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摆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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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份，沃圣公司的暴雷引起了中平市投资担保公司行业的连锁反应，沃圣公司的客户大多是其他利息低的投资担保公司，也就是说许多投资担保公司非法吸收的公众存款大多流入沃圣公司赚取高额利息，中介公司套取高额息差。
沃圣公司资金流水金额特别巨大，早就引起了相关资金监管部门的注意，但暴雷还是因为集资客户的挤兑，集资客户成群结队制造群体性事件，主管部门不得不着手处理，以免事件发酵无法收场。
沃圣公司董事长、实控人汪雪是个二十六岁的女性，据传闻此女奇丑无比，没见过真身，不知道是不是不堪入目。
汪雪精力旺盛，同时交往十几个男朋友，这些男青年称不上青年才俊，也是有帅气的外表，汪雪给他们每人标配一百万左右的豪车，要求他们随叫随到，以备随时享用。
汪雪为了获得一副美丽的外表，不惜为整容投资，仅仅给屁股整容，前前后后就花了六十多万元钱，先天不足，后天来补，反正钱都不是自己，花了也不可惜。
沃圣公司支付月利率最高达到本金的百分之十，这种利润都赶得上贩卖军火了，每天都在拆东墙补西墙，岂有不暴雷之理。
牛春华把亲戚、朋友圈借来的钱投到沃圣公司，打了水漂，又吸了一帮散户的钱来填坑，其心可诛。不过反过来说，她要是把亲戚朋友的钱还给一帮没关系的散户，是不是要被天诛地灭啊！
莫逸信听完胡欣荣的审计报告，心里立刻对此案件做出清晰的判断。
2011年6月份到8月份作为牛春华犯罪的第一阶段，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犯罪对象是以任丽荣为首的一帮亲戚朋友；第二阶段是2011年9月份到10月份，从社会上吸收不特定公众的存款用于偿还上一阶段未兑付借款，情节上虚构投资项目，涉嫌集资诈骗，数额高达3000多万元。按照这个思路组织材料，移送司法程序绝对不会办错案。
莫逸信和胡欣荣商量案件忘了时间，直到晚上近七点钟才离开专案组。
莫逸信沿着大街往公交车站走，路上行人很多。
“叮铃叮铃”手机响了，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来一看是狄山岭打来的。
“你在哪儿？”狄山岭问。
“我正往公交站走呢。”莫逸信说。
“停下来等着我，告诉我具体地点”他说。
莫逸信抬头看了下旁边的环境，说：“那就安钢大厦门前边吧。”
挂电话不到五分钟，一辆黑色轿车飞快的驶过来停下，狄山岭的司机落下窗户玻璃，笑着说：“莫哥，上车。”
莫逸信拉开左后车门坐在后座上。
狄山岭说：“别回家了，跟我去吃饭。”
听起来话语平和，莫逸信没有反对，司机驾车赶往目的地。
这会是上下班高峰，车流量大，走走停停，到七点四十左右才到一家饭店门口，天色暗了下来，饭店门口灯火通明，门头上挂着四个大字“庖丁堂”，莫逸信一看路牌，这是东新区渔业东路。
狄山岭在前，莫逸信在后，两人上到三楼322房间，房间内放了一张十二人大餐桌，却空无一人。
狄山岭说：“坐吧，一会人就到。”
莫逸信坐在旁边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坚果开始嗑着吃。
没听到手机响铃，狄山岭拿出手机放到耳边说了两句话，好像是：“我马上过去！”
狄山岭放下手机说：“隔壁房间还有一桌，我过去坐坐，马上回来。”说完走出房间。
莫逸信又等了一会儿，马上八点半了，还没人来，就打狄山岭手机，没人接听，又打了几次还是没人接，心想狄山岭这是咋回事，刚过去就喝多了。
正纳闷，房间门开了，一个年轻小伙走进来，有二十七八岁，挺帅气，笑容满面，跟莫逸信打招呼。
“你是公安局的吧。”他说。
莫逸信点点头。
“我也是中平市局的，在外管处上班，”他说。
莫逸信说：“哦，同行，你好你好！”
正说着，房间门又开了，进来个女同志，有五十多岁，徐娘半老，穿着得体，身材适中，皮肤很白，齐肩卷发黑黝黝的，保养得不错，个子不矮有一米七。她后面还跟了个矮个男子，四十多岁，皮肤颜色黑不溜秋的，眯缝着眼，眼白不多，看不到眼珠。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真是绝了，“一短一长”“一白一黑”。不像扈三娘和矮脚虎王英那一对，这女的很有气质，细腻大方，温文尔雅。
莫逸信正细品着这副柔顺的躯壳，又想神交一下装在其中的有趣灵魂。那个刚坐下不久的市局帅小伙机灵一下站起来，喊到：“任局，你来了！”
这一声把莫逸信惊住了。
气质美妇和颜悦色的回答：“小刘来这么早！”
原来这位年轻警官姓刘，只见小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跟任局和黑小个握手，并拉开凳子请他们两个坐下。
任局没有坐，而是把头转向莫逸信，说道：“莫大队，久等了。”
莫逸信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心里有些郁闷，也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而是急忙站起身来伸出手和任局握了握手，并打招呼：“任局你好！”
任局扭头示意并介绍那个矮脚虎：“这是省纪委纠风办李主任。”
莫逸信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李主任握手并问候。
这李主任上下打量了一遍莫逸信，说：“好好好，来了就好。”
任局小嘴一抿说：“大家都坐吧，小刘去点一下菜。”小刘赶忙跑出去找服务员点菜。
莫逸信还是坐在沙发上，任局和李主任把凳子转过来，围坐在茶几旁边。
莫逸信心想“这十有八九就是任丽荣了，牛春华和鞠贺伟的姨妈。看来狄山岭今晚上不会回来了，把我带到这儿他就完成任务了，又他娘的摆我一道，这兄弟当得绝对是杠杠的。”
三个人围坐着没话说，服务员进来倒上水又出去了。莫逸信想不出对策，这会要是站起来离开，也不合适。
任局突然说：“这小高和小程怎么还没到？”李主任也没回答。
这时房间门开了，一个皮肤白皙、平头帅气的男同志走进来，莫逸信一看又是一惊，这不是自己九三届的师兄高雄吗？他以为看错人，再仔细看看，确认不错，就是自己警院的校友。
任局喊到：“小高来了！”
高雄赶紧上前跟任局和李主任分别握手并问候，看来很熟悉的样子。
高雄说：“小程马上就到。”又扭头对莫逸信说：“小莫同学，来的早啊！”
莫逸信从惊愕中惊醒，站起来“嗯嗯”两声，算是打招呼了。
莫逸信每次见到高雄，会首先注意到他印堂部位自上而下的一道暗纹，现在显得已经比较暗淡了。那是1994年的事情了，莫逸信作为新生是第一年入学，高雄高一届是大学二年级。暑假的一天，高雄和几位同学趁礼拜天去警院附近某大学游泳池游泳，东北大学里的小姑娘都开放活泼，高雄忍受不了撩拨，就要在女性面前展现雄性的魅力，站在游泳池边上来个鱼跃跳水，谁知游泳池正在注水过程中，水面还没有到达适合的高度，他一头扎下去，感觉到游泳池底地面的花纹朝着脸扑了过来，亏的他机灵，把头拼命抬高，他的额头到印堂的皮肤与地面亲密摩擦，划出来一道血痕，真是福大命大，差一点命丧于水中，那道血痕痊愈后，逐渐变成了皮肤下的一道似有似无的印记。
高雄拉过来一把凳子，围坐在茶几旁。
这下三个人都围着莫逸信坐，看来今天这主角不当都不行了，莫逸信心里又骂了狄山岭一句“王八蛋”。
这时房间门又开了，进来这位莫逸信也认识，也是自己警院的校友，九二届的师兄程中华，看这阵势今天就是针对自己的，其他人都是有备而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程中华跟任局长、李主任亲热打招呼，看来也是老相识，又跟高雄和莫逸信打了招呼，这会儿市局那个小刘警官点完菜也回到房间。
任局长说：“人都到齐了，我们上桌坐吧。”然后起身招呼大家。她让李主任坐首位，李主任推辞让她坐首位，推来推去，最后让高雄坐首位，高雄也不推脱，直接走过去坐下，程中华坐在高雄左边，任局长又让莫逸信先坐，莫逸信赶紧推辞说：“你们都是领导，你们先坐。”
几番推脱，李主任挨着程中华，小刘警官坐在高雄左边，任局长挨着李主任坐在下首，莫逸信很自觉的坐在高雄对面，左首挨着任局长，右首留了个空位给狄山岭，心里还寄希望他能回来。
莫逸信坐在最下首，也不多话，静观其变。心里在盘算这个局，高雄是市公安局刑科所的政委，程中华虽是师兄，但职位没有高雄高，是刑科所化验室主任，这李主任是省纪委的，小刘警官是市局外管处的，这任局长还不确定是任丽荣，现在唯一能判断出他们应该是老乡关系。
正想着，任局长说：“小高，你主持一下吧！”
高雄也不推辞，笑眯眯的说：“我们大家都是熟人，只有小莫不熟悉大家，我来介绍介绍吧！”
莫逸信赶紧说：“我是跟着狄山岭局长来混饭的，见到你们之前还不知道参加饭局的都是谁，等一会狄山岭回来，你们聊你们的，我吃两口就行了。”
高雄呵呵一笑说：“看情况，狄山岭是忙着呢，不一定回来，我先介绍一下。”
“中华师兄不用介绍了吧，省纪委的李主任你们刚才介绍过了吧。”
莫逸信赶紧回答：“介绍过了。”
高雄又说：“小刘是外管处的。”
莫逸信说：“认识过了。”
高雄接着介绍：“这位是任局长，是我们市人事局的常务副局长、编办主任，现在退居二线，是人事局正处级调研员，你还不清楚吧！”
莫逸信心想果然是任丽荣，但还是礼貌的向任丽荣问好，任丽荣也微笑着点点头。
“今天我坐在主位，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高雄说。
“明白明白。”莫逸信礼节性的随口应答。
任丽荣趁机低声说：“我那些事，还得请莫大队照顾。”
莫逸信赶紧回答：“请放心，一定让任局长满意。”心里想说这话等于放屁，谁能控制事态的发展。
服务员很快把菜也上齐。小刘警官让服务员把酒瓶打开，并按位给每个人倒好，分装在分酒器中。
高雄招呼大家说：“酒菜都准备好了，任局、李主任我们开始吧！”
李主任说：“开始吧。”
任丽荣说：“今天能见到莫大队，我也喝几杯。”
小刘警官赶紧拍马屁说：“任局就别喝了，我们陪好莫大队。”
任丽荣说：“没事，我少喝一点。”
这些稍有身份的领导喜欢行酒令，高雄按规矩“七上八下”，带头喝了七杯，接着他开始给李主任和任丽荣敬酒，没有把莫逸信当外人，程中华也有样学样，给李主任和任丽荣敬酒，都没绕过小刘警官。最后两人也和莫逸信喝了三杯，期间他们俩人并没有提起任丽荣的事情，莫逸信也装糊涂不说什么。
莫逸信想今晚上也许能轻松过关，没想到正主是李主任。
这李主任酒量不咋地，从开席到这会儿喝了不过十来杯白酒，状态明显不佳，眯缝着眼，晕晕乎乎的，主动跟任丽荣换了个座位，对莫逸信说：“我先给你倒三杯，你喝了。”
莫逸信一听这是命令的口气，想反对，一看自己一对多处于劣势，还得给两位师兄留下面子，就没说什么，稍一迟疑就连喝了三个酒。
这李主任又给莫逸信倒了半分酒器，估摸着有一两酒，也就是三小杯，他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说：“来咱俩碰一下。”
莫逸信心想这是倚老卖老啊，但是也没拒绝，端起分酒器跟李主任碰完，一口喝下去。这下莫逸信连喝了七小杯，李主任只喝了一小杯，这样就体现出了领导和下属喝酒的规矩，莫逸信表面上遵守了规矩，这下李主任该满意了吧。
李主任把凳子往莫逸信这边靠了靠，一翻黑眼说道：“你老家是哪里的？”
莫逸信赶忙回答：“是中平市某郊县的。”
李主任一听来劲了，说：“我下午刚从那里回来，已经在那里连续工作十天了。”
莫逸信很意外“哦”了一声，不明白他提这些事是什么意图。
李主任接着说：“那儿有个单位上个月执法端掉了一个赌场，执法当天赌场现场有二百多万元现金，后来在办理扣押赌资手续时，文书上只写了三十多万元，整整少了一百来万元，参与赌博的人问办案人，办案人推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参与赌博的人把办案人举报了，怀疑是办案人当场把钱给私分了。”
莫逸信一听，惊叹道：“一百多万元现金数额巨大，这些办案人员都敢私分，胆子够大。”
李主任说：“我正带队在那儿查呢，你们老家有啥事告诉我，现在他们可听话了。”
莫逸信恍然明白，原来弯弯在这儿拐着，心想我家在农村，父母是农民，能有啥事麻烦你，但嘴上回答道：“一定一定，先感谢李主任。”拿起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酒，双手端起来敬过去。
李主任很满意，单手两根指头捏住酒杯，迟疑了一下，浅饮辄止，很有领导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