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胎肝悬混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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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山岭住在专案组五楼双人间，专案组组长的待遇还是优厚一点。

莫逸信来到六楼，回到宿舍，这宿舍在宾馆的西北角，面积很大，这栋楼共六层，四层以上每层结构都基本一样，六楼这一间宿舍正对的五、四两楼层房间都是大会议室。

这个房间内放置了十三张高低床，莫逸信负责的四个专案组里有二十四个人员都住在这个房间，分别来自南阳、漯河、洛阳、济源等地市，还有十几个人来自濮阳、焦作等地，被莫逸信协调安排在高级法院后面的豫政苑宾馆。

因为欣山案件涉及的欣山投资担保公司办公地在东区cbd商圈的一栋办公楼上，按照规定，涉嫌犯罪的投资担保公司属地管辖原则，欣山投资担保公司的化解处置工作由市政府派驻指挥长成立由东区管委会各部门抽调人员组成的处置非法集资工作小组，各区工作小组又归市处置非法集资工作领导办公室领导、指导及协调。

理所当然的，各区政府来负责处置非法集资工作小组的后勤保障，莫逸信通过与东区处置非法集资工作领导小组协调，在豫政苑宾馆长期租用了十间双人间作为欣山专案组接待客户的场地，专案组前期的工作是接待集资客户，进行客户登记、核查、协调审计，后期专案组成员还要参加所属区资产处置工作组的工作，参与涉案公司资产处置。这些后勤费用由东区处置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协调东区管委会解决。

省厅抽调的濮阳、焦作等地十多名工作人员住在豫政苑宾馆享受两人间待遇，所以比这边专案组驻地的大房间条件要好些。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因为狄山岭有个老领导老家也是濮阳的，而抽调的有濮阳市相关单位的人员，这些人员又跟那位老领导熟悉，所以那位老领导知会狄山岭要求照顾这些抽调人员，狄山岭又告诉了莫逸信，要莫逸信协调解决。那时候，涉嫌犯罪的四个公司客户有近200人，办案场地不够用，莫逸信就顺水推舟协调了东区处置非法集资工作小组，要了十间房，把来自濮阳、焦作的这些同志安排在这儿。这些同志在宾馆住着，分做几组，每天工作效率极低，明显是在拖时间，影响案件进度。更甚的又出现了，在专案组居住的同志都在专案组一楼集中用餐，而在豫政苑宾馆居住的同志因为距离专案组有一段距离，所以到专案组用餐比较远，莫逸信就协调解决，让豫政苑宾馆居住的十几位同志在所住宾馆餐厅吃自助餐，看似问题解决了。后来竟然又出现了问题，宾馆自助餐时间是早上七点到九点，这些同志睡懒觉，一大早九点还没起床，所以赶不上用餐时间。九点多这些同志起了床，还打电话给莫逸信要求解决早饭，刚开始，莫逸信安排同志过去请他们到街边小店吃胡辣汤，并提醒他们要及时起床吃早餐，谁知他们仍然每天睡懒觉，依然打电话给莫逸信要求解决早餐，莫逸信心想这是抽调你们来参加工作的，又不是观光旅游，提供的条件本身也比其他同志优越，到你们这就成了绝症，有问题也没法解决了，所以就不管了，随他们去吧。后来专案组前期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专案组指挥部经调研，认为各地抽调人员大部分没有工作可做，要求各专案组上报需遣返人员，莫逸信和狄山岭商量后，就把这部分人上报遣返了。随着工作的推进，抽调人员也陆续回归原单位，专案组也就只剩下主办分局的几个人了。由莫逸信领着罗宇翔、陈冬还有附近地市的几个同志继续办理案件。平时这么大一个房间，也就莫逸信一个人在休息办公。

莫逸信到房间后，感觉有点饿，就泡了一包方便面加了两根火腿肠，这些东西是房间常备的，经常加班到深夜，有时候有加餐的需求。

老莫打开他的专用电脑，这个电脑可以连接外网，也就是互联网。打开百度搜索，输入了“胎尸”的关键词，网页上大多是胎儿发育周期及养护的内容，有关胎尸的内容并不多，提起胎儿，人们都多往好处想，哪能去想胎尸的用途，即使是在怀孕期间不慎造成胎儿不能顺利生产，也认为是很悲哀的事情。

老莫没有睡意，脑海中不时浮现出那些胎儿，各不相同，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各有情绪。从九九年入警参加工作，从事了五年的技术工作，每年都会见到大量的尸体，这些尸体状态不同，死因不同，年龄不同，像这种未彻底发育完全的胎儿很少见到，这么多还是第一次见到，彻底打破了老莫的认知，脑子就如停留在一个点上，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无法入眠。

下意识的按动着鼠标，电脑屏幕不停的滚动，一行行信息在滚屏，浏览信息的速度很快，老莫大脑快速运转，如同机器，突然一条信息吸引住了他，他迅速点开内容，题目是“韩国利用胎儿肝脏治疗疾病新发现”，老莫盯住屏幕，开始详细阅读相关信息，信息内容让他大为惊愕，是关于利用胎儿肝脏制作“胎肝悬浮液”来治疗肝脏疾病的报道文章，只听说过韩国美容行业发达，没想到在这样的医疗领域也有发展。大致内容是利用引产胎儿制备胎肝细胞悬液，来治疗成人疾病。看到这样的报道，老莫又以“胎肝细胞悬液”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又搜出来更多相关的内容，还有学术文章。

其中有几篇学术文章叙述的比较详细。其中一篇题目是“胎肝、脾混悬液静脉输入治疗肝硬化、肝腹水的案例疗效分析”，还有一些内容是讲述“国内外相继利用胎肝细胞输注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已取得较为满意疗效”。根据上述文章描述，自制胎肝、脾细胞悬液及骨髓悬液疗效显着。

所述方法是：胎肝细胞悬液选择健康、肝肾功能正常、以水囊引产的4～5个月的健康胎儿,要求分娩出后2小时内操作,以提高活细胞率。4～5个月胎龄的胎儿肝脏,免疫机能发育不完善,排斥反应较小,一般要求活细胞占75%以上方可使用……

胎肝混悬液是直接通过静脉输入人体内，所以在整个制作过程中一定要严格掌握无菌技术及各种器械无菌处理，已经制备好的胎肝混悬液应立即给病人输入，不可放置过久，其输液前及输液中的注意事项与正常输血一致，输液的同时要时刻关注病人的输入反应……

老莫看过上述文章内容后，如同醍醐灌顶，这三十七具胎尸肝、脾皆被摘取，大概率是为了制备“胎肝悬混液”，这么大量的胎儿虽然发育程度不同，但是引产时间应该大致相同，引产胎儿的收集规模较大，并不是小团队能完成的，还要进行解剖，需要有满足条件的无菌空间进行，还要有成套的制备悬液的设备，根据上述学术文章内容可知，这个时间正值夏季气温较高，从胎儿离开母体引产出来，到运输收集过程，再到解剖取肝、脾的手术过程，然后是制备悬混液过程，每一环节都需要冷藏及空调设备，保持低温状态，还要有无菌空间，比如医院的无菌手术室，运送过程中还需要无菌容器，而且制备完毕的悬混液需要尽快输入，不能久放。胎儿的收集、运输、储藏、解剖、制备悬液、使用每一环节都要做的精细，但到了最后一环，处理手术后的胎尸却出了问题，不能以合法有效的渠道去处置，反而是丢弃在荒郊野外，这合理吗？更应该问一句合法吗？

老莫又查询了相关的法律解释。

我们国家，胎儿引产并不是完全合法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儿童保健法》第三十二条规定，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实施非医学需要的人工流产和绝育。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医学需要，任何人或单位都不能进行人工流产或绝育。因此，在我国，如果胎儿引产没有医学需要，就是违法的行为。所以就要研究这个语境下的医学需要条件是什么？

在医学上，胎儿引产只有在符合以下条件时才是必要的。第一是，胎儿有严重的先天性畸形或者遗传性疾病，可能导致其出生后无法生存或者生活质量严重受损；第二是，孕妇患有严重的疾病，如果继续怀孕可能危及其生命或者身体健康；第三是，怀孕是因为 非法行为导致的，孕妇不能承受精神或经济上的压力。只有在符合以上条件时，胎儿引产才是医学上必要的。

今天现场这三十七具胎儿发育周期在三个月到六个月不等，所有胎儿发育都在三个月即十二周以上。所以引产还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妊娠满十四周以上，要求人工终止妊娠的妇女，要凭证引产；符合法定生育条件，要求人工终止妊娠者；实施医学需要人工终止妊娠的应当提供本人身份证及指定的医学保健机构出具的医学诊断结果；不符合规定妊娠，要求终止妊娠的；应该提供本人身份证、乡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计划生育工作机构出具的人工终止中期以上妊娠证明。其中属于未婚妊娠的，只需要提供相关身份证明。

根据以上规定，这三十七具胎儿尸体从被分离出母体到摘取肝、脾，直到作为医学废物处理，要经过多道环节，每道环节都有严格把关，像这样到最后被作为垃圾丢弃到荒郊野外，很反常。

老莫估计只有一种原因会导致这样的结果，那就是这个过程是违法的，并不符合法定程序的，这其中很有可能牵涉到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条，虽然目的可能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有买卖就有伤害，这个事情必须好好查查。

莫逸信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心里得到了些许安宁，忽然想起方便面还没吃，就端起面碗“稀里哗啦”快速吃了个精光。然后爬上床，倒头便睡，这时候已经两点多钟了。

“叮叮叮！”电话铃声响起，把老莫吵醒，拿起手机一看是早上七点半钟，电话是狄山岭打来的，他说“快下来吃早餐吧，一会我们一起去复查现场！”莫逸信答应着，爬起床来，简单梳洗一下，下到一楼，拿起餐盘盛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来到狄山岭身旁坐下，两人边吃边谈，莫逸信跟狄山岭讲了自己“胎肝悬混液”的想法，狄山岭听得眉头直皱，两人抓紧时间吃完饭，乘车往现场赶。

路上，狄山岭通知技术中队刘丰带人迅速赶往现场，又通知昨天参与现场侦查的刑侦中队人员赶往现场。

两人到达现场后，技术中队刘丰等人和侦查中队的侦查员们已经到达现场，狄山岭做了工作安排，技术中队继续复查现场，侦查中队分做两组去摸排周围群众，之后众人分头工作。狄山岭和莫逸信一起也在现场周围搜索，现场复查在中午十二点以前结束，狄山岭和莫逸信在中心现场土路上发现一种车辆轮胎痕迹，车胎宽度215毫米，是一种大中型车辆遗留的，侦查组在周围村庄、田地访问群众，有群众反应，前天下午曾看到一辆医用救护车在中心现场附近行驶，莫逸信判断，医院救护车的车胎宽度也就是215厘米，这辆救护车很有侦查价值。但是侦查员汇报说，村民没有看清楚车牌号码，只看到一辆白色急救车在周围来回转圈，在中心现场附近逗留时间较长，甚是可疑。

莫逸信给狄山岭建议，尽快安排侦查员到周边具有医学废物处理能力的机构场所调查访问。另外，这辆救护车是本地的可能性不大，既然已经掌握了车辆是前天到达过中心现场附近，就应该有重点的去调取排查附近高速进出口在相应时间段内的车辆上下高速卡口信息，急救车目标明显，如果能筛选出嫌疑车辆，就可以确定嫌疑车辆车牌号及其他相关联信息，会有所收获。

两人正在商量，狄山岭接到一个电话，是分局一把手文局长打的，文局长通知他组织一下，通知相关部门下午在分局三楼会议室开案件碰头会，时间初步定在三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