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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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新也听出来了。
这贱民是在给他施压呢!
赊账这事到底不光彩,尤其还是宴请的七皇子,打肿脸充胖子,最后交不上赊款,反倒行起无赖之举。
他料定了他不敢宣扬,更不敢把这事闹到七殿下和太子殿下的耳边去,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的,跟他上公堂也不怕!
可这有一点纰漏,如他说的,七殿下他们并没有醉到不清醒,四个人,总是对昨晚点了什么吃了什么,多少是有点数的。
这掌柜的就不怕他脑子一热,真应着他,把七殿下和那三个公子哥都叫到公堂去,到时候一句不对,他该如何下台啊?
还是说这掌柜的已经买通了...
不对。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陈元新否决了。
五百金应当买不动那三个少爷替掌柜来行这无耻之举。
更何况七殿下。
见陈元新沉默,迟迟不语,掌柜的偏头,吩咐身后的沈引荣:
“你腿脚快,这离衙门也不远,你去跑一趟报个案,我跟陈大人就在这等着......”
沈引荣看着掌柜,掌柜皱眉挤了挤眼色,示意他听话。
沈引荣垂眸想了一下,低头,然后转身——
可他前脚刚踏出门槛,门口的两个下人突然将他去路拦下。
沈引荣想绕过。
他一动,那两下人身形也跟着一动,摆明了就是让他出不了这么门。
沈引荣扭头看向厅内站着的掌柜。
掌柜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陈大人这是做什么?不是您想着要报官的吗?”
陈元新:“若你不知好歹,官自是要报的,不过这官得由着我来报才行!”
一件事,谁先报官,谁是受害被告,这性质可全然不一样。
掌柜的应下:“行,谁报都一样。”
陈元新:“你倒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一点都不怕吃败的后果?”
掌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吃东西就是要给钱,这事就算传到皇上耳边去,我也是不怕的。”
“呵。”陈元新冷哼半声。
他明明是不信的昨晚会吃了六百金,可掌柜这幅稳定坚决的态度,倒真让他有了几分自我怀疑的松动......
若是真是如此,他成了掌柜口中想以官位权利赖账的小人,此事要再烦扰了七殿下,无论里子面子他都丢了不说,六殿下那边怕也不会再接受他的投诚......
更别说后续要是传开了,他求见七殿下的事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
可要是让他给了这五百两黄金——
他给不起啊!
这几日又是送礼又是打点,花销大着呢。
柳凤琴的嫁妆怕是已经去了一大半,那钱匣子里拢共加起来就剩下七百两白银吧!
这与五百两黄金的数目差的不是一般的多。
思前想后,陈元新黑沉着脸色:“我让人先去衙门立个案,你且回去,等衙门传唤!”
“那不太好。”掌柜的没同意,“这也不算是多大多麻烦的事,我们且去衙门走一趟,再传一两个昨晚跟您一块吃饭的公子爷,一问,一对,就能出结果的事,不需要耽误的!”
“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您要是去找那三位公子爷串了口气,那我这就真没法说理了!”
陈元新像是被踩住了痛脚,眉头皱得死难看,情绪暴躁起来:
“混账!!”
“如此妄议朝廷官员,单凭刚刚那句,就可拉你去衙门打上五十大板!”
掌柜的淡定弯腰作揖:“小的言语不当,陈大人息怒。”
他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喊他息怒,陈元新胸口憋着的气更是浓了。
要只是个小商小贩,他非关起门来把他好好打一顿,气顺了不可!
陈元新胸口一起一伏,好大一会,才吐息缓声道:
“五百金不算是小数目,你先回去,我凑上一凑,明日给你送去。”
“不行。”掌柜的又是不依:“收据上写得清楚,只一天期限,今天必须归还了,不然,我还是要请衙门的人来帮我清点您府上资产的!”
“哈。”陈元新再次被掌柜的给气笑了。
他情绪持续高涨,脑门热得都有些魔障了。
“掌柜的,你莫不是真存了心,今儿是务必要见到那五百两黄金了?”
掌柜的低头:“陈大人玩笑了,生意人对账目总是要算得清楚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不该贪的钱,有命拿,那也得有命享啊!”
陈元新话里的威胁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掌柜的眸色变了变,但很快稳过:“陈大人多虑了,我去福泽寺求过签,佛祖说我能活到八十三呢!”
“......”
陈元新要气死了!
这时,守门的下人匆匆跑来禀告:
“大人,大理寺的衙差来了,说接到报案......”
陈元新凝眉:“什么报案?走错门了,没人报案......”
话还没说完,掌柜的举手发言:
“可能是我店里的伙计报的——”
陈元新:“......”
好啊,还真是准备万全来的啊!
“大人,衙差既然来了,不如就去走一遭,让官老爷评个结果?”
陈元新:“......”
“李衫,去备马车。”
事到如此,他要是避着不去,还真变成他理亏了!
“是。”李衫应下离开。
陈元新没好气地向掌柜的说:“去门外等着吧!”
掌柜迟疑几秒后,才作揖应下。
他转身要走时,沈引荣快步上前,弯腰作势就要去捡地上被撕烂的借据。
掌柜的拉住他,“反正也做了公证了,一张废纸而已,陈大人想要就给他留着吧!”
说完带着沈引荣离开。
他们刚踏出前厅,还没走几步呢,只听身后一道瓷器摔裂的声响,溅起的碎片打在他们后背的衣袍上——
宣示着主人无能的怒火。
-
陈元新怎么都不会想,主理审案的居然还是一个月前的那个钟少卿。
这大理寺何时这么清闲了,一遭两回的,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小事,竟也能一而再的让一个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做主审理!
关键旁边设摆了一桌,七殿下正坐喝茶!!
陈元新思绪乱得很,连如何思考都不得运之了。
见问钟少卿后,齐泓维嘴角泛着笑,可看陈元新的眼神却凶得很:
“多亏陈大人,否则我哪有机会能喝到大理寺的茶水啊!”
陈元新慌地一下跪地:“殿下恕罪,非下官所愿,是这奸商找事,意图敲诈......”
话音未落,齐泓维将杯里的热茶泼了过去!
“是你要做东,也是你说随意点,合着你是想借着我的身份逼压商家,想要赖账是吧!”
陈元新脸被烫红,顾不得疼热,连忙解释:“不是......”
话还没说全,齐泓维丝毫不听,打断道:
“我自己都没赖过一分钱财,你个狗仗人势的狗奴才,还说要为我效犬马之劳,你就是这么给主子当牛马的?!”
“殿下......”
齐泓维只歇了一个气口,陈元新着急插进,可只听齐泓维又接着气恼说道:
“今儿你敢仗势欺压百姓商贩,明儿是不是就敢借着我的名头,杀人放火了?!”
“下官不敢——”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案台上的钟少卿适时插进打断:“七殿下息怒,此番是常仙楼与陈大人的银两纠纷,您有什么气性,还是稍后再单算吧!”
齐泓维也是个听话的,后背往椅子上一贴,“行,不耽误钟少卿审理,您请——”
钟少卿问:“昨晚你在常仙楼设宴,事后可是银钱不够,写过一张借据给店家,说好今日付清?”
陈元新看了一眼齐泓维的脸色,想了下,还是跪着吧!
他回:“少卿大人,确有其事,我是写过借据,但我记得店家跟我说的是四十多两,因为醉酒,我也丢了防备警惕之心,没想到常仙楼会将四十两白银,写成五百两黄金......”
掌柜的回话:“白纸黑字,肆拾与伍佰,白银与黄金,这四词毫不形似,是您看着我落笔写完,签字之后我还跟您重复说了一遍,您确认之后才离开的啊!”
“要是当时您有异议,您为何不马上提出来呢?”
陈元新反辩:“我当时醉酒,看人都看不清,怎么会认纸上写的伍佰还是肆拾!”
掌柜客客气气地阴阳怪气:“您醉到看人都看不清了,但是把那四十听得真切,后头我跟你说的五百两黄金,您又听不见了......”
“你根本就没跟我说五百这个数!!”
两人就此一点便各执一词,钟少卿手里的惊堂木一拍,两人肃静下来后,他把两张纸还有菜单递给旁边的评事,由评事交给陈元新——
“这是你们昨晚吃喝的单子,看看可有出入?”
陈元新跪着接过,上面记载着每一道上桌的酒菜,起先点的都对得上,后面也确实加酒叫菜了,但多出近十来道他没有印象的名,还有两壶价值七十金的黄仙儿......
“钟大人,这张单子上的菜酒我都没有点过,应当是掌柜私自后添笔加上去的!”
掌柜立马否认:“大人,我可派人去把厨子和那晚伺候上菜上酒的小二叫来,还有账目可对......”
陈元新:“账可作假,人可收买,你既存了心的想敲诈我五百金,想来应该跟你店里那些厨子和小二都对好了口供......”
话音还未落,齐泓维一句轻佻:
“好一句账可作假、人可收买,就是不知,陈大人舍得出多少银钱来收买我?价钱合适,我也可跟着你一块改口说自己没吃喝过那些......”
陈元新瞪大了眼,又看堂上的钟少卿,连忙低头,诚惶诚恐满是不安:
“下官不知殿下话里何意,下官也不会作出作假收买一事......”
齐泓维笑:“陈大人好品德,可惜就算想做,也晚了。”
“我这突然被大理寺传来问话,钟少卿把那单子给我看了,我认了。早知道是这么个事,我就该跟着你一块说自己没吃过的,这样是不是就能省下你五百两黄金,你再分我个二百五十两什么的......”
陈元新瞪大了眼:“七殿下,您......”
明明没有那些酒菜不是吗?
还是说他真的喝醉记岔了?
总不能真是这常仙楼的掌柜收买了七殿下吧?
“少卿大人,其实此事有证据可言。”掌柜的突然出声。
钟少卿:“还有何证据?”
掌柜言:“陈大人说没吃过这张单子上的酒菜,这单上有一酒,名黄仙儿,之所以卖得贵,除了里头浸着的黄金灵蛇,还加了金箔...只要陈大人如厕,必能见其金色。”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沉默了。
这是要看陈元新拉什么颜色的屎啊!
齐泓维率先发出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
钟少卿迟疑后应允:“虽有些粗鄙,但总归算得上是最实际的证据......”
“来人,去取恭桶来!”
“不可!!”陈元新拦住,脸色可谓是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男子汉大丈夫,他现在好歹是个从四品官,竟然被一个贱民奸商弄得要在大理寺如厕证明清白......
他看向齐泓维,满是期待乞求地看着,再问:“殿下,您确定...这张单子上的酒菜,您都尝过了吗?”
齐泓维想了想,“这样,我早上起来如厕了的,我把伺候的奴才给你叫过来,你来问问?”
“......”陈元新那敢接话应下啊!
“钟少卿,昨晚伺候我的下人就在府外,可传他来问问!!”
在来时马车上,他就问过李衫了。
李衫说得清楚,还差四十两。
他当时忙着照顾,也疏忽了没看字据......
虽说下人自然会偏袒主子,但总归是要听的吧!
陈元新还以为掌柜会出言阻拦否决,可身边人一句不言,等着钟少卿发话叫李衫进来!
这个空档,陈元新莫名升起一抹不对劲的不安感......
李衫挨了打,从门口走到这,脑门上已是一片汗珠了。
他撑着背臀的疼痛,跪地喊人:“叩见少卿大人。”
钟少卿问:“本官且问你些话,你如实讲,若有半句虚掩偏袒,本官的板子绝不留情!”
李衫:“是是是,大人您尽管问。”
“昨晚你一直在陈大人身边伺候?”
“是。”
“那昨晚你家大人跟七殿下他们,一共喝了多少酒?”
“这...上了好些酒,七殿下爱掺混着喝,这...具体喝了多少斤两什么的,我没怎么记...”
“那有没有一种黄蛇泡的酒?”
李衫点头:“有,店家上的时候,还让七殿下他们都看了,小拇指粗细的长蛇盘在坛底,我在旁边只见一眼,吓得心里一阵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