挤出一滴，然后往自己的手臂扎去。千钧一发之际，万里天和江清蓝破门而入，一把夺下了针筒。

紧接着，一队警察涌了进来，他们在白小姐的包的夹层里，发现了一瓶药物，内装白色粉末及部分无色液体，瓶盖有针孔扎过的痕迹。经化验鉴定，“白色粉末”是一种叫“毒鼠强”的剧毒老鼠药。不久，人们又从白小姐的住处找到5瓶“毒鼠强”。这是后话了。

万里天和江清蓝坐在当地警察局的审讯室里。主审的是当地警察局警官们。

他们对面，坐着白小姐。

一位女警官看着对面神色淡定的白小姐：

“你不姓白。你叫裴茜。十二年前，你被校园霸凌，霸凌你的人就是黄爱萍、庚蓉、谢雯雯。事情发生后，你们四人都搬了家，十二年过去了，你们彼此都成了陌生人，甚至见面都互相不认识了，你为什么还要杀害她们？”

裴茜冷冷一笑：“世界上的罪恶从哪里来？为什么有的人还是个孩子，就已经很邪恶？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欺凌？为什么我的父母、我的老师不曾保护我？当我被殴打、被推进水沟的时候，我的父母、我的老师为什么看不见？

也许你会说，他们已经得到了惩罚。事情发生的时候，校长被免职了，她们都未满14周岁，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无需承担任何刑事责任。我恨那些凌辱我的人，他们把笔戳进我的眼角，我的视力毁了，从此，我再也看不清楚一只蜜蜂落在花上的样子；我那么热爱读书，可是我再也看不清楚书上的那些铅字。”

“这些年，我每天努力锻炼身体；每天努力学习；在暗处默默地观察着她们，就为了这一天。”

她又望着万里天和江清蓝微微一笑：“万警官，当你们对我说那句诗的时候，我明白你们已经猜到是我做的了。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谢谢你们救了我。如果，当年，有人能够像你们一样救我，该多好。”

至此，此案终于真相大白。一段陈年往事，令四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