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马黄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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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羽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冲他们挥手，用灿烂的笑容目送他们离开。心中暗自猜测道：“马黄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难道有什么亲人或好友就是这么……被定罪的？”
回到府里，她又督促大家开始锻炼身体。
这里没有单杠、沙袋等锻炼器械，就只能进行跑步、翻筋斗、武术、搏击等锻炼。
白青羽一人对战林文涓、秦大花和杨以善三位小娘子，秦大山则和白连进行搏斗训练。
白轻绘和白轻云则回了白家，他们也有好大一座宅院要管理，有不少事情要去处理。
尤其是白轻云，他要去看一看当初找工匠做的蘸水笔、墨水瓶和液太墨汗做好了没有。
白青羽现在急着用这三样东西。大家用毛笔写字速度太慢了，得改成用蘸水笔。另外，十一位商业精英也得带这么一套出去，方便他们工作，也可以提前做一做宣传。
这蘸水笔将来必然会普及，很有必要提前做一下宣传，等将来屯够了货，就放在说书场馆里面，跟《射雕英雄传》同时开售，先把第一波钱收割了再说其它。
等到别人模仿出来时，他们已占据了至少一半的市场。
两百仆人都跑来观看夫人、老爷和几位姑娘锻炼身体，在觉得新奇好国法的同时，又都觉得震惊：夫人都这么富贵了，还这么努力！他们身为下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韦胜庸、黄铭昊他们这些有头脑的，知道这是强身健体，便也跟着一起锻炼。五禽戏在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中，还是有相当大的普及面，只是在大家学过之后都不会坚持锻炼。
当晚，大家都忙到很晚才睡觉——因为洗澡要排很长的队。府里有十几个厨房，就有十几个洗澡房，就算全部运行起来，每个澡房也有二十人排队。
另外，这府里有一个很大的浴室，应该是前珙珥侯的专用浴室，里面装修精精，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汤池，要烧几十锅热水才能将其注满。
白青羽很想试一试泡在汤池里的感觉，但是，她忍住了。这泡一次的成本太高，简直是劳民伤财。等今后自来水和蜂窝煤都弄好了，再来享受也不迟。
而到了半夜，便下起了小雨，小雨又转成了大雨，直到天亮都没停。
白青羽他们习惯性早起，但却没法出去锻炼身体，就只能在廊檐下和大厅里做做广播体操，压压腿弯弯腰，小范围地拉拉韧带。
黄铭星他们也跟着学。主人都这么努力，他们不能只看着不行动啊！
吃过早饭，他们就被叫到一起，开台记录白青羽讲的《射雕英雄传》。
半上午的时候，雨停了，客人也随之上门来了。
再说李公公和马黄两人，他们昨晚回到宫里，放下包袱就赶去给皇上复命。
李公公更是第一时间就把《射雕英雄传》的第三章给皇上献上，皇上龙颜大悦。
“这次去，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没有？你们留下来陪朕说说话。”皇上接过书也没急着看，而是心情愉悦地说道。
这一次，李公公没有想着隐瞒什么，全部实话实说，他算是摸准了皇上的对白青羽的心态：除了有点敬重她神仙弟子的身份外，多少有点把她当个新奇好玩的小动物看待。
就好比有人捡到一只狗，发现这只狗可以学人走路和吃饭，那人肯定会觉得好奇和惊喜，对狗自然就多了几分宠爱。只要狗狗不犯大错，这份宠爱可以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果然，当他说到白青羽想邀请皇上合伙做生意的时候，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她可真敢想！”然后又兴致满满地说：“要不……朕就试着跟她做一回生意？”
一旁的阚公公忙笑道：“皇人就别开玩笑了，这事要传出去，文武百官可不得有样学样？”
哪有皇帝不许官员做生意，自己却跑去做生意的？
皇上得了提醒，马上倒：“若水提醒得是，这事儿的确不妥。”
心中却莫名生出几分失望来，他还隐有些期待跟白青羽合伙做生意——肯定很有趣。
李公公则笑道：“青羽手头正缺钱呢，皇上若是方便，不妨借她些钱便是，她承诺给百分之五的年利率，多少也能赚几个不是？”
一旁的马黄也壮着胆子，鼓起半斤重的勇气笑道：“就是！我也把这些年攒的一百一十两银钱借给了富国夫人，每年能得五两利钱呢！”
皇上顿时来了兴趣，便道：“哦？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李公公便顺势把白青羽四处借钱的事说了，马黄还把他的借据拿出来展示了一番。
皇上还没说什么，阚公公立马来了兴趣：“这倒是件好事，我这些年也存了点棺材本，不知可不可以放到富国夫人那里，也好赚几个利钱？”
李公公笑道：“青羽自是愿意的。只是她说了，她不愿意进宫来，说是宫里贵人多，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谁，她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弄死。”
阚公公和皇上都失笑出声，然后又都变了脸色。
皇上不悦地问：“她为何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莫不是你跟她说过什么？”
李公公十分镇静，坦然笑道：“我哪里敢跟她说宫里的事？是她自己看了许多故事，瞎猜的！她的那个《射雕英雄传》里，就会有关于皇宫的情节，不过还要过很久才能写到。另外她还说，她现在忙，没有多少时间写故事，后面的内容可能要耽搁很久才能写出来。不过她也保证，她那里写出一章来，就赶紧送一章过来。所以，我还得随时派人去她府里问一问才行。”
阚公公立即道：“那就让马黄隔三差五地去一趟她府里吧？！”
皇上点头道：“行！反正马黄也去过她家里，双方都认得。”
李公公本来想安排自己的心腹内侍接这个活儿，现在让阚公公抢了去，心里有些不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其实，阚公公也算是他的恩人，当年他在狱中生病，是阚公公叫了太医去给他医治，阉割入宫，也是阚公公收下的他，入宫后也对他多有提点和照顾。
只是他现在风头日盛，尤其是因为白青羽的事，每次都能逗得皇上开怀大笑，事后皇上也会保持几天好心情，阚公公便有点吃味了，担心他会在某一天顶替了自己。
李公公也猜到了阚公公的心思，不过他也是记恩的人，只要阚公公不明着对付他，他李清识就不会跟阚公公做对。该让的利，该奉上的巴结讨好，他一分都不会少。
李公公笑了笑说：“那……既然皇上派了马黄做这事儿，那么另外一件事也让他做了吧！”
皇上奇道：“还有什么事？”
李公公道：“青羽说，如果宫里有内侍宫女也想把钱借给她赚几个利钱，可以把钱交到我手里，让我带出宫去，再把写好的借据带时宫来。既然马黄隔三差五要去一趟她府里，这事儿……如果皇上恩准的话，就让马黄一并做了吧！”
皇上皱眉道：“她真就那么缺钱？连宫女内侍手里的那几个钱都看得上眼？”
马黄忙道：“皇上，是我主动向富国夫人提出来的，宫里有几个交好的内侍，他们存点钱也不容易，放在房里容易丢失，还不如放在富国夫人那里，多少也能得几个利钱。”
李公公道：“她一心想把生意在整个大晟铺开，不给别人模仿和盗用的机会，所以才会急着筹钱，而且是越多越好。初步预算是十万贯，上不封顶。在我看来，就算三十万贯也未必能在所有的州城开设一间江湖曲艺馆。”
“要那么多？”皇帝吃惊道，随即又道：“那朕就爱莫能助了！朕最多再赐她一块匾额！另外，如果宫里有内侍和宫女愿意把钱借给她……若水，这事儿……合乎宫规吗？”
阚公公笑道：“皇上，宫女和内侍也有亲人在外面的，每次有亲人来看望他们，他们都会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带出宫去，然后交给亲人带走。这钱一出宫，是交给亲人也好，交给富国夫人也罢，宫里的规矩可是不管的。”
皇上点了点头，便道：“那便随她吧！只是这手续和过程一定要严谨，可不能出了漏子。一旦出了漏子，她便不得不进宫来接受盘问了。”
马黄今天有些兴奋——因为皇上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过几次话，所以有点飘了，马上接口笑道：“皇上请放心，富国夫人想得可周全了，正是她特别强调了，这事儿一定要禀明皇上，若是皇上不允许，这事就绝不能做！为了防止有人涂改和伪造借据，她还弄了个取款密码，就算我们手里的借据被人偷走了，也无法从她那里取走一文钱。”
皇上好奇道：“哦？什么密码？”
于是马黄又把藏得很好的取款密码拿出来，皇上看过之后，皱眉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阚公公看了一眼，问马黄：“富国夫人可有说过这上面都是些什么文字？是什么意思？”
马黄不安道：“没有！夫人只说这是密码，只有她的人能看懂！”
阚公公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皇上小声说：“皇上，这个密码可以用来传送密信！”
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便对李公公说：“清识，你明日再出宫一趟，问问她这密码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教会我们的细作和斥候？”
李公公忙答应下来。
皇上心情颇佳，想到很快就能得到一种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密码，忍不住便呵呵直乐，饶有兴趣地问：“这次她又送你们什么东西没有？有没有当着你的面再说什么最讨厌贪官污吏的话？哈哈哈……”
想到一边送礼一边骂贪官的画面，皇帝就笑得无法自抑。
李公公道：“这次送了我们几十个包子馒头，倒是没有说那样的话。不过，她还是提醒我和马黄，如果要把这些吃食分给别人吃的话，一定要看着对方吃完，吃完之后还得过一阵才让对方离开。否则，对方要是转身就自己去吃点毒药，我们就无法自证清白了。”
皇上觉得好笑又好气，哼道：“她倒是……把人想得也太坏了吧？！”
马黄眼圈一红，颤声道：“回皇上，富国夫人这话提醒得好，让我想起了我哥哥！”
皇上奇道：“你哥哥？他怎么啦？”
马黄含泪道：“他两年前……被打死了！”
阚公公立即喝斥道：“你个小兔崽子，在皇上面前说这些闹心事做什么？还不快滚！”
马黄赶紧跪下磕头道：“皇上恕罪！奴婢这就出去！请皇上莫要生气！”
说完便要起身出去。
“等一等！”皇上威严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兄长就是因为分给别人东西吃了，就被判定下毒害人，被杖毙了？”
马黄正要说话，阚公公已抢先道：“皇上，他哥哥没有分东西给别人吃，只是替别人提过一会儿食盒，后来食盒里的东西被人吃了，说是有毒，然后就追查到他哥哥头上，最后就被打死了。”
“有这事儿？宫中岂可随便将人打死，朕怎么不知道？”皇帝很是生气，语气有些严厉，用责怪的眼神盯着阚公公。
阚公公是他最亲密最信任的近身太监，像宫中死了人这么大的事，阚公公必须得告诉他。
阚公公委屈得不得，弱弱地说：“皇上，这事您是知道的呀！还是您发话严查的呢！”
皇上一脸迷惑：“朕怎么不记得了？”
阚公公提醒道：“他哥哥叫黄马，两年前在皇后宫里伺候，做些洒扫院子的粗活。那天他去内务府领了月钱回来，在路上遇到德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宫女，那宫女提着一个食盒，走路一瘸一拐，说是崴了脚。黄马便主动上前帮忙，想扶她回去，宫女却怕耽误了事儿，就央求黄马帮她先把食盒送去德妃的玉藻宫去。黄马送去之后就离开了……”
皇上猛然记起是怎么回事了，说道：“朕想起来了！那天，朕的五皇子正好去玉藻宫看望他的母妃，结果吃了一块食盒里糕点，出现了腹痛和呕吐，朕便下令彻查，就把那位宫女和黄马送去了慎刑司。可事后……你不是禀报说，那个宫女招了，另一个自杀了吗？怎么他刚才说是被打死的？”
阚公公叹了口气，说：“慎刑司虽然带了个‘慎’字，但是哪次审案不曾用刑？那宫女受刑不过，便自己胡乱招了，说是自己下的毒。只是供词中漏洞颇多，毒从何来？为何下毒？想毒害谁？受谁指使？甚至连食盒里的糕点是什么形状？有多少数量她都说不清楚。”
皇上点头道：“这些朕都记得，当时朕还处置了几个慎刑司的混账东西！”
阚公公道：“马黄的哥哥一直没招，后来就死了，说畏罪自杀。”
马黄激动道：“皇上，我哥他不是自杀！我去给他收尸的时候，他就躺在牢房的地板上，流了一地的血，全身皮肉都被鞭子抽烂，没有一处好的……他是被活活打死啊……呜……”
他刚哭了一声，便立即拼命忍住，迅速用衣袖抹去泪水。努力咽下堵在喉头的那口气，还挤出笑脸说：“皇上不必生气，我哥哥已经死了两年了，应该早就转世投胎去了。想必这一世他会投在一户好人家，不会再被人冤枉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