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谋权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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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他？”杨心正林问。
“当时在皇宫的时候看过一眼。”余林柚说。
就在伶舟怜牵制住玫瑰，他想要从旁将平秀吉夺回的时候，匆匆瞥到了一眼。
余林柚对于人脸的记忆向来不错，林亦飘是个脸盲，很多时候都是靠着余林柚的记忆才能回忆起来眼前的人是谁。因此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他的印象也很深刻，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说这是代表着樱雪皇室的平氏天皇。
“我的子民们。”平秀吉开口，声音如同低沉的古钟，“许久未见，各位或许对我的消失有所疑惑，今天，我将在此解答你们所有的疑惑，并降下神明的旨意！”
“神明的旨意？”余林柚愣住，“光暗雷那群家伙想做什么？”
天空中突然落下漫天玫瑰花瓣，众人皆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他们停下脚步，望着从天空飘落的暗红色花瓣，就像是一场雨，淋湿了所有人。
玫瑰花瓣同样落在了伶舟怜，余林柚和杨心正林的身上，他们并未理会，他们只是紧紧盯着屏幕，看看光暗雷下一步到底要做些什么。
“好漂亮的玫瑰雨啊。”
“是很漂亮，可为什么是玫瑰呢？樱雪的神明降下的不应该是樱花么？”
“神明大人神秘莫测，也许今年恰好就喜欢玫瑰了呢。”
人群中议论纷纷，赞美的声音和质疑的声音一同响起，平秀吉再度开口，洪钟般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此等玫瑰雨，是神明大人的旨意，所有接受了玫瑰雨沐浴之人，都是得到了神明授意，予以新生之人。我们将会让羽田家推出玫瑰圣水，供你们享用！”
“什么？圣水？”
“搞了半天原来是广告啊，皇室也不过如此嘛。”
“……无语。”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打着华丽幌子的商业广告。平秀吉像是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画面黑了下来，再切换之时，投在屏幕上的已经是一张严肃的面孔了。
“那是谁？”余林柚问。
“羽田成一，羽田本家现任家主，掌握着樱雪另一半命脉的男人。”
让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边，视线同样落在大屏幕上。他脸上挂着晦暗不明的表情，像是在笑，细看之下却又不是。
“你怎么突然来了？”
“本来在和马县那边玩小钢珠，手气实在太差，玩得没有钱了，只好回地下擂台去打比赛，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这场玫瑰雨。”
您老还真是悠闲啊……余林柚想。
“和马县？我记得那里离这里有十公里远吧？”杨心正林说，“这么说这场玫瑰雨的范围是整个神都？”
“说不准。”让特皱眉，“也许是整个樱雪。”
“樱雪的民众们，大家好。各位或许以为这场玫瑰雨只是一场巨大的商业幌子，目的是为了推销所谓的玫瑰圣水。但请各位放心，我们将免费让每一位樱雪民众享用圣水，源自于神明的恩赐，自然每一位樱雪人都拥有沐浴的权利。”
“免费？”听到这个词，群众一下子激动起来。
没有人能拒绝免费的诱惑，就像没有哪个家庭妇女能够拒绝超市打折的鸡蛋一样。面对明码标价不需要你付出代价的东西之时，人们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狂热，天才们总是疑神疑鬼，可在这里的全都是普通人，日常生活就已经让他们绞尽脑汁，“免费”两个字出现的时候，没有人会思前想后，全都陷入了无偿的漩涡之中。
“这场玫瑰雨有问题。”让特说。
“看得出来，不需要您特意解释。”伶舟怜叉着手。
“每一片花瓣上的……算了，你们自己看吧。”
让特释放出黑气，缠在了三人的眼睛上。
恶意感知·共享。
在让特的天赋能力下，三人再次朝着天空中落下的玫瑰花瓣看去，这一次，清清楚楚的黑气展现在他们眼前，每一片花瓣上都存在浓郁的黑气，就连已经落在地上的花瓣也不外如是。
“原来如此。”伶舟怜挥手拂去眼睛上的黑气，“你是想说，以玫瑰的能力，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让特点了点头：“不止她，这种程度就连我也没办法做到。”
哪怕是曾经在樱雪令让特陷入暴走的恶意，也不如眼下这场玫瑰雨的恶意来得多。在让特的感知内，恶意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像是一层厚厚的雪，压得人喘不上气。
如果说这场玫瑰雨降落的范围是整个樱雪，那么其中所蕴含的恶意能量……让特无法想象。这些附带在花瓣上的恶意正在潜移默化地调动群众的情绪，那股狂热已经掩盖了夜舞町的街头，人们正欢呼雀跃着，庆祝神明的免费洗礼。
这种能力，和他的极恶源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让特知道，即便他身为高危S+，也没办法做到这么大范围覆盖率如此高的恶意调动。若要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够做到的话，那就只有如平秀吉所说——是神明的沐浴了吧。
但神明，真的在注视着人类吗？
还是说，一切都只是神明的恶作剧？
“你们都释放出灵魂之力保护好自己，那花瓣上的黑气很浓郁，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哪怕是S+也会受到影响的。”
让特一改颓废的状态，此时的他才真正展现出一名特别专员的认真。
“只要说这些就够了吧。”
画面被切断，羽田成一看向身旁雍容华贵的平秀吉，眼神有些闪躲。
“感谢你，羽田卿，你的所作所为神明都看在眼里，一定会重重嘉奖你的。”平秀吉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羽田家和酒花的合作……”
“你放心，这些我会安排妥当的。”平秀吉说，“你只需要回去等消息就行。”
“多谢秀吉大人。”羽田成一对他恭敬地鞠了一躬，“那些圣水稍后我派人来取。”
“记得给浪速和北海道也送去，神明的恩泽并非只有神都市独享，整个樱雪都应该享受到这份恩泽！”
他张开手臂放声赞扬神明，癫狂得像一个疯子。
“明白。”
羽田成一再度鞠躬，道别之后，他独身朝着山下走去。
他没有回头，走得干脆决绝。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原本眼中闪着狂热的平秀吉突然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金鲨接住他的身体，将他带回了皇宫之内。
“辛苦了。”见他回来，玫瑰淡淡致谢。
“这样就可以了么？这就是委托人先生说的事情？”金鲨没有回应她的感谢。
“其实我觉得并不止于此。”玫瑰说，“我总觉得，委托人先生往我的玫瑰之中增加了什么东西，但以我的能力还感知不出来。”
委托人先生在不与他们产生直接接触的情况下直接朝着玫瑰中施加了能量，这种层次的能力，完全就不是凡人的概念可以触及得了。也是从这一刻玫瑰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位委托人比他们以往的委托人要更神秘更恐怖。
或许，他的能力已经超脱了世俗的认知范畴。
“静观其变吧。”金鲨说，“毕竟这可是一场向整个樱雪复仇的计划，宏大程度不亚于发动第三次领域战争。我们只不过是被他委托过来办事的员工，真正运筹帷幄的，还是他自己。”
金鲨很清楚，截至目前为止他们都是按照委托人先生的命令在办事，杀手办事不需要深究委托人的目的，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可作为一名S+天赋者的立场来看，这无疑是单枪匹马在向一个国家发起挑战，而这所谓的玫瑰圣水，就是他复仇计划的关键一步。
算了，不能再想了。
别问，别想，别深究。这是每位成员加入组织的时候，首领都要向他们强调几遍的规矩，也是身为一名杀手的准则。
“玫瑰雨快要结束了。”
天空中飘落的玫瑰花瓣正逐渐减少，人群狂热的气氛却没有降下去。普通人在被那些花瓣中的恶意能量影响之后便会陷入亢奋状态中，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持续多久，也没有人知道那些花瓣中的能量会持续多久。若是放任下去，或许整个樱雪都会陷入一场狂热的灾难中。
“我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沉沦下去。”让特实在忍不住，从身后抽出了双刀。
“让特先生冷静！”杨心正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打算怎么拯救他们，难道用刀一个个敲晕吗？”
“我的天赋是操控恶意并转化，只要把他们身体中影响情绪的恶意能量吸收，就能够缓解他们的症状。”
就算嘴上再怎么说对这个国家毫无留恋，这里也是自己成长的故乡，作为半个樱雪人，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母亲热爱的故乡在这样无来由的狂热之中沦陷下去，而自己毫无作为。
母亲曾经对他说过，她热爱樱雪的一切，离开他父亲身边后，离开布瑞提絮，那个人人都自诩为绅士而面孔虚假的国家后，她更加热爱这里的一切，就像深爱着她唯一的儿子那样。
“这种层级的能量，就算你能将他们吸收，也会在一瞬间暴走。”伶舟怜也出言劝阻，“恶神先生，你还不能完全控制你的天赋吧，一旦恶意能量溢出，你将会再度化身为真正的恶神，到时候樱雪的灾难，可就不止于此了。”
让特沉默，伶舟怜所言极是，他没法反驳。
“那我该怎么办？”让特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欢乐至死吗？”
“我想想办法。”
伶舟怜抬手，释放出十二律。然而就在那把泛着金光的木笛出现在他手中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突然黑了下来，街道上狂热的人群消失，欢呼声消失，周围繁华的街道消失，世界突然变成了一片黑色，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怎么回事？”伶舟怜难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是……”余林柚心中熟悉的感觉滋生，“虫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