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肉铺大杀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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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羽和秦大山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肉铺，一股子血肉的腥味扑面而来。
看着那挂起的一扇扇白红猪肉，白青羽心中感慨，猪肉的价格可以反映民生状况，肉贵则民生艰难。肉贱，则民生富足。老百姓不缺肉吃，那才是真正的民强国富。
一位伙计看了他们一眼——不像有钱人，肯定只舍得买几两肉。
但是他并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任何轻蔑和不屑，而是含笑道：“两位是想买点什么肉？本店有猪肉、羊肉、驴肉，还有昨天晚上猎户送来的狼肉。”
“猪肉。”白青羽问道：“我买得多，价格能少点吗？”
那伙计眼睛一亮，这是打算买上几斤肉吗？乡下人虽然穷，但是也会在生日婚娶之时摆几桌的。
于是他更加热情了：“一般来说，是不能少价的。关键看您买多少了。买得多，我们东家自然会给你算得便宜一点。”
那边郑屠户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起身过来，态度和善地问：“两位客官，打算买多少肉？你请放心，无论多少，绝对不会给你算贵了！肉，保证新鲜！足斤足两！你们看上了哪块，我就让他给你割哪块！”
说实话，就他那长相，挺适合手拿两把大刀，然后瞪眼大喊：“两个鸟人快快过来受死！”，可是他偏偏轻声细语，态度和善，这让白青羽觉得很不协调，有些想笑。
她笑道：“今天只要一头猪的肉，全部！还有，你们可以派个人给我送回家去吗？”
她说得并不大声，但也有好些人都听见了，于是她瞬间便被吃惊的目光所包围，剁肉馅的伙计都停止了动作，店铺里马上就变得鸦雀无声。
郑屠户以为自己听错了，深吸一口气，问：“你说要买多少肉？”
白青羽笑了笑，说：“你没有听错，我要一整头猪的猪肉，包括猪的内脏，头尾四蹄，全部都要。但是价格你得算便宜点，还得让人给我送到家里去。如果生意谈成了，明天再送一头猪到我家里。很有可能，今后每天都要送一头猪去我家里。”
这一下，所有的客人跟伙计都受到了惊吓，都扭头看向白青羽。
郑屠户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赶紧道：“两位客官，这边请！咱们去里边喝杯茶，坐下慢慢谈！”
在肉铺的后面，有一间布置整洁的会客室，平时郑屠户就在这里休息、待客。他家有钱，但是没有资格用下人，所以端茶送水都是自家的老婆、儿女和儿媳在做。
“姑娘，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买这么多肉是做什么用的？”
“制作一种你们从没见过的美食。等制作好了，我送点来给你尝尝，保证你吃了一片想吃两片，吃了两片就想天天吃，顿顿吃。可是呢，我制作不易，售价高昂，你未必就吃得起！”
郑屠户活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如些说“大话”的人，不禁愣了一瞬间，随即笑道：“姑娘这话说的……我还真想尝尝姑娘说的那种美食了。”
秦大山立即道：“那可不是一般的美食，而是白姑娘在梦中受神仙点化，神仙亲自传授下来的一种食物，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的。只能福缘深厚之人才能吃到。白姑娘说，等做好了就送点来给你尝尝，那就是说，会让你成为有福缘之人。”
郑屠户身子一正，惊讶道：“神仙传授？”
白青羽端起茶杯闻了一下，她分不出好坏来，茶水又烫，便又放下，淡然道：“神仙之说，郑大伯未必会信，你就当我们没说过吧。等我将那美食制作成功，就送点来给你尝尝。吃过你就知道那是不是神仙教的了。如果连你也觉得好吃，那我就要办一个食品作坊，专心门制作各种美食——都是神仙在梦中教我的！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做法和吃法！现在嘛，我们还是谈谈猪肉的价格吧！我这才刚开始，需求量不大，等我的生意铺开了，就需要很多猪肉了。”
“哦！”郑屠户面色郑重，点头问道：“那……这银钱你打算怎么结算？”
白青羽说：“我们这是第一次上门做生意，互相都还不熟悉，没有建立起信任来，那就现款现货，我付了钱，你把肉给我送到家里去。等你知道我家的地址后，咱们也算熟悉了，就签订长期合作的契书，每个月结算一次。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十天结算一次。”
郑屠户想了想说：“十天一次……”
白青羽打断道：“你别急着做选择，不管是多久结算一次，都要写进合同里面，也就是契书里面。所以，你只需要在签订合同的时候做出选择就行了。在那之前，我们都是现款现货，不会拖欠你一文钱的。”
郑屠户松了口气，点头道：“那行！我会认真考虑清楚的。”
白青羽说：“现在咱们就谈谈价格吧。我自然希望你价格越低越好，而你呢，肯定希望我出的价格越高越好。那么，定一个什么样的价格才合适呢？请你想清楚了再说。双河镇不止你一家卖肉的，如果在你这里没有谈拢，我就去别家谈。总有一家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价格。”
这可把郑屠户给难住了，他肯定想买个高点的价格，但是又害怕价格喊高了把客人给吓跑了。这可是个长久的订单，放走了可惜。
他想了想说：“这样吧，在签订契书……也就是你说的合同之前，现款现货，我算你十文钱一斤——连皮带骨的那种。猪头和内脏不值钱，咱们另外算钱。”
白青羽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和她的预期相吻合，便问：“那么，签订长期合同后呢？还有，肉脏一整套是什么价？”
郑屠户又想了想，说：“长期合同的话，价格就再便宜一文怎么样？九文一斤。内脏就算一百文怎么样？一百文包含全套的心、肝、肠、肚、肺，包括猪头猪尾。”
白青羽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很便宜了，甚至低于了她的心理预期。一颗猪头能剥下好几斤可食用肉来，各种内脏加起来也有几十斤。
秦大山却道：“贵了！带骨肉，肥瘦是一起算的，骨头也是算了重量的，九文钱一斤肯定贵了。猪下水本来就不值钱，别看有那么一大堆，可真要做成可以吃的东西来，得费好大的功夫，缩水量也很大，即便是我们这样的穷人，也不受吃那样的东西。猪头看着大，可是骨头最多，而且上面的猪毛很不好弄。我觉得，下水和猪头一共五十文一套就可以了。”
白青羽醒悟过来，忙道：“对！猪头上的毛你们得用松香（松脂）给我弄干净，内脏什么的，你们都得清洗干净。”
郑屠户为难道：“可是。那股味道我也没法弄掉啊！”
白青羽道：“你只要让人清洗干净就行，有点味道也正常。只是，如果让我发现里面还包裹着脏东西，那我发现一次，就扣你一百文货款！”
郑屠户一脸为难：“这也……太狠了点……”心里却乐开了花，这笔生意妥了！
白青羽却不管他的为难，说道：“还有，你们清洗大小肠的时候，不可将肠子弄破了，我要完整的。”
郑屠户为难道：“这……这……这也太难了！得加钱才行啊！”
白青羽起身摇头，说：“如果你觉得这笔生意不划算，那就算了，我去别家看看去。”
“行！就这么吧！少赚点而已，多少也能赚两个不是？就这么办！”郑屠户赶紧答应。
于是他们立下口头约定，签订合同之前，带皮带骨的肉还是十文钱一斤，合同后改为八文。内脏加头尾五十文一套，这个没有变化。
白青羽记得宋朝的猪肉大约七八文一斤，而这里的猪肉明显要贵不少，因为猪肉是分成不同部位零售的，并且时有涨跌，所以价格不能同一而论。
反正就目前的价格来说，肥肉和猪油最贵，十五文一斤。半肥瘦的肉十三文，多肉排骨十文，剃了肉的大骨五到八文一斤。
选好了两扇猪肉，让肉铺伙计将肉分解成一两斤重的小块，骨肉分离出来，然后用箩筐装了，直接送到葫芦沟林进士家去。钱款先付一半，收到货后再付另一半。
郑屠户又是一番热情洋溢地套近乎，说跟林进士家很熟，当年林进士家办宴席全是在他家买的肉，他们往林进士家送过很多次肉。
最后又期期艾艾地问：“白姑娘，你既然买了这么多的肉，却还要了这些猪下水……是有什么用？”
“嗯！有用。”白青羽看出他有什么话要说，直接道：“是想多买点下水给我吗？”
郑屠户被她看穿了心思，显得颇为不好意思，有些忸怩地说：“……如果姑娘有法子的话，在下的确是希望姑娘能多买点下水。”
白青羽想了想，问：“你每天能剩下多少下水？”
郑屠户答：“逢场天能剩下五六套，冷场天能剩下三四套。”
白青羽不解道：“下水虽然不好弄，但也算是肉吧？你卖便宜点就是了，也不至于剩下那么多吧？”
“唉！”郑屠户一声叹息，诉苦道：“生意难做啊！下水本来就卖得便宜，不赚钱，主要靠卖肉赚两个钱。可是，再便宜人家也嫌贵啊。其实，心肝肺还有人买，没啥臭味儿，就是那肠肠肚肚的，味道难闻，怎么洗也去不掉那股臭味，就算是穷人家，也很少有人愿意花钱买去吃的。如果白送，我又不愿意，亏本不说，还带坏了行情，别家肉铺也不答应啊。”
白青羽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在梦中得神仙点，学到一种清洗方法，可以把那种味道去掉大半，最终能不能吃我也不敢肯定，你且将那卖不出去的肠肚都给我，算便宜点，十文一套怎么？等我确定我那方法可行之后，你今后便可将所有的肠肚卖给我，咱们签订契书。”
郑屠户大喜过望，赶紧道：“行行行！就这么办！麻子，赶紧的，把那些肠肚都用桶装了，全给白姑娘送家里去。”
那个叫麻子的伙计长得还挺不错的，就是脸上有四五个小坑，也不知道是出天花留下的还长痘痘留下的，闻言吃惊道：“全部？算上昨天留下的，一共有七八套呢！”
郑屠户赶紧讨好地看着白青羽：“白姑娘，您看……”
白青羽无奈道：“都送去吧！十文钱一套，得清洗干净，但凡有一点脏东西在上面，我就扣你一百文肉钱。另外，你得再送我一套羊肠羊肚，算是谢我帮了你的忙。”
郑屠户大喜过望，赶紧喝斥道：“赶紧拿去河边再洗一次，一丝脏东西都不能有！”
付了一半的肉钱，白青羽和秦大山离开了肉铺，又转去了酱油铺子，卖了酱油和醋各一坛，每坛三十斤，付钱后让他们送去张记食肆。
在这个年代，粮食产量低，得先保证人的温饱，有剩余才可用于酿造。故而酒、酱油、醋的酿造权都掌握在朝廷手，朝廷任命谁家可以酿造，谁家才敢酿造。
又去布店买了十匹本色棉布，这是过滤粗盐制作精盐要用的。
五贯一匹本色棉布乃是最低价，那些染色好的、有提花的棉布价格翻番，最贵的棉布要二十贯一匹，普通百姓是穿不起的。布店掌柜还顺口提了一句，在京城那些大的布店里，有一些特别好的棉布，能卖到三十贯一匹。
顺便提一句，无论丝绸、棉布、毛料、麻布，每匹都是标准的十丈，也就是三十一米。这里沿用的是唐朝的尺寸，一尺约等于31厘米。
白青羽也顺便问了一下丝绸的价格，贵得惊人。普通丝绸，每匹30贯至50贯，像那种达到贡品级别的名贵锦缎丝绸，能卖到200到300贯一匹。
贡品当然不可能流入市场，不过，跟贡品一起生产出来的东西，品质跟贡品基本一致，那是可以进入市场销售的，只不过因为有了“贡品”这个噱头，价格那是贵得惊人。
那么贵的价格，就算是普通点的富贵人家也未必能穿得起，必得是皇亲贵戚才有资格穿。
随后，他们便直接回到张记食肆，在那里用了午饭——当然是白吃张老板一顿。稍微休息了一个小时的样子，等食肆没有了客人，便借了张老板的车，由张得胜驾车，将他们买的香料、酱油、醋和棉布连同他们两个大活人，一并送回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