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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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他出差回来，秦悦总能瘦一圈。
他娘胡搅蛮缠，让婆媳矛盾越发严重，连着秦悦怀了三次胎，一个也没保住。
家里不是她一个，他娘怎么不敢对其她儿媳妇吆三喝四的？
说到底，还不是秦悦好拿捏？
觉得秦悦是农村人，嫁给他高攀了，就算真做了什么？用点钱就打发了。
可他终归心疼自己媳妇，这次怀孕后，他第一时间将她送到青山大队，生完孩子后再回来。
他的工资，现在一部分上交给家里，一部分汇给秦悦，就为了保障她的生活。
所以林齐过得十分拮据，就连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也没舍得换。
秦野送了一条大前门给他，林齐拒绝：“你来看我，还带着烟？姐夫心里过意不去。
快午时了，我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秦野想推拒，想着戚白茶饿了，也就应承：“我几年回来一次，该是我请你，快把烟收了，也不是什么大礼，是我和茶茶的一点心意。
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媳妇，这次休假，也是带着她回来探亲的。”
秦野这么一说，林齐才把眼光落在戚白茶身上。
乍一看，还有些错愕，这女娃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
秦野咋认识的？
不过，他眼神没有恶意，反而引着两人坐下，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这就是弟妹吧？和秦野可真配，我这小弟有福气，娶上你这么个好的。”
不管谁见了两人，都得夸秦野福气好。
戚白茶这样的，一般人可娶不上。
戚白茶看了秦野一眼，柔和的说道：“他也挺好的，姐夫，叫我白茶就行。”
戚白茶举止随和，没有一点架子，让林齐暗地里不住点头。
可比家里那几个没家教的好多了，自以为是城里人，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真正来自大地方的，那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风范，就该是戚白茶这样的。
“你和小野等我，我把工作交接，你们大老远从青山大队来，吃了饭再回去。”
林齐收了秦野给的大前门，随后走出办公室。
秦野凑过去：“我姐夫是个好的，挺疼我姐姐的，就是他家挺复杂的。
特别是那老娘，眼珠子恨不得长在脑门上，真不知她在高贵什么；没有我们农民，她连饭都吃不上。”
结婚的时候，两家见个面，秦家被埋汰的啥也不是。
他对林齐一家子，没有任何好印象。
但她姐夫是个另类，要不是对他姐好，他姐也中意的话，这门亲事他是反对的。
戚白茶好奇：“你当时就没说什么？”
秦野就不是那种别人打一巴掌，他还会迎上去的，那不得把她骨头打断？
说到这，秦野不好意思：“怎么可能？我说了几句，后面不来往了。”
何止说了几句，他跟林齐那几个兄弟打起来，婚事差点都闹掰了。
秦大嫂那边让他少管闲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有贸然插手。
后面他就归队了。
这么多年没见，林齐调岗，津贴也上来，可这日子，过的挺不是滋味的。
要是他这硬茬子，家都给她闹翻，他要不好过，那一家子全都撵出去。
别给他道德绑架，他不吃那套。
戚白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说嘛，秦野不是那种好德性的。
自家人被欺负了，还能视而不见，不得脸给她打肿？
两人在这说着体己话呢！林齐进来。
“那边我打过招呼了，走，我们先去吃饭。”
秦野牵着戚白茶起身，跟林齐去了国营饭店。
这边菜色不多，三人点了三菜一汤，再要了几个肉包子和馒头。
林齐先去付了钱票。
“姐夫，我外甥马上过几个月就生了，你要养家糊口，就别破费了，这顿我和白茶请你。”
戚白茶也跟着点头。
林齐安排两人坐下，“你们大老远来，必须是我请，这边没啥好菜，你们将就吃了。”
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也就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所以三人的菜很快上来，秦野让服务员给戚白茶上杯酸梅汤。
这边实在太热了，戚白茶那白皙的小脸铺满绯色。
戚白茶将头上的帽子摘下，端着酸梅汤小口喝着，模样乖巧的不行，让秦野瞧着心里发软。
两人那腻歪的模样，让一边的林齐看着，眼里闪过失落。
他在城里还好，也不知他媳妇在乡下过的咋样？
秦野偏过头，视线落在林齐身上：“姐夫，你放心，姐过的挺好的，就是不放心你。”
林齐家里咋样！这些人很清楚，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放心。
可为了孩子，这次说什么她都不在婆家呆着。
要这次再掉，以后想怀孕可就难了。
她不想让林齐被别人戳脊梁骨。
想起秦悦，林齐眼里闪过柔色，“只要她好就成，我给她买了点东西，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给她带上。
让她别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买，我这边一切都好，就是委屈她了。
我没在她身边陪着，等下周，我和小渊一起回去。”
他娘最近看的紧，他要不回去，就来政府这边堵门。
不想闹大，就只能回去，林齐心里憋着一口气。
好歹是她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
将儿子逼到这程度，林齐对她都没多少情分。
秦野拿过馒头，大口吃着：“姐夫，实在不行，就搬出来住呗，和我姐租个房子，粮食户口迁出来。
不然以后你们孩子生了，在那个家里，我这外甥怕是连个汤都喝不上。
你辛苦一个月，总不能让孩子吃不上块肉，只要立得住，还怕在这小县城活不下去吗？”
林家房子小，几口人住一起！甚至林齐那间屋子，中间就隔了一块烂布，另外一边是他二弟跟二弟妹。
这夫妻办事也不方便，想想都尴尬的脚趾头抠地。
也难怪林齐不想回去住，真不知道那钻钱眼里的老太婆咋想的？好歹是她儿子。
林齐吃着肉包，都觉得不香了。
他娘是个泼辣的，要是不顺着她的意，就在政府门口闹个没完，让大家看尽笑话。
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妥协，她做到了，林齐确实丢不起那脸。
他还得养家，要没这份工作，孩子过得更拮据，他不想让秦悦跟着自己受苦。
想着搬出来，林齐心思一动，他不是没打过这主意，就怕他娘到时候要死要活的。
开了这个口，他娘估计得拿根绳子吊死在他门口，骂他大不孝。
他爹也是个没骨气的，根本管不住自家婆娘。
林齐想想都头疼，可十分心动。
不行，他得想个主意，将自己摘出来，不能继续给你家当牛做马。
他的钱，养那些白眼狼兄弟，屁用没有，只会给他找事。
连她媳妇都容不下。
“这事暂时行不通，等我有思绪再说，你先别给你姐说，免得她焦虑。”
自从前面落胎后，秦悦情绪十分敏感。
非必要，他不想让她分心，好好养胎就成。
瞧着他话里话外都在为秦悦考虑，秦野总算是放心了。
吃完饭后，将秦悦交给自己的毛票给林齐：“行，你心里有成算就行。”
林齐想到什么，心里一酸：“这…是她给我的。”
秦野塞到他手里，“没错，是我我姐给你的，让你照顾好自个儿，她在乡下很好。”
林齐心里酸涩，他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得无条件让着弟弟，从没谁为他考虑。
包括他娘，也是耳提立命，觉得他这个做哥哥是应该的。
也就只有他妻子，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林齐声音艰涩：“你还是把这些票带回去给她，她怀着孕，总不能手里没钱。”
秦野没接，“她说给你，你收着就是，别让她担心了了，家里不会短了她吃的，放心吧。”
秦野都这样说了，林齐只能收下。
带着两人回了政府，把东西交给秦野后，秦野这才带着戚白茶走了。
林齐捏着手里的毛票，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一开始有些犹豫，现在已然下定决心，他决不能再让媳妇跟着他受罪，必须得尽快从那个家搬出来。
他娘真要寻死，那就死吧，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她阴霾之下。
将毛票放在兜里，转身进了办公室。
秦野将戚白茶放在前面，戚白茶靠在他怀里。
“你姐夫这人好是好，就是有点优柔寡断，这样的德性容易被拿捏，我瞧着这搬出来还有得闹！”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立不住。
换作是她，谁要给她难受？屋子都给她捶垮。
林齐就是拉不下脸，要不然那老婆子敢这么放肆？
秦野眼神盯着前面，薄唇轻启：“作为一个男人，要没点决断，怎么和我姐过日子？这么多年，想也该想明白了。”
戚白茶不置可否，她保留意见，林齐这性格，真不好说。
两人这才出了城门了，就被一道娇软的声音叫住。
“秦哥……。”
女人的声音充满欣喜，朝着秦野招手。
秦野缓慢刹了车，看到是凌霜，脸色阴沉。
凌霜就跟看不见一样冲上来，她个子比戚白茶要高，穿着一身精致的小洋裙，头发也梳了辫子。
虽然是文工团的，平时注意保养，和戚白茶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她故意忽略戚白茶，声音娇软的说道：“秦哥，你回来探亲？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跟你一起来看看伯父伯母，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面了。”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刻意告诉戚白茶。
在她之前，他们就已经见了父母，戚白茶才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
戚白茶秀眉一挑，搞错没有？她才是手持结婚证的，这女的有什么大病？
戚白茶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盯着秦野：“秦哥，你不介绍一下吗？这位女同志是谁？看着和你挺熟的。”
这身秦哥，喊得秦野心里一紧，弯下腰跟她说：“茶茶，这是文工团的凌霜凌同志，你可别误会，那时我受伤，她跟军医送我回来，也就跟我爹娘吃了个饭。”
秦野拆台的行为让凌霜脸色黑了。
她风尘仆仆的赶来，可不是听这个的。
眼神落在戚白茶身上，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眼里闪过嫉恨。
她是文工团的台柱子，不止身段好，那脸更是第一。
所以她理所当然觉得，秦野该为自己着迷。
现在见着戚白茶，自卑心作祟，让她恨不得毁了戚白茶的脸。
说话十分犀利：“秦哥，这位是谁？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过？
身为女同志，不跟男同志保持距离，这要被抓到，可是会吃枪子的，秦哥是军人，你可别害他。”
这话在暗指戚白茶不检点，秦野也听出来了。
那张轮廓俊挺的脸阴沉冷厉：“凌同志，我尊你是战友，也请你尊重我的媳妇。
我和她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我们的事儿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要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带着戚白茶就想走，完全无视凌霜。
凝霜从小被家里娇宠惯了，哪里受过这委屈，跺了跺脚，气愤的说道：“我特意来这找你，你就这么对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这个狐狸精勾引你？”
城门口有不少人走动，嗅到八卦气息，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听到凌霜的话，眼神不善的盯着戚白茶。
不管啥时候，小三都是不受待见。
不等那些人见风倒的开口，戚白茶一针见血的说道：“你这女同志好不要脸，跑到这来质问我？我们可是领了证的。
倒是你？你算老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爹是领袖呢，啥都归你管？”
凌霜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气得眼泪花子都在转。
“秦哥，你就这么看她欺负我，我爹可是政委，你要娶了她？路可就走死了，只有我能帮你，只要你休了这女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就在威胁秦野的前途了。
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大的官！
戚白茶就见不得这种喜欢装逼的。
瞪了秦野一眼，走上前：“没有镜子总有尿？真把自己当个人了，还政委的女儿，咋的？
你爹在军队一言堂，谁都得听他调遣？那我可得去军区司令那里问问。
旧社会都被斗倒了，你还裹着小脑，封建糟粕要不得，他又不是眼瘸。
图你啥？图你脸大不洗澡，还是腰粗脖子胖，谁给你这么大个脸，在这儿死缠烂打？没男人你活不下去？”
戚白茶说完，拍了拍手，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大家伙快来看看，这不要脸的女人，威胁我男人，我男人可是军人，她说要让我男人在军中活不下去。
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男人为国家出生入死的，真要这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这些都是淳朴老百姓，听到戚白茶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