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夫人耍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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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回去后，天已经快黑了。便让他手下一个叫蓝机灵的小内侍帮忙收拾一下带回去的东西。蓝机灵是他的干儿子，在收拾的过程中，就翻到了那两本《射雕英雄传》。
“干爹，您还爱看话本子啊？”蓝机灵好奇之下就翻开看了几行，嘴里讨好地说：“干爹若真的爱看，儿子改日弄几本回来孝敬干爹！”
“孝心可嘉，但是你弄不来我爱看的话本子。”李公公十分得意，指着他手里的书道：“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能弄来这么好看的话本子？看了我这个话本子，你连饭都会忘了吃！”
蓝机灵看了几行便品出了其中滋味，便撒娇卖萌，各种哀求，非要讨去看看。
李公公原本就有几分宠他，又想到白青羽说过可以把这前两章传播出去，便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派了另外一个心腹小内侍，将一万两银票给白令海送去，顺便敲打了白令海几句，要他不可辜负白青羽的信任。
他自己则是去了御书房，把白青羽想要多挑些会读书写字的下人的想法禀明皇上，皇上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随口就答应了，让他自己去户部挑人。
就在他临走时，皇上又随口问道：“她要这么多会写字的下人做什么？那些人从前都是官员的亲人家眷，怕是做不了什么事。”
李公公便把白青羽要开全国连锁说书场馆的事讲了，并说：“她要这些人就是为了替她写故事的！她自己有好多字还不会写，所以由她来讲，别人来写。”
皇上听了觉得很是好笑，说道：“说书能挣几个钱？还想在整个大晟开说书场馆！只怕她十年都回不了本！对了，你昨天说听她讲故事，讲的是什么故事？”
李公公整理了一下措词，小心道：“是江湖恩怨。”
“江湖？恩怨？”皇上讶异道：“那是什么故事？”
李公公正要想法搪塞过去，就听见御书房外有人还小声说着什么，似乎是找阚公公的。
阚公公笔骂道：“你们几个猴崽子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说着便径直去了门口。
然后便听见门外的内侍说：“禀太监大人，我看他们几个为了这个话本子，争得面红耳赤，都快打起来了，属下就把他们带了过来，请公公您决断。”
原来是蓝机灵熬夜看完了两章《射雕英雄传》，心里那种激动感、澎湃感无法形容，让他一夜难眠，总觉自己看到了一个新世界，是别人所不知道不了解的神奇世界。
那种内心痒痒的、有千言万语却无处诉的感觉难以压制，很是折磨人。
白天做事的时候，就总想跟人唠上两句，偏他还遮遮掩，欲诉还休，得意地说自己看了一本天下最神奇的话本子，不看后悔一辈子，看了一辈子后悔。
他还神秘地问别人：“你知道什么是轻功吗？你见过会枪法和剑法的人吗？你知道暗器吗？你听说过瞎子会用暗器打别人的穴位吗？”
他这话把几个交好的内侍给勾起了兴趣，便想尽办法挤兑他、哀求他、威胁他、强迫他，最终让他拿出了那本《射雕英雄传》，几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头挤着头读了起来。
手写的书本不大，要是两三个人挤着看，倒也能看清楚，可人数再多一点，后边的人就看不清了。而且每个人的阅读速度也不一样，捧书的人翻页了，后边的人还没看完。
因为这事，几个内侍就吵起来了，要求翻书的人速度慢一点，前边的人把头放低一点。
正在吵嚷着，管事的宦官就寻来了——上班时间，没人干活，那怎么行？
于是这事儿就闹到御书房来了。
他们自然不敢拿这种小事来烦皇上，只想找阚公公做个决断，因为拿着书翻得老快的内侍，就是阚公公的干儿子马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那本书顺利来到了皇上手中，皇上随手翻看了几页，然后就沉迷了。
李公公去见皇上开始看书了，便知道他必会入迷，立即告退，转身去了趟户部，传皇上口谕：多挑些有文化的健壮男女给富国夫人。回来后，发现皇上还在看书。
午膳时间到了，皇上还在看。
皇后有事去找皇上，皇上手里拿着书，几句话就把皇后打发走了，接着看。
其实皇上早就看完了，但是他舍不得放下，然后就看第二遍和第三遍。甚至还把李公公找去，两人讨论起细节来。皇上还追问后面都有什么情节。
李公公也不知道后面的情节是如何发展的啊，他只听白青羽随口提过一句“女主角还没出场”，其余的就啥也不知道了。
皇上其实挺忙的，每天都有大量政事要处理，找李公公聊了一阵，舒缓了一下心情，便放他离开，自己开始处理政事。
可是呢，每道折子里面写的事，多少都能所谓的“江湖”拉扯上点关系，总是让皇上想起《射雕英雄传》的情节来。
比如某份拆子上写着南方某县发了大水，百姓把孩子和财物放在秧盆里，推着去高地避难。这就让皇上想起江南七怪出场时，越女剑韩小莹划船的画面。
另一份折子奏报北方的马场经营不善，新生的马驹死亡率高。军马的数量和质量同时出现下滑，提请向巫国购买优质马匹。这就让皇上想起了江南七怪里的韩宝驹。
有奏折说某地出现八十九岁老人，子孙五代同堂，家庭和睦。这就让皇上想到了飞天蝙蝠柯镇恶——这个老瞎子能活到八十岁不？没有结婚，就算活到八十岁，也无后代，可惜了！
皇后来找皇上说事，他便想起包惜弱和李萍的模样来——世人都爱美色，可娶妻的话，还是李萍这样的比较好，没多少男人惦记，自己又极能干，应该能独自把孩子抚养大。
总之，就是入迷了。
所以到了今天早上，他便把李公公叫去，想让他赶紧去一趟葫芦沟，让白青羽尽快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
李公公一听就急了，皇上可不能沉迷这个啊！一旦耽误了朝政，文武百官不会说皇上不对，只会把罪责算在他和白青羽头上啊。
于是他当即就跪下，苦苦哀求皇上不要沉迷这等虚幻的话本故事。
如果下跪有用，那天下就不会有犯罪了。
皇上根本不为所动，只说自己不会耽误批阅奏折，只在茶余饭后，抽空阅读一二。
李公公又说，那是白青羽要拿去赚钱的，不能泄露出去。
皇上便承诺，只他自己阅读，不给任何人看到。
旁边的阚公公不依了，以他四十多岁的高龄，不顾脸面地开始撒娇：“皇上，还有我呢！我对您可是最忠心的了！求皇上恩典，也让我也跟着读一读吧！”
时间就在这滑稽的扯皮中流逝，然后户部尚书就来找皇上奏事，顺便提了一句（其实是表功），说是已按照皇上的口谕，给富国夫人的两百奴仆尽挑的青壮年和会写字的，而且，富国夫人今天上午就把那两百名奴仆要走了。
皇上一听就来了精神，想叫李公公赶紧找富国夫人传他口谕，可是户部尚书却一直缠着他说事，一件又一件，直到快中午了才说完。
所以，李公公是吃了午饭后才接到皇上的命令，急匆匆地来她这里催更。
在这里特别说明一下，大晟皇帝的服装没有专用色，而且皇帝喜欢用的也不是黄色，而是红色和黑色——厚重！所以皇帝的衣服包括龙袍在内，都是深红色为主，黑色为辅，要不就反过来，墨色为主，大红为辅。
而且，大晟也没有那种变态的规矩——皇上用的颜色和名字，老百姓就不能用——连谐音都不能用。
大晟皇帝比较亲民，皇室穿的衣服颜色，老百姓也能穿，但是不能有同样的样式、面料和绣纹。皇帝名字中用到的字，老百姓也都可以用，只是不能完全重名或同音，更不能取先皇的同音名字。
比如当今皇帝名叫俞远诚，那么老百姓可以取名叫“李志诚”“季远东”“俞正诚”等等，可以有一两个字是两同的，但是不能取名“于远诚”“余元城”“鱼圆程”等同音名字。
白青羽道：“青羽遵旨！不过舅舅，我有两个条件……”
李公公把眼睛一瞪：“你还敢跟皇上提条件？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蒋青秀四位官员也有同感，一脸惊恐地看着白青羽：可千万不要连累我们啊！天哪！她不会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女吧？
白青羽忙摆手说：“不是！舅舅，我这两个条件比较合理，甚至都不能算是条件，不会让皇上为难的。但是，急需解决！”
李公公道：“什么条件？”
白青羽笑道：“我不是有六千亩爵位田吗？这马上就要收割小麦和油菜了，紧接着就是插秧，我的佃户还没有着落呢，管理田庄的人也还没有找到……”
李公公：“你想请皇上再赏你几个管事？”
“啊？这个可以吗？”白青羽一脸意外，然后嗲着声音道：“哎呀！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啦！人家只是在想，现在天牢里不是还关押着一批人吗？我想用便宜点的价格，把里面会写字会算账会管理田庄的人买回来，这个不会让皇上为难吧？”
那突然变得娇嗲的说话风格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逗笑了。
李公公笑着点头道：“嗯！这个倒是不会让皇上为难，可能会让户部为难。你把能用的人都挑走了，剩下的人怕是不好卖。第二个呢？”
“这第二个嘛，人家……哎呀！这么说话有点累人，我还是好好说话吧！”白青羽便又恢复了平常爽利快速的说话风格：“第二个，就是写故事的速度应该快不了，这个得请皇上多包容一点。”
“我现在手头的事情多，能帮到我的人却不多，严重缺人。现在开始培养人才，最快也要几个月之后才能用得上。”
“所以，请皇上不要太心急，我这里写好一章，便给他送去一章，但是不要催太急。”
“再说了，身为一国之君，手里有多少大事要处理啊！不能把过多的时间花在这上面，你们说对吧？舅舅还得劝一劝皇上，劳逸结合是没错，但是不能沉迷！”
李公公又想打她了，指着她道：“你……你……只有你敢这么胆大包天地说这样的话——我是不敢的！要劝你去劝！”
白青羽果断拒绝：“那不行！我是坚决不进宫的！宫里贵人多、规矩大，我害怕！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贵人，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舅舅你去劝吧！”
李公公更加想打她了，气得直挥拳头：“你怕得罪贵人？你就不怕我会得罪皇上？”
白青羽疑惑道：“皇上？他应该是个明君吧？不会这么小气吧？胸怀天下的人，岂会容不下这些逆耳忠言？这也是为了他好啊！自古就有冒死进谏的忠臣，舅舅不妨效仿一下！”
李公公跳了起来，扬起巴掌要去打她：“我打死你这个小坏蛋！居然怂恿我去送死！”
白青羽在屋子里绕着圈逃避，笑道：“舅舅息怒！我这全是好话，怎么就让你去送死了？”
李公公继续追打：“你给我站住！既然全是好话，那就自己说去！反正我是不说的！”
白青羽嘿嘿一笑，她才没那么傻呢！这世上有一种伤害就叫“我这是为你好”，说的全是好话，但是句句如刀，能捅得人心头滴血却又说不话来。
比如，真诚地劝没饭吃的乞丐别去花天酒地，劝四处借钱治病的穷人要吃好点，别总是把钱存起来不用；劝被甩的单身狗别太挑剔，找个合适的就成亲吧；
最要命的是，拉着急吼吼要去厕所拉肚子的人，劝他别乱吃东西，尤其不要吃厕所里的东西，脏，容易闹肚子，闹肚子也别随地大小便……
“我反正是不想进宫的，要说什么也只能请舅舅你转达了！”白青羽直接耍无赖。
李公公笑道：“你过来让我打一顿，出出气，我就替你去说。”
“才不呢！”白青羽笑道：“我又不傻！再说我皮糙肉厚，怕舅舅打了手会疼！”
李公公咬牙切齿地指了指她，一副“真拿你没辙”的样子，回到椅子上坐下。
屋子里的人全都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玩闹，觉得有趣又感动。亲人之间能处成这样，岂不是一种欢乐和幸福？
不过话说到这里，白青羽的脑子里又有灵光一闪，兴奋道：“舅舅，皇上想不想赚钱？不如你替我问问皇上，要是他也想赚钱，咱们就合伙做生意，我那个全国连锁说书场馆也算他一份，他只需要出点钱，再出个招牌——就叫江湖曲艺馆，其余的一切交给我，包他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