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熹妃还是俪妃,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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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人期待着出宫，一直到了圆明园还在讨论这件事，贞贵人隔着花影看宝瓶和宝砚热烈地讨论。
今年姜晏格外用心，在繁英阁中种了不少花草，从进入这宫门开始，一路花木扶疏，看得人心情极佳，然而贞贵人听着她们的声音，就开心不起来。
原本再过几年，她也能出宫了。
虽然在宫中没得到什么赏，但是月例银子都存下来了，出宫之后打着宫中出来的旗号，就算是家里不管，手头有钱也能去差不多的人家做正妻。
此时只能坐在这里发呆。
姜晏浇完花，过来坐在她旁边，“你在想什么呢？”
自从上次姜晏有了小心思被安陵容点破后，贞贵人就和他有了一点距离。
她曾经和姜晏志同道合，不知道怎么的想法就有了差异。
于是贞贵人只是笑了笑，“在看花呢。”
“以前做的最多的就是侍弄花草，后来芳若姑姑告诉我主子不能做这些活，碰不了花草，但见到这些花儿还是开心。”
姜晏不以为然，“芳若姑姑说得对，做了主子以后，谁还碰这些苦活累活呢？你这双手要娇养着，侍弄花草再美好，也是主子看才美好，亲自侍弄可是要粗了手的。”
贞贵人微微皱眉，“姜晏，你怎会如此想？”
姜晏叹气道：“不是我如此想，而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就要做这个位置应当做的事情。”
“吉兰，你不可能出宫了，”姜晏的语气有点冷，“你我都是宫人出身，不努力些，不认清现实，如何能跟那些出身高官世家的娘娘妃嫔们相比？”
“你忘了我们连应有的份例都发放不足的时候吗？可是当时的俪妃只需要打发宫女去说一句话，内务府就得乖乖把欠我们的东西发足。”
贞贵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们以前在园子里时，不也是这么过得吗？其实，也没什么对不对……”
姜晏听到她细弱的声音，知道吓到她了，他声音软下来，“以前我们有盼头啊。”
贞贵人觉得姜晏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哭腔，猛抬头看他，只见他神色柔软地劝她。
恍惚间，贞贵人开始怀疑自己这样不主动不争宠是不是错了。
“那，我去给俪妃娘娘请个安吧。”贞贵人说道。
姜晏摇头，“我们还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贞贵人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自从姜晏被江福海送去慎刑司以后，她就避着皇后娘娘了，之前海月算计皇后，还是姜晏提议自己去找证据告诉俪妃。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事事让姜晏拿主意，虽然有疑惑但也没多问。
桃花坞今年也养了许多花草，皇后见贞贵人来请安，握着她的手说道：“你看本宫院子里这些花，长得可还好？”
贞贵人道：“娘娘宫中的花草，自然是好的。”
“你熟知花草的习性，你可知干旱的时候，它们要怎样才能活下来？”皇后意有所指地问道。
贞贵人不觉得皇后是好奇花草如何侍弄，这是话里有话，谨慎回答道：“干旱的时候，自然需要有人日日浇水，悉心侍弄了。”
“是啊，这后宫里的女人就像是花一样，得不到宠爱便一日一日枯萎下去了，还是需要有人呵护才是，”皇后问贞贵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嫔妾懂了。”贞贵人只说了四个字，就不再多言。
皇后也不介意，“如若这花朵儿没人呵护，想要活下来便要自己想办法寻找雨露的滋润才是。”
贞贵人心如擂鼓。
皇后说的话，和姜晏说得一样。
再次回到繁英阁，安陵容屋子里的人已经都不见了，想必是出去打牌九之类的了。
贞贵人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看到姜晏还是忍住了叫她的冲动，反而叫了巧婵到自己屋子里。
贞贵人问道：“巧婵，你觉得在我屋子里做事怎么样？”
巧婵声音欢快，“小主脾气和善，人心地又善良，自然是好的，而且小姜公公平日里也对我们颇有照顾。”
“可我不受宠，你会觉得跟着我这种主子没前途吗？”贞贵人想了想还是问道。
巧婵道：“那种人自会另行攀高枝的，以前宫里常有这样的事情，奴婢也见过，甚至就是熹妃娘娘宫中也发生过，留下的人，比如奴婢，肯定是没想过的。”
贞贵人看向姜晏的方向，觉得自己想多了。
若是攀高枝，姜晏那样聪明的人，跟着皇后娘娘前途岂不是更好？
晚上，皇上久违地来到了贞贵人屋中，是今日去皇后宫中，看到桃花坞的花开的极好便夸了两句，皇后提起繁英阁里的花更好。
皇上忙于战事，有阵子没来后宫了，本想去看安陵容，听到皇后这么说，就顺路来看看珍贵人。
进了屋子，皇上便闻到了一丝淡雅的清香，正是最近京中时兴的鹅梨帐中香，内务府也采买了一批。
“兰儿。”皇上叫了一声。
贞贵人并不开心，但也会温柔小意地侍奉在皇上身边。
贞贵人宫女出身，也不似之前的妙音娘子那般还有才艺，纯粹是靠着与甄嬛相似的脸上位的。
如今正主与皇上修好了，他再看贞贵人就有些腻味了。
说了两句，两人的话头便道了安陵容身上。
贞贵人提起安陵容有些真心实意，皇上还来了兴致。
贞贵人便说起俪妃帮自己的事情，皇上道：“后宫这些人拜高踩低这种事常有，俪妃倒是发现得及时，看来让她协理六宫是没错的。”
皇上想起沈眉庄生产后一直还没升位份，是纠结到底是升熹妃还是升俪妃，如今静和公主也快一岁了，该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听到贞贵人说得这些话，皇上心里已经开始属意安陵容了。
俪妃虽然没有孩子，但管理事务也是一把好手，升一升位份，也方便管事了，加上自己对安陵容多少有些眷念，倒觉得她最合适了。
姜晏在外间擦桌子，听到屋中那两人说的是安陵容，皱了皱眉。
吉兰难得有面圣的机会，这是把人往外推啊。
吉兰这性子，如何在后宫中过得好呢？
啪地一声，原本掩盖的门被撞破了。
正在钟粹宫和贞贵人谈心的皇上猛地惊坐了起来。
什么人？！
皇上知道，苏培盛绝不会在晚上这样鲁莽地闯进来的。
但外边没有动静，总不能是刺客直接冲了进来吧。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小厦子。
皇上一双目光都要射出火星子了。
但想到小厦子打小跟在苏培盛的身边，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妥帖的程度比起苏培盛来说差不了几分，平日里就连搬东西的时候都不会发出来什么声音。
小厦子进来后便直接扑到了皇上的腿边：“皇上，果郡王，是果郡王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皇上立刻起床穿衣服，一边套着袜子一边问：“他如今在哪里？”
小厦子赶紧道：“王爷如今已经在养心殿中等着了，知道皇上为王爷担忧，王爷入京后都没回王府洗漱，直接进宫给皇上请安了。”
哈哈哈哈哈，皇上爆发出一阵憨笑，似乎很是为果郡王的行为感到畅快。
看小厦子的目光也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守在门口的苏培盛原本是给皇上取水去了，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此刻脸上的笑容也灿烂德和朵花儿似的：“皇上那日说只要是果郡王的消息，无论皇上当时在干什么，都直接进来汇报，如今可算是放心了吧！”
皇上口中不住地打着：“放心了放心了，外边的御辇可备好了？”
“备好了，孩子们都机灵着呢，时刻记着皇上的嘱咐。”说完这句话，苏培盛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小厦子，才继续说道：“王爷若是知道皇上如此着急，想必更加高兴！”
皇上很快就到了养心殿中，一把搂过果郡王的肩膀道：“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朕很是担心。”
果郡王虽然心中也高兴，却还是时刻记着守规矩：“臣弟参见皇兄，让皇兄担心实乃是臣弟的过错，还请皇兄降罪。”
皇上一把拉起地上的果郡王道：“得了吧你，大半夜进宫就为了和朕说这些场面话吗？快起来坐着。”
把果郡王按到了座位上，皇上才继续说：“不仅是朕，皇额娘也很是担心你，只是今儿实在太晚了，皇额娘他老人家想必已经睡下了，你今晚便住在宫中，等明日见了皇额娘后再出宫去。”
果郡王自然应是。
只是在果郡王的心里，比起想见太后这个皇额娘，自然是更想要先见自己的亲额娘，但嫡母为尊，果郡王可不打算在礼节上出错，被人在日后拿住把柄。
皇上原本并不十分喜欢贞贵人，在她屋中用的晚膳也不多。
这一番折腾后也有些饿了，果郡王也舟车劳顿，皇上便让苏培盛破例去御膳房叫些酒菜来，兄弟二人边吃边聊。
三杯酒水下肚，皇上放下了筷子开始叹气，面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果郡王乖觉，立刻也跟着放下筷子道：“皇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上道：“朕确实有两桩心事，只能说与你听，你若是还不回来，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上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道：“两件事，一件是朕想封俪妃为贵妃，只是她没有身孕，按规矩来说，确实不合，但朕放眼宫中看去，却是对她最为满意。第二件事，你心中也知道，朕与......与老十四间的事情，只是皇额娘近日身子不好，朕的子嗣这两年也多了起来，想着是否要宽宥于他......”
果郡王顿时觉得自己胃疼起来了，心里想着俪妃乃是后宫里的娘娘，和自己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有交集才好，另一个老十四，皇上你看全天下除了太后她老人家外，谁敢提一个，不半个字？
内心挣扎了好久，果郡王在思考的却是究竟对哪个事儿随便说点啥应付皇上，对自己的损害最少。
皇上似乎看出了果郡王的心思，开口道：“你只管说，朕恕你无罪，今晚过后，朕不会记得你说过什么？”
果郡王的内心：我信你个鬼，怕是今晚过后，你不记得的只有这句“朕恕你无罪”才是。
啪！
小厦子又闯了进来。
这次别说是皇上了，就连小厦子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太离谱了。
而且怎么回回自己接到这种紧急消息的时候，苏培盛都刚好不在！
果郡王第一反应是感谢您，这位好公公，第二反应就是打量了小厦子的脸色一番，脸色发白，身子颤抖，看起来完全没了刚刚的兴奋，大约这一次不会是个好消息罢了。
果然，跪在门口的小厦子哆哆嗦嗦地开口了：“启禀皇上，刚刚寿康宫的人来传话，说是太后娘娘的身子不太好，皇后娘娘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请皇上也过去瞧瞧吧。”
果郡王：得了，也不用等明天了，来得早都不如来得巧，这一晚上可真热闹。
兄弟二人又向寿康宫中赶去，一进门便看到了妃嫔们正在皇后的带领下哭哭泣泣地跪了一地。
皇上看着心烦，皱眉训斥道：“皇额娘还没在呢，你们这是在干嘛？”
果郡王上前给太后磕了个头，看到太后注意到了自己，便自动退出了里屋，屋子里都是妃嫔，果郡王时刻谨记避嫌。
皇后也道：“想来皇额娘和皇上还有话要说，臣妾们便先退出去了。”
“等等。”皇上开口：“让果郡王进来，你们都先回各自的宫中吧。”
果郡王原本都在思考怎么抓紧时间溜号，结果又被皇上叫了进去，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比当年接到去替皇上暗中抓敦亲王秘令时候的感觉还糟。
果然，一进去，皇上便递给了他一块令牌：“你带着朕的令牌，去景山接老十四来一趟吧，记住动作要快，别让不相干的人发现了。”
一事不烦二主，皇上是懂保守秘密在身上的。
果郡王一脸恭敬地接过令牌，转头便开始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