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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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雨堂输完了液,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傅向停一直陪在这,中途助理送来了换洗用品跟笔记本,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床边处理事情。
“你要留在这过夜吗?”终于自由了一只手,沈雨堂活动着手腕,单间病房有独立卫生间,只有一张床,虽然看着挺宽敞,他不觉得傅向停会同意跟他同床共枕。
“嗯。”傅向停终于结束敲敲打打,收起笔记本。
漫不经心的伸个懒腰,“没办法,我没联系上你的家人。”
说完这句,悄悄观察着沈雨堂的脸色。
果然在听到家人的时候,脸色瞬间白了下去,肉眼可见的他抖了一下,又强自镇定下来。
这看的傅向停心里一愣,不太对,这种反应不大像情绪反应,更像是一种生理上的条件反射。
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沈雨堂自己说恐怕是有点难,傅向停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假装没发现他的异常表情,淡淡的说,“阿姨的电话是换了吗?拨过去打不通,需要我帮你联系她过来吗?”
“呕~”回应他的是沈雨堂抑制不住的反胃,他伏在床边,整个身躯都在颤抖,显然已经被掏空的胃受不了这种刺激,除了一点点血水,什么都吐不出来,心电监护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吓得傅向停赶紧按了呼叫铃。
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横过他的肩膀,圈住他悬空的上半身,防止他掉下床,“没事了,没事了,我不说了,你冷静。”
怀里的人喘的厉害,连着胸腔都带着颤鸣声,让人听得心里发紧。
不要紧,沈雨堂想说,可惜他拼尽力气,只能发出一点点破碎的声音。
算了吧!这种想法再次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把他淹没在黑暗里,就这样吧,睡过去就好了,没有痛苦,也没有那些忘不了记忆。
感觉怀里的人不动了,只剩下颤抖的呼吸声,傅向停觉得自己胆都裂了。好在医生赶了过来。
几个小时前人被送进抢救室的那种心慌感再次卷土重来。
傅向停终于明白,自己对沈雨堂当年的分手之所以能接受,不过是因为沈雨堂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像现在这样,在自己面前,恐怕不可能会那么顺利的就同意分了手。
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爱一个人就应该尊重他,而不是去纠缠,只有这么想,才能阻止自己想要把人逮回来关家里的冲动念想吧!
他有点颓废的靠在病房外,透过门的空隙看着医生治疗,苍白的人陷在病床里,看上去像个单薄又乖巧的少年。
傅向停却是知道,这人少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明艳乐观,笑起来像是能让阴天都充满阳光,在他脸上能看见少年人的热烈,不惧任何困难的勇气,还有对感情的浓重。
那时候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经济上的窘迫,少年人也有很想要但是又买不起的东西,每当这时候,总是摆摆手,拒绝自己的帮助,笑着说没关系的,哥,我以后都会买的起的,以后会赚很多钱,让家里人想要什么有什么,这个家里人,也包括自己的。
他爱沈雨堂,从来没有变过,所以这些年,才没有起过走入一段新感情的心思,因为心里一直住着这个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自己主动选择了,爱与不爱都是自己的事,前提是沈雨堂过得很好,是他想要的日子。
从现在的情况看,显然事与愿违了。
如果不是,傅向停长出一口气,眯了眯眼睛,真当他是好惹的人。
沈雨堂的手机在傅向停手里,两部都在,是抢救的时候,医生从衣服里找出来的。
看着还在睡的沈雨堂,他本来没想翻别人的隐私,谁叫小孩不说实话。
其中一部是上次在自己家里用的,唯一的联系人被自己删掉之后,通讯里里干干净净,通话记录都只有上个月打给自己的。
一只没有联系人的手机,连最基本的微信都没有,带在身边干什么?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个遍。
里面唯一一个常用的软件是个网盘,登录需要密码,傅向停试了下,果跟开机密码一样,打开的瞬间,他惊了,里面保存着上千张照片,都是关于自己的。
时间从七年前到现在,有些是以前在一起的拍的,有些是自己发在社交平台上的,还有一些是生活中的,看角度应该是偷拍的。
实时更新前任的照片,还保存下来,没有人有这么奇怪的爱好。
除非,他还喜欢。
傅向停失笑的看向睡着的沈雨堂,看着那么阳光的小孩,怎么就这么狠呢,就这么口是心非的哄骗他七年。
活该你又落在我手里,你欠我的这辈子别想着能还完了!傅向停恶狠狠的想。
另一部显然是日常用的,傅向停把联系人从头拉到尾,大部分都是同事,客户,甚至还有备注楼下小饭馆,就是没有家人。
傅向停揉揉皱的发紧的眉头。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沈雨堂断开了跟家人的联系,包括他母亲。
又为什么一个人跑回晨阳。
刚才医生嘱咐过,病人不光胃溃疡严重,心肺功能也不大好,尽量不要在情绪上刺激他,没有既往病例,建议做个系统的全身检查,或者让知道他情况的家属过来一趟。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健健康康的,五年时间,经历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要弄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沈雨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病房正好朝阳,早上的阳光洒进来,让人神清气爽,他难得这几个小时的安睡。
屋里没有人,傅向停人不在。
摘了手指上的血氧夹,感觉了一下身体,还行,胃疼的感觉几乎没有了,沈雨堂把自己挪下地。先是去了趟卫生间,目光停留在傅向停的换洗衣物跟洗漱用品,知道这人会回来的。
他想洗把脸,才忽然感觉不对,他身上并没有往常生病后的黏腻感,尤其昨晚那么那么折腾,身上的汗都把衣服湿透了。
有人帮他清理过了,沈雨堂僵硬的站在那,自从那件事后,他就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身体,包括医生。
会是傅向停吗?如果是的话,沈雨堂默默地抚摸了下腰侧,他看到了吗?自从遇上傅向停,一切就偏离了他的预想轨道。
沈雨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这么下去,快速用冷水洗了脸,脑子清明了一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阻止傅向停跟公司的合作,想道傅向停,他又自嘲的觉得,没准这人巴不得自己走的远远的呢,对了,上回好像就说了,要自己别再出现。
他恨我,沈雨堂默默地想,不对,好像不是恨,是不在意,心脏毫无预兆的抽动了一下。
又开始了,疼痛顺着后背蔓延到头,沈雨堂不停的深呼吸,稳住自己,又挪回了床上。
正好小护士进来准备给他输液,见他一个人,“陪着你的那个帅哥朋友呢?”小姑娘水灵灵的年纪,提起傅向停还有点脸红,这两个人真好看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马上给你输液了,你不能乱走了啊!叫你朋友回来帮你看着点,有需要按铃也行。”小姑娘温柔耐心的嘱咐着他。
因着容貌被优待了的沈雨堂,只能附和着微笑,“我朋友,他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就行,”
真懂事,沈雨堂脸小,清瘦,又生病,还没有家里陪着,就看上去就有点可怜,“那行,你有事就喊我。”成功激起了小姑娘的怜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