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伶舟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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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诱饵真是方便多了。”
伶舟怜走出太极堂，先是伸了个懒腰，随后手掌虚空一握，一把木笛应和着金光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木笛，普通到没有任何装饰，就像是从树上取下的原始枝杈一般，并不出众。可放在伶舟怜手里，他便是能够带领伶舟氏族走向繁荣的无上宝物。
伶舟氏族执法人武器——十二律。
伶舟氏族的祖先，伶州鸠，创造了帝都历史上的最早的乐律名篇。他按六阳六阴的顺序列举了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等12个律名，这是十二律在古籍中最早的完备记载，也是十二律这一武器的名字由来。
相传，这把笛子能够吹出十二个音调，而在不同音符的交错之下，笛子能够产生不同的作用，除却炽火田井一郎曾提到的返璞归真，其中一项作用便是接下来他要使用的——
十二律·空间侦测。
伶舟怜吹响木笛，悠扬的笛声传开，一幅清晰的空间立体图在他脑中展开，街道上的行人，空中的飞鸟，亦或是草丛中的昆虫，每一处细节都在他的笛声之下无所遁形。
这能力看似霸道，却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哪怕是出现细微的音调变化都会导致使用者被反噬，因此在他之前，没有任何一位执法人能将十二律开发到如此地步。并非是因为伶舟怜天生具备绝对音感，而是没有人敢像他一样，丝毫不顾及反噬的副作用，在刚拿到这把武器的时候便肆无忌惮地尝试他的每一个曲调。
而他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没有遭到反噬的执法人。
曲调结束，一幅详细到就差把人类内脏构造写在脑海中的空间立体图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伶舟怜的脑海中，在细致地搜索了一遍之后，他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看来那些烦人的小老鼠没跟上来。”
小老鼠指的是光暗雷的刺客们，这是他从炽火田井一郎那里得到的信息。身为S+，对付几个S级不成问题，但这是调查，调查不能受到那么多干扰。
金光乍现，十二律消失在他手上。伶舟怜的视线淡淡扫过这条街，突然 有了方向。
下一秒，他瞬步起身，跃向太极堂正上方的空中，他朝着太极堂后方的建筑看去。那里，和风建筑高大而辉煌，那是一座宫殿，樱花花瓣漫天纷飞，落在彰显着骄傲的鸟居之上。
皇室贵族总以为自己和凡人不同，妄图用这种建筑来隔绝所谓的凡间和神域，鸟居前站着几个守卫，正无聊地打着哈欠。
伶舟怜滞空，开启天赋，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耳蜗。
感官过载，这就是他的天赋。街道上汽车的引擎声，桥下的流水声，包括飞鸟飞过空中振翅产生的细微震动，他全都能听见。天赋带来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因此伶舟怜在日常生活中总是将他关闭。
当然，不仅仅是听觉，比如现在他放眼望去，整座宫殿的细枝末节尽收眼底，伶舟怜飞速记下那些重要的节点，随后任凭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徐徐坠落。
他轻轻地落在深巷中，动作轻巧地像只猫。这里一片黑暗，没有人能注意到他。
“嗨，我回来了，肠胃怎么样，在林堂主的检查下是不是好多了？”
伶舟怜热情地和刚刚从厕所里出来的余林柚打着招呼，余林柚一脸愤懑地看着他，林鹤在一旁说：“只是腹泻而已，多半是吃坏了东西，没什么大碍。这孩子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好些。”
“那就好，听你哥哥说过你是个身体很强壮的小伙子，看来不假。”伶舟怜拍拍余林柚的后脑勺，“走吧，你哥哥托付我买的东西已经买到了。林堂主，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
和林鹤简短地告了别，两人走出了太极堂。余林柚凭借高超的身体素质从腹泻的反应中恢复了过来，伶舟怜一阵嗤笑：“想不到你的身体素质真挺棒的。”
“你有病吧。”饶是余林柚这样好脾气的人也没忍住骂了一句，“没事给我吃那种东西干嘛？”
“想要骗过敌人就得先骗过自己人。”伶舟怜说，“你看，多亏了有你的帮助，我已经知晓皇室的基本结构了，你的功劳还是很大的，稍安勿躁。”
“皇室的基本结构？那是什么？还有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林堂主突然之间就不记得我们了？”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伶舟怜丝毫没在意，开始一个个解释：“伶舟戏法，我的灵魂之力，记得刚才我握在手中的哨子么？伶舟氏族能通过乐声短暂地改变一个人的认知，类似于一种幻术，不过效果有限，估计还有两分钟他会从那种状态中解除了。”
“啊？那岂不是完蛋了？”
“这你就无需担心了，戏法解除之后，被施术会失去这段被扭曲的记忆。”伶舟怜说，“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皇室的基本结构就是皇室的宫殿结构，喏，看见了吗？就是那边那座巨大的宫殿。”
余林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从这个方向只能朦胧地看见那座和风宫殿的影子，大部分都被下方巨大的红色鸟居所遮蔽。
“太极堂没什么能调查的东西，你来错地方了。”伶舟怜叉着手，“只要林鹤不开口，我们就什么都查不到，这里是樱雪，不是动用武力就能解决事情的地方，更何况他还是个帝都人，总不能在外国对同胞开战吧。”
“要说调查的话，我已经知道一件事情了。”余林柚说。
“你托人调查的那件事么？”
“嗯，他似乎是我的同学林亦飘的表叔。”
从池沼花雾发来的信息中可以得知，林鹤的祖父和林亦飘的太爷爷是亲兄弟，在第二次领域战争中兄弟俩流离失所，最终走散，林亦飘的太爷爷凭借一手空间掌握在帝都境内声名鹊起，奠定了空间林氏的名声。而弟弟则是逃向国外，以一手高超的医术在樱雪流芳百世。
而知道这层关系后，存放于太极堂的钥匙被盗走便很容易解释了。
“林亦飘……墨族的那个异姓少主么？”
“你知道他？”
“帝都年轻一代中最负盛名的小子，毕竟是空间和水墨的后代，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伶舟怜眯眼笑，“听说在学院大赛的初评级中刚拿到S+等级，真是不负众望啊。”
伶舟怜看着眼神颇有些失落的余林柚，嘲弄般开口：“既然是你的S+同学，为什么这种S级任务却派了你们两个A级的却不是他呢？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比如说……他就是索魂？”
余林柚眼神一颤，身体僵在原地，伶舟怜饶有兴致地围着他绕了一圈，表情透露着惬意。
“看你的样子我似乎是猜对了呢。”伶舟怜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不过其实你也不确定吧，毕竟S+这种等级能做到的事情根本不是你一个A+能想象的。”
“索魂他使用的是冰……我不能确定那就是他。”余林柚低下了头。
“你是笨蛋么？一个擅长使用水墨之术的S+天赋者，想要伪装自己的天赋简直轻而易举。墨族的水墨能够转化为其他元素，这是那个富有创造力的一族最可怕的地方。”伶舟怜说，“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情，元素转化这种事情很消耗体力，即便他是高等级天赋者也无法避免这一点。所以，交给时间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露出马脚的。”
伶舟怜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走了半晌，他发现身后那个低着头很失落的小朋友并没有跟上来。余林柚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伶舟怜大声问：“你在干什么？该走了。”
“伶舟先生，我应该怎么面对他呢？”余林柚抬头看着他，“面对一个已经站在我对立面的朋友。”
伶舟怜一愣，随后做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炽火田先生可没说这项任务里还有安慰小孩的内容啊。”伶舟怜揉着眉心，“让我想想，你之所以觉得他站在你对立面了，是因为他是索魂吗？”
余林柚点点头。
“立场这种东西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你以为的对立只不过是站在自己角度出发的构想罢了。纠结正反是动画片里的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你已经是个快要成年的大朋友了，要懂得用脑筋思考。”伶舟怜直视他迷茫的眼睛，“作为他的朋友，你应该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学会设身处地，那样才是你的成长。”
余林柚眼神微动。
“如果你那个木头脑袋实在想不出来的话，那不如直接去问他好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沟通更直接的方式了。”伶舟怜说，“不过，你很相信他对吧，我能感觉得到，即便你现在心中仍然存在迷茫与疑惑，你的心灵还是偏向他一边。因为你们是朋友。”
“你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话，所以现在，跟我走吧。”
伶舟怜用双指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哥哥，小时候每次出门前，哥哥也都会像动漫中的哥哥那样，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一下。
“嗯？怎么，这个动作让你想起谁了吗？”伶舟怜注意到他眼神变化。
“想到我哥哥了。”余林柚说。
“那是当然。”伶舟怜说，“毕竟这动作我就是和你哥学的。”
“啊？”余林柚被他说得一脸茫然。
“我说是你哥哥的朋友并不是骗人，他是小我一届的学弟，在正炎当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他曾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伶舟怜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没想到吧。”
原来那些话并不是胡诌的……余林柚看伶舟怜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伶舟怜。现在，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去突破那个皇宫之中的迷雾。”伶舟怜说，“走吧。”
语毕，他瞬步消失，余林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