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九娘想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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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九娘不好意思道：“赎身银子再高，也是被妈妈收走，我是一文钱也得不到的。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只可惜，如此高的赎身银子，吓退了不少恩客，九娘如今依然身在火坑。”
白青羽好奇道：“那个……九娘，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她觉得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左右，跟老字一点都不沾边，关键她依然很美啊！是真美！
申九娘尴尬甚至带点羞愧地说：“九娘已经……满二十周岁了。”
“你才二十？”白青羽大吃一惊。这长相的确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
申九娘无法理解她的吃惊，不解道：“夫人觉得……九娘应该多大？”
白青羽不由得同情起她来，她精心地梳妆打扮之后，还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可见这份黑白颠倒的职业真的令人老得很快。
“那个……我还以为你二十四五了呢！”白青羽不好意思地说，知道这话有些伤人，忙转移话题道：“所以，你今天来是想……想请我出面替你赎身？”
申九娘并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料到白青羽会这么想，当即明白是自己说话太婉转了，容易让这位直爽性急的夫人想偏，便连忙道：“九娘不敢！九娘这次前来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想把手里的余钱借与夫人，并祝夫人生意兴隆，福寿绵延！二是……二是想跟夫人学习一两首仙界的歌曲，好以此安身立命！望夫人成全！”
白青羽正要说话，就听见秦大山冲门外笑道：“你们几个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想看就进来看，想听就进来听，我们又不吃人。”
白青羽的五感特别灵敏，她早就感觉到门外有几个人在偷听偷看，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杨以善、白轻绘、林文涓几个，听说来了个京城名妓，想来看个稀奇。
只是这个世界的道德观又约束着她们，不敢直接跟青楼女子接触，那会对名声有碍。
白青羽冲门外道：“文涓和大花是不是在门外？进来唱一首《明月几时有》。”
结果进来的是秦大花——林文涓这个时候正在跟宁红松练习孔雀舞，再加上一个突然跑来缠着要学孔雀舞的贺晓喻，三个人一边练舞一边拌嘴——林文涓不喜欢贺晓喻加入进来。
秦大花一进来就盯着申九娘看，冲申九娘很了个福礼，含笑道：“九娘姐姐好！”
“不敢当！不敢当！”申九娘着实有些慌，赶紧起身还礼，不安道：“折杀九娘了！九娘身份低贱，当不起小娘子如此礼数！”
秦大花无所谓地笑道：“只要我嫂子不嫌弃你，我就不嫌弃你！我嫂子没有说你当不起，那你就当得起！”
秦大花现在对白青羽崇拜得五体投地，已经用白青羽的思想代替了她的脑子，只要白青羽喜欢的，她就喜欢，只要白青羽讨厌的，她就跟着讨厌。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所以身为偶像，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白青羽立即对申九娘介绍道：“这是我夫君的妹妹秦大花，皇上亲封的良桑娘子。”
申九娘更加惶恐了，这一家子都是身份贵重之人，怎么一个个都对她这么客气，让她有如坐针毡之感：“还请夫人和娘子不要对九娘如此客气，九娘甚感惶恐！”
白青羽笑了笑，对秦大花道：“咱就不纠结这些礼数了——反正我们也不懂！大花，唱吧！让九娘见识一下我们美妙的歌声。”
“好！”秦大花爽快答应。她很有表现欲，再加上如今她跟白青羽学了不少吐气发声的技巧，歌艺较之以前又有所提高，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进步，当即便放声高歌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秦大花唱着，白青羽和秦大山同时敲打桌面为她伴奏。
申九娘在被歌声惊艳到的同时，也被白青青和秦大山那敲打桌面的手法给惊艳到了。
他们迅速变换着指法，或单指，或双指，或拳击，或掌拍，竟能打出动听的声音来。
一曲歌罢，申九娘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而门外，也围了一大群男女仆人，一个个听得如醉如痴。
平时，白青羽只让秦大花几个带着府里的下人练声，偶尔也会唱上几句，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完整地唱完一首歌，这还是第一次。
就连正在练舞的宁红松、林文涓、贺晓喻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正好需要休息一下。
“感觉怎么样？”白青羽得意地问申九娘，同时伸手把秦大花拉到怀里，让她跟自己坐在同一把椅子上，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申九娘激动道：“妙不可言！真是妙不可言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首曲子……可称世间第一曲！夫人，可否把这首曲子赠与九娘？”
白青羽笑道：“你想多了！”
“是九娘唐突了！”申九娘脸皮一红，忙道：“那……需要多少钱方可把这首曲子卖与九娘？五百两怎么样？九娘相信了，有了这首曲子，定能将从前那些恩客都拉回来。”
白青羽好奇道：“那你觉得这首歌能值多少钱？”
申九娘心中为难了一下，说高了对自己不利，说低了对这首歌不公平，便道：“五百两银子如何？”
秦大花明显抽了一口冷气——这首歌能卖五百两？
白青羽笑了笑说：“不卖。”
申九娘有些急了，忙道：“一千两！最多一千两！不能再高了。”
她若光靠唱歌，这一千两是挣不回来的，她主要靠这首歌把客人吸引回来，只要客人肯让她陪宴，她便能赚取更多的银子。
白青羽收了笑容，问：“那之后呢？我是说，你得到了这首歌之后，就算那些客人都回来了，他们总有听腻的一天吧？之后你又该怎么办？再来我这里买新的歌曲？然后年龄一天天境大——人变得更老、珠变得更黄？”
申九娘一时间呆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自然听出来了，白青羽并不认同她的做法，可是，自己会的也就这些伺候人的技能，不在青楼里熬着，又能怎样呢？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含泪道：“不如此，又能怎么样？我就算自赎了身子，又能去哪儿？父母家人早已失去了联系，就算能联系得上，我也不想回到他们身边！今后何去何从，九娘毫无头绪啊！”
说到后边，声音已有几分哽咽，波光粼粼的大眼睛中，泪水滚滚而下，那份悲戚真是让见者无不动容，就连白青羽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悯，就更别担秦大山这样的青涩少年了。
白青羽正色道：“跳出那个火坑，我给你一个好的去处。”
申九娘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青羽，颤声道：“夫人……”
白青羽点头道：“你没有听错。只要你想从那里出来，我就能给你一条活路。不过，今后的日子如何，还得靠你自己努力。只要你肯努力，好日肯定会有的！”
申九娘不知道她说的“活路”是什么路，转头看向秦大山——难道是给他做妾？倒是不错的路子，只是我年纪太大了些吧？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白青羽却没料到她想的是这些，热情洋溢地说道：“想必你已知道，我的家是在西陇县双河镇葫芦沟，我将来要在那里建一个规模宏大的歌舞剧院，让专业的演员在台上表演……就是歌者、舞者，在台上表演歌舞，再伴以音乐和灯光，还有华丽背景，给观众呈现一场极致的视听盛宴。我需要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申九娘这才醒悟过来，是自己想偏了。忙道：“可是……那和我现在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也是给客人表演歌舞才艺。”
“那不一样！”白青羽气质庄严地说：“你现在是贱籍，是妓！而我们培养出来的表演者叫演员，是一门正经的职业，不分高低贵贱！”
“我们的演员不用陪客人吃喝玩乐，不用看客人脸色，工作之余，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嫁娶自由，来去自由！当然，得遵守合同。”
“到时候，不仅你会上台表演，我也会上台表演，我丈夫，我妹妹，甚至我的伯父——他可三年前的进士，也会登台表演！”
“我们这是艺术！是高雅的表演。我们演什么，观众就看什么，而不是观众想看什么，我们就得演什么！主动权在我们，不在观众。”
秦大花也赶紧道：“对！观众想看我们的表演，得花钱！价格由我们定！艺术是无价的！”
贺晓喻在门外大声道：“九娘，你快答应啊！我们夫人是好人！她可厉害了！我们夫人会唱很多歌，会跳很多舞！尤其是那个孔雀舞，可好看了！”
黄铭星也在门口劝道：“申九娘，你别犹豫了，我们夫人求才若渴，不会害你的。我们将来也都会登台表演的！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学习歌舞呢！”
申九娘还在犹豫，她担心自己好不容易离了一个青楼，又进了另个改头换面的青楼。
白青羽向门外一看，隐约看到宁红松和林文涓的脑袋，便道：“你们别堵着门口了，让红松表哥和文涓妹妹进来，跳一段孔雀舞。”
门口的仆人立即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宁红松和林文涓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衫走了进来，衣服背面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白青羽对秦大山说：“来！节奏！我吹口哨！”
表演马上开始。秦大山用手指敲打桌面，节奏轻松明快。白青羽则用口哨吹出《月洮下的凤尾竹》这首曲子，脑子里则想着：“得赶紧把葫芦丝制作出来！”
宁红松立即随节奏翩翩起舞，只一个起手式，就把申九娘给惊艳到了。
林文涓赶紧跟上。
他们的双人舞蹈还没练熟，所以就没有跳那段舞，而是跳着从前练熟了的动作。
优美的舞蹈引来了无数低声惊叹！
皆觉得“此舞只应配天仙，有福之人方能见”。
白青羽只让他们跳了几十秒，便不让他们继续跳了。
她看向申九娘：“九娘觉得我们这舞蹈可登得上大雅之堂？”
申九娘激动道：“登得！登得！绝对大雅！”
白青羽问：“可称得上艺术瑰宝?”
申九娘激动道：“绝对是艺术瑰宝！”
白青羽继续问：“可值得万千观众花钱观看？”
申九娘激动道：“值得！”
白青羽继续问：“我们这样的表演，可需要看人脸色？可需要陪酒陪笑？可需要自轻自贱？可需要委屈求全？”
申九娘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忍不住站起身来，激昂道：“不需要！不需要！夫人，请收留九娘！我要……我要追随夫人！我不要再被人卖来卖去！不要再曲意讨好男人！”
她说着说着，眼中便又有了泪水，忍不住就要下跪，无论如何都要请夫人收下她。
“不许跪！”白青羽厉声喝止，随即看向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下人，严肃道：“我不喜欢被人跑拜！我也不喜欢你们给任何人下跪！凡是想追随我的人，想得到我的重用、想得到我的尊重，都得具备二两傲骨！都得挺起脊梁做人！”
“你们虽然是奴籍，但是，你们的人格并不低下！你们的品质并不低下！你们的能力和本事——并不低下！凭自己本事吃饭，就比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强上一百倍！”
“别人轻贱你们，看不起你们，那是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是，你们自己不能轻贱了自己！请你们记住——人必自尊而后人尊之！”
“若是连你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又为何要尊重你们？”
全场鸦雀无声，但是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一团火，一种名叫“自信”“自尊”“自爱”的火，一种可以让他们昂首挺胸的火，一种可以照亮他们未来人生的火。
这火熊熊燃烧，直让他们热血沸腾，胸中藏着豪情万丈。
白青羽继续给大家洗脑：“做我白青羽的下人，那是一种体面！是对你们能力和人品的认可！没点儿本事，根本进不了我的家门！”
“我不会把你们当下人看待，只把你们当成雇请的员工。你们，也不要把自己当下人看待，只需要努力做一个优秀且勤勉上进的人就行了！我期待着你们变得越来越优秀！”
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和说服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人的心坎上，直击灵魂。
“好！说得好！”门外响起激动的叫好声，乃是黄铭昊热血澎湃，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带头鼓掌叫好起来！
韦胜庸也跟着鼓掌，激动道：“大家要一起努力啊！不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美意！”
黄铭星红着眼圈说：“我一定做一个优秀的人！”
黄铭晚也激动道：“夫人真不愧是神仙传人，见解就是与众不同！我要誓死追随夫人！”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跟着鼓起掌来——他们真的被鼓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