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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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引菂眉间折痕骤然加深。
脑中立马浮现那抹高瘦冷郁的身影。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后见齐赫辰眉眼浮见的怪异，她这才回神，装作一副不知的样子：
“景国质子是谁？他怎么会住在冷宫？”
齐赫辰道：“此事与你无关，宴会已经结束了，我让金远送你出宫。”
出了人命见了尸体遭了晦气，谁还有那个心思赏花游园。
更何况还是被打入冷宫失宠多年，竟怀了来历不明孽种的弃妾。
不尽快把人都疏散送走，难不成还留着这些长了嘴的夫人们好背地里说三道四？！
说完转身抬步，作势就要送沈引菂离开。
沈引菂拉住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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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从尸体出现在河边吓到游园的嫔妃和夫人们后，立马便有人把尸体打捞上来，经过调查后才确认那女子为早年打入冷宫的沈美人。
后又验证，沈美人高隆的腹部里不是河水，而是怀有六月有余的身孕，后一问太监和侍卫，说景国质子常游走附近......
侍卫去拿了人，因为涉及他国质子，又事关冷宫弃妾的丑闻丑事，故没有将人送去刑部，只就近找了个杂物房关了起来！
太子带沈引菂去看时，封川亦坐在地上，身上难掩的绝望气息。
见沈引菂出现，他眼睛下意识亮起，现实又将他眼里的希望扑灭，转而黯淡回去。
沈引菂一反常态，大步上前来，一把抱住了他。
封川亦愣怔，低头看怀里抱得紧紧的沈引菂，眼里有些迷茫。
“听说皇上问过你话了，你没事吧？”沈引菂话里满是关切着急。
封川亦眉头微微一蹙，他不着急回话，只是抬动了一下手臂，想要把怀里的人给推开——
沈引菂察觉，先一步从封川亦怀里离开，转而扭头跟太子殿下说起：
“太子殿下，您能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吗？”
齐赫辰脸色异常冷沉，看沈引菂的眼里也有往日没有的冷寒。
空气稍稍停滞了几秒，齐赫辰转身——
还没走远两步，身后的房门迫不及待地关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引菂的问：
“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
“不是我......”
齐赫辰眉心蹙动，呼吸落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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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沈引菂拉着封川亦的手离门走远些，说得极小声：
“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川亦重复：“不是我。”
沈引菂着急：“...男女互生情愫这个也能理解，不管什么起因，这其中如何，你都要跟我说清楚我才能想办法救你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都没底。
冷宫寂寥，男欢女喜也不奇怪。
那沈美人的肚子真是封川亦的崽，这倒不算什么，她还能想办法捞一捞封川亦。
可要人是他杀的，那她真不见得能越了她心里那层底线，去为一个杀人犯开罪......
封川亦嗓音发冷，声线里带了几分不悦：“在你之前，我连每日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和煎熬，你觉得我会有别的心思去谈男欢女爱？”
别人如何栽赃，如何怀疑，他长了嘴会喊冤。但逆来顺受，他从被抓到送去皇帝面前问话，他都没有生过怒意。
唯独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相信，激起了他的气性。
沈引菂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孬怂，见封川亦生气，她声音不自觉弱了弱：
“那我最后最后问你一遍，沈美人跟你没关系，她的死也不是你做的？”
封川亦也跟她再次强调：“孩子跟我没关系，她的死跟我也没有关系。”
尽管封川亦再三保证，沈引菂也只信了大概七分。
毕竟她跟封川亦相处了解不深，他又长的俊朗好看，男女那点子事，谁知道呢！
直播间的粉丝见沈引菂脸上的怀疑不散，着急死了。
[哎哟菂菂，你可不能在这事上瞎眼犯了蠢，那可是咱老祖宗啊！]
[封川亦推崇一夫一妻制，一生没有立后...]
[你快别怀疑他了，他都快要哭了！]
[那沈美人估摸少说得有三十五六岁了把？都能当封川亦他妈了！]
[你不相信他，你得相信我们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
一众满屏全是为封川亦说情的，连带着礼物也刷个不停，连刷十几万的富婆姐姐更是发话，她要是敢不救封川亦，她就取关......
沈引菂哪敢得罪啊！
都是主子都是爷，哄着线上的还得伺候跟前的！
沈引菂深吸又重叹了一口气，拉着封川亦跟她一块蹲下：
“那你觉得负责...看守冷宫的侍卫，有可能吗？”
封川亦斜眸看了一眼好似真的上心想要帮他脱困的沈引菂，微抿下唇：
“我不知道。”
“冷宫殿门常年带锁，里面有个女子疯疯癫癫，说是会吃人...看守的侍卫通常不会靠近，送饭的太监也只从宫门旁的狗洞里扔进去......”
他离冷宫虽只隔着一座宫苑，但这些年来也鲜少靠近。
他没那个闲心，去跟隔壁犯人来往。
沈引菂沉了沉脸色，“那就只能把那些侍卫都找来，一个个跟那胎里的孩子验亲了。”
封川亦抬眸不禁一抬，“与死胎验亲？”
“这...能行吗？”
沈引菂没告诉他太多什么，只说她是太子身边一个小医士。
沈引菂笑：“行。”
不行也得行。
封川亦落难，这才见他短短几分钟，直播间的打赏就已经超过二十多万了。
买一台好点检测基因的pcR仪也就五六万，够了。
走时，沈引菂突然想起：
“对了，来时听说你跟沈美人的事有关，情急之下，我为了有个维护搭救你的由头，就跟太子殿下说我两互有情意，晚些若是太子殿下问起来，你别说岔了。要是别人问，你只管说不认识就好。”
她跟太子殿下说，迷路走去了冷宫，对封川亦一见钟情，两人多次来往后，互生情愫......
不然她真没法解释她为什么要去冷宫找封川亦，又为什么要几次帮衬他，现下还要管这摊麻烦的闲事......
封川亦眉眸紧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什么互有情愫，这种下作的谎话她也撒！
难怪开门一进来就抱他......
沈引菂看封川亦脸色多有难看，知道他是嫌弃不愿，她眼里多了几分局促的尴尬，难为情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了半天，只扔一句：
“你等会，我先去找皇上——”
门开之际，只听身后着急补上一声：
“多谢！”
他虽有些别扭不适，但他也知，她是为了救他。
沈引菂看着院里等她的太子殿下，嘴角扬起一抹牵强，回头跟封川亦说道：
“害，我两这关系说什么谢不谢的，多生分......”
封川亦：“......”
门关后，沈引菂走到太子殿下身边，眼睛上挑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太子殿下，弱弱出声：
“殿下能带我去找皇上吗？我有办法能验出那胎儿的亲父是谁！”
齐赫辰不语，眼睛低垂，只盯着她那无比心虚的脸。
沈引菂眼珠子左右顾盼，往哪瞧都能觉着太子殿下冰冷又强烈的视线紧紧烙在她的脸上——
她被看得浑身不自然，小手多余往脸上扒拉一下，眼皮子眨巴眨巴：
“额...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齐赫辰眸子一动，敛了神色，转身说与：“走吧！”
沈引菂乖乖跟在后面。
路上她不停拉扯金远，想要跟他讲小话，问问太子殿下怎么像是生了好大的气，整个人冷冰冰的，是为了什么？
但金远就是不搭理她。
主子脸色气息明显都不对了，他连呼吸步子都不禁小心了几分，哪里还敢乱跟沈引菂多说半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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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带沈引菂觐见，也不说封川亦是清白，只是搬出沈引菂有办法能取得罪证，让皇帝同意了沈引菂验亲。
随后，太子又带沈引菂去了太医院。
沈美人的尸体放于台上，人溺水而死，皮肤被水泡得浮肿发囊，尸身的恶臭味不断在发散着......
呕——
沈引菂只多看了沈美人的脸，实在是控制不住生理反应，推门而出，跑一边蹲下哇哇吐了起来。
随行的杨太医跟出来拍顺她的后背，并说道：“这尸身已经算是好的了，死的不久，身体也没什么外伤，你没见过更恶心的......”
沈引菂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中午吃的那些美食，没见吸收多少，这会子全吐出去了！
不知是谁吩咐，沈引菂起身之际，小医士递来一杯温温的苦茶，正好能压缓她的胃反......
深吸一口气之后，她去医药箱里取出一副口罩，护目镜，手术服，统统给自己穿戴安排上。
她要把沈美人的肚子剖开，切取一块胎儿的血肉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心理也建设差不多了，沈引菂让小医士进去先把那沈美人的脸盖上，然后提着药箱进去——
太子殿下也跟了进来。
“殿下，这有点血腥，要不你还是去外面窗户看吧？”
齐赫辰冷淡拒绝：“不用。”
沈引菂也不再强求。
这屋里个个都比她胆大。
沈引菂让医士把沈美人的衣裳解开，露出腹肚，碘伏擦拭干净表面肌肤后——
沈引菂把手术刀递给身边的杨太医：“你不是一直想我教你些实际的吗？这多好机会你来吧，我在旁边给你指导！”
头回拿手术刀的杨太医有点慌，虽然他明知道沈引菂是怕，但他还是受宠若惊，丝毫没想着推辞！
要是活人他不敢，能有死人练手，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于是，房内变成沈引菂退至背贴着墙壁，强忍克制反胃的不适，一边作剖腹的指导解说——
活人新鲜的血味没有那么浓，而死人的血液变质，是腥臭味的。
尤其腹部的皮肉层和脂肪层比较多，那些肉不如生前紧实，被水泡过的白花脂肪，好像一捏就能散碎开......
直播间的满是尖叫和感叹号，各种召集网管找举报，想要被动把她的直播间给关掉！
沈引菂为了不恶心直播间几十万双眼睛，把镜头对准太子殿下的脸——
[啊，恶心玩意在我脑海中散不去了，看帅哥也没用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们，反正我是真的刚吐完回来。]
[帅哥的脸就该这个时候拿来用啊！]
[又是恐婚恐育的一天呢！]
[以后打死不生孩子谢谢！]
[随即吓死一个女大学生！]
[这是真尸体还是道具啊？妈呀，如果是道具那也太真了吧！]
[肯定是道具啊，这敢用真尸体，疯了吧！]
[......]
太子身后的金远也是没见过这场面，他小声跟太子说道：
“殿下，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他有点想吐了。
齐赫辰没有作声，眼睛始终放在沈引菂的身上。
一层层划开皮肉之后，终于见到胎儿了。
沈引菂离远了看不见，她只动嘴：“你...把手伸进去，把胎儿拿出来，连带着胎盘一块......”
杨太医听话照做。
没一会，两手心里捞了一个血淋淋的胎儿出来——
那一刻，沈引菂还是没忍住，手护着墙壁往外小跑去，又扶着那块墙根，哇哇把胃里那点刚灌下去的苦茶吐了个干净......
刚吐没一会，金远捂着嘴快步出来，去她前头也是一阵吐——
沈引菂稍稍缓和后，也不打算进屋去了，但离金远远了点，毕竟那呕吐的酸臭也挺难闻的。
她扯着嗓子在屋外喊：“杨太医，我医药箱里有塑封袋，你把孩子连带胎盘装袋子里去。另个医药箱有缝合的针线......”
还没说完，门边的太子先一步转身出来。
他上前两步问沈引菂：“后续呢？”
沈引菂说：“把封川亦和那几个侍卫都找来，我出宫回去拿样检测的东西，之后每人抽一管血比对就好了。”
“如果结果显示孩子的父亲就是封川亦，亦或是这其中没人符合，你又该如何应对？”
太子所言，说中了沈引菂的担心。
她不是担心太子所说的第一种，而是排查一轮后，孩子生父如果不在那几个侍卫里，她要想劝动皇上继续加大规模的轮个排查，皇上未必会纵容她这样挨个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