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熟悉的苦杏仁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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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苦杏仁味的梦,苦到心脏也跟着抽的疼。
“小主,小主。”
这是宝鹃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宝鹃的脸色焦急,安陵容恍惚一下,问道:“你也下来了吗?”
宝鹃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下来”,只觉得小主似是被吓傻了,开始说起了胡话,她道:“小主在说什么呀?安大人定会没事的!”
安陵容捕捉到了“安大人”这三个字,父亲……父亲他不是已经被皇上处置了吗?
安陵容以为自己被太医抢救回来了,可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她被抢救回来了,宝鹃难不成还能复活?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让宝鹃扶她下床。
铜镜打磨的不算清晰,却也能照出她的影子。
镜子里的人青涩、稚嫩,还梳着厚厚的刘海,穿着半旧的粉色中衣,这绝不是鹂妃该有的样子更像自己刚入宫时的样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
安陵容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况,压下思绪试探了一句,“宝鹃,我们等会儿去姐姐那里吧。”
宝鹃道:“小主别担心,莞贵人和惠贵人定会帮助小主的。”
哦?她们还是贵人吗?安陵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思绪,在铜镜中模糊成一片。
心怎么会这么疼,好像左手的掌心也疼,安陵容想缓解疼痛,右手在床上胡乱抓着,竟抓起一块红色的肚兜,真叫看着有些眼熟,是自己的手法,但这样子却更像是孩子穿的。
受制于人,连孩子都不能自己做主,反被逼着喝下无数伤身子的汤药,想到孩子,安陵容的心底又闪过一丝恨意,嘴里的滋味更加苦涩了。
“给惠贵人孩子的肚兜不急在一时,小主还是先想办法救救安大人吧。”宝鹃跪在床边,急切地说着。
安大人,我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又惹出什么乱子了。没了上一世听到“安大人”出事的急切,安陵容只觉得一阵头疼,一边的宝鹃还在自说自话:“小主正给惠贵人的孩子绣肚兜,只听了一句安大人出事就晕过去了,手里的针把掌心都划破了,奴婢已经请太医来为小主包扎过了,可别留下什么疤痕才好啊。”
给沈眉庄孩子的肚兜,安大人出事。两件事叠加,安陵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竟回到了入宫一年多时候的日子,她的父亲安比槐刚刚因护送给年羹尧的军需丢失而见罪于皇上,此刻正被关押入狱。
安陵容抬起手掌,看着涂在掌心处的药,心中一阵苦笑:父亲下狱的消息传来前,自己还正和宝鹃说着小孩子长得可快,要赶着时间多给惠贵人的孩子绣衣物,没想到父亲下狱后,自己跪在二位姐姐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却终究是被惠贵人敷衍应对。
毕竟,原本她的父亲就是此案的主审官,若是肯全力相帮,自己又何须倒向皇后,过了大半辈子傀儡般的生活。
“小主,小主,您说句话,别吓奴婢啊……”
耳边传来宝鹃的哭喊,思绪被打断,稳定住心神,安陵容明白自己回到了17岁的时候,这样离奇的事情竟也发生了,可见是老天叫她不要再那样糊涂一辈子了。
垂下的眼眸再次抬起,安陵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清明。
搞清了当下的状况,有着后来在宫中多年磨练出的成熟,安陵容很快捋清了思路:
安比槐自然是要救的,虽然安比槐的死活与她无关,她娘却还要倚仗着安比槐生活,若是安家被抄家流放,她娘也要跟着吃苦。
上一世甄嬛带着自己去求皇后的时候,皇后已经主动去找皇上求过情,自己与甄嬛不过是在偏厅等候,为了报答皇后,甄嬛还做出“绕树三匝,如今终于有枝可依”的承诺。
甄姐姐原本也是真心待我啊,只是后来的路怎么就越走越远了呢,裂痕,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的,当年的自己恨极了沈眉庄不出手,在被日日掌嘴的日子里,却也想通了。
她与甄嬛眉庄不过入宫时才相识,比不得甄嬛和眉庄一同长大,家世又相仿,昔年眉庄帮她是情分,不帮,不帮自己也不能如何,只是,这心里,怎么觉得酸酸的呢?
安陵容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
那这一世,就让自己独自去见皇后吧,以如今自己的能力,想必就算没有甄姐姐的陪同,也足以应付皇后。
曾经也是皇后救了自己家人,虽然皇后不是好人,但她这辈子不会站在皇后那边了,利用一下又何妨?
只要没把柄,皇后总是不能把她怎样的。
安陵容心下有了决断,便简单梳妆一番,准备往桃花坞去。
没曾想才出了繁英阁,便遇到了匆匆而来的甄嬛和沈眉庄。
重见故人,安陵容心中一阵恍惚。
甄嬛还是那么美貌艳丽,沈眉庄也那么端庄柔婉,此时她们脸上都是关切和着急,为她记忆中的两人镀上了一层鲜活的颜色。
“陵容,我们一听闻这件事就过来了,你可好些了吗?你父亲的事情不要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先问你一句,你父亲真的没参与到这件事中吗?”
安陵容的回答和上次一样:“不会的,我父亲一向谨小慎微,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甄嬛沉吟不语。
沈眉庄说道:“是啊,陵容,我去求求皇上,你和嬛儿回宫等我的消息吧。”
安陵容想讥讽一句,又觉得好笑。
上辈子她苦苦哀求,沈眉庄终究选择了明哲保身,这辈子却又来惺惺作态。
安陵容刚想拒绝,甄嬛却过来道:“陵容,我们去宫里坐坐,等眉姐姐的消息吧。”
不多时,沈眉庄回来了,果然,口中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的说辞:“我若一开口,皇上更要赐死你父亲了。”
安陵容心中早有准备,面上波澜无惊,只是默默点头。
当年不谙世事,如今却也知道是实情,但自己是经过了多年沉淀方能看透,以如今沈眉庄的年纪,进殿求情方才合理。
沈眉庄见她镇定,反而多说了两句,“多亏苏公公把我拦住,在门口提了个醒。如今华妃想必已然盯上了这件事,我们切不可再冒失,火上添油。”
“那不如,我们去求皇后。”一旁的甄嬛冲安陵容开口。
原来是苏公公,安陵容心结稍稍开解,放松之下不由得看了一眼眉庄的身子,如今所有人都道眉庄怀孕,但实则不过是被华妃陷害,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后宫,还是要小心着过日子啊。
安陵容的表情松动,沈眉庄又说道:“华妃有多狠辣,我却是知道的。”
她说的自然是那次她被人推下水的时候,她养了好一阵子,起因不过是皇帝要她和帮助华妃协理六宫。
甄嬛也安抚她,“走吧,陵容,我们去求求皇后娘娘。”
安陵容点点头,“走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