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带个床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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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边回到郭家村后，常平宁听到婆母让安排自己和她去“那家”，而郭伯默兄弟两个，带着手中的海味去另一边的港口找他们的爹。
常平宁从郭伯默手中接下自己的桶时，看到郭伯默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不过最终郭伯默只是把常平宁桶里的海胆挑了出来。
叶秀英知道大儿子想说什么，摇了摇头：“我和宁宁去，就算被看到了，也不会对老郭家又什么影响。再说，也不只我们两个去。”
常平宁能够感觉得到，郭家村的人对流放而来的那户人家，仍旧是怀有偏见。
跟着婆母来到了“那家”的房子前，常平宁看到门的上端竟然挂着个简易的牌匾，上面写着“柳府”。
柳家人？常平宁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
没等她想到什么，常平宁看到柳家门口周围已经站着两个婶子，婶子的面前各放一个桶，她们跟站在柳家门口的一个中年人说话。
“柳管事看看我这桶里的海味，量可是多得很。”
“花蛤有什么好吃的，柳管事看看我这桶里的大海螺。虽然数量少，但是个头大。”
说完“个头大”，另一个婶子嗤笑了一声。
常平宁跟着叶秀英走近一看，才看到“大海螺”只有三个。叶秀英放下手里的木桶，招呼着柳管事来看。
被称做柳管事中年人走到她们面前，看着他们桶里的海味，数量多，个头又不小，满意地点点头，正要盘算价格时，又转回身告诉先前来的两个婶子。
今天她们四个人送来的海味都收下了。随后按照个头和数量给她们结算了价格。
常平宁听到她和婆母的两桶海味竟能卖到近五百文钱，脸上开心的表情很明显。另外两个婶子也拿到了近百文钱，也都喜滋滋地向柳管事告辞。
让常平宁意外的是，叶秀英在看到那两个婶子离开后，转身告诉柳管事。
“柳管事可能是不了解行情，给的价格是镇上海味的价格，实际在村里买的话，要不了这么多。”
“郭嫂子敞亮。”柳管事说，“不过既然我们初来乍到，能帮村子里的人一把，就帮一把。今天的海味就收到这里了，一会儿要是郭嫂子在路上碰到其他人，劳烦转告一声。”
听到这话后，叶秀英点了点头，带着常平宁离开了。路上她们还看到其他婶娘拎着木桶朝这个方向走来。叶秀英告诉她们柳家今天不收海味的事情。
有些人相信的，转头往回走；有些大娘不信，拎着继续往前走，没有理会她们。
回去的路上，叶秀英跟常平宁感慨柳家的情况：“不知道他们柳家在京城得罪了谁，现在一大家子妇孺，全靠这个管事张罗，也不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能出一个顶梁柱。”
常平宁想要跟婆母处好关系，恭维道：“好在娘给伯默生了兄弟四个，有他们顶着，这天就塌不下来。”
叶秀英没想到常平宁会这么说，一时被逗乐，随即关心地问起：“宁丫头今天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今天按理说要早起，但你们要是睡个懒觉，我和你公爹也没有意见。”
话说得隐晦，但是常平宁知道叶秀英是担心他们昨晚累着。不过，常平宁想到昨晚突然塌的床，有些艰难地开口：“多谢娘体谅，但是昨夜，床塌了。”
“什么？”叶秀英的第一反应是儿子身上的蛮力大，再加上常平宁满脸通红。
“不知道为什么，床架的木头突然断开了。我和伯默打了一夜的地铺。”常平宁说完，又担心被婆婆误会，补充，“所以今天鸡一叫就醒了。”
叶秀英这才知道为什么儿媳今天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厨房，叹了一口气，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到家后，常平宁看到小妹郭铃安走到跟前告诉她们，灶上留了两碗粥。常平宁这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
“安安，把粥盛出来，我跟你嫂子去她屋子看看。”叶秀英给小女儿安排了一点简单的事情。
常平宁听到郭铃安的小名是“安安”时，想起了前世担心自己的女儿，小名也是“安安”。看向郭铃安的背影多了温柔和怀念。
当常平宁跟着叶秀英一起进她和郭伯默的房间时，就看到床铺上随意地放着两床被褥，下方还有一些横板。常平宁想起了后离开房间的郭伯默，猜想这些应该是他做的。
“果然是这块木头，太旧了。”叶秀英走到床铺前，看了看断裂的木头痕迹，转头看向常平宁，“一会儿让老大去镇上带个床架回来。哎，这是郭家的习俗，没想到昨天出了岔子。”
“娘，粥盛好了。”屋外传来郭铃安的声音。
常平宁正想听“郭家的习俗”，就被叶秀英带去了厨房。一边吃饭，一边听婆母说，郭家的长辈，在孙子出生的时候，会准备一棵树，在孙子结婚的时候，如果用这棵树做婚床，就会多子多孙。
叶秀英还告诉她，时间长了，“树”被“木头”代替，但可能因为靠海，木头保存不了多久。他们家找到这截木头的时候，已经看到它的样子不太行，所以只留木头最中央的部分，和其他的木头一起做床架。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常平宁看到叶秀英说完，不好意思地对自己笑了笑。常平宁也有些尴尬，她完全没听过这样的习俗。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常平宁不想继续处在这尴尬的气氛里，打算找新话题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传来郭铃安喊“大哥”的声音。
常平宁和婆母一起从厨房走出去，发现只有郭伯默回来了。
郭伯默正在逗郭铃安玩，看到娘和媳妇从厨房出来时，问了问送到柳家那两桶海味卖得怎么样。当他看到娘冲他比划的手指时，叹了一口气，说他们不仅卖不到这个数，他还带了半桶回来家里吃。
常平宁看着院子里的木桶，最上面的是她一时兴起捡的海胆。
“时间还早，我把小的挑出来，你们俩把大的拿去镇上卖。”叶秀英说着，用铁钳拨动了几下桶里的海味。
一旁的郭铃安听了这话，很懂事地拿了一个木盆和一双厚实的手套递给叶秀英。
“安安，盆留下就好，娘今天用不着手套。”叶秀英用铁钳把海胆第一个扔进盆里，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大儿子，“老大再从镇上带个床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