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是岁大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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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大疫，尽除荆州民租税。
《吴书-太祖本纪》
“明明是德政，实行起来却像是做贼一样。”
尽除荆州的税务，民众的反馈却也并没有什么感激之意，对此张裕也只能苦笑。
他此次作为特使，就是来处理荆州的疫情。
这次的疫情极其猛烈，不止是荆州一带，沿着襄樊北上，中原都被疫病波及。
大战之后，必有大疫情，本来抱着如此思想的张裕，觉得这次的疫情，可能更像是传染病一样的性质。
“荆州江东有着多年的宿怨，不是几所谓德政就能够解决问题。倒不如说，他们没有什么感激之意，反而是一种好现象。”
迎接张裕的是“好师兄”庞统。
“而且说白了这是疫情，又不是饥荒。民众家中有余粮，只是难治病。”
“那这自然就是我来的意义。”
张裕指向身后二人。
“有二位神医在这里，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面对疫情，张裕这个门外汉，肯定不会自己无脑单独前来，他把张仲景和华佗都带来了。
这两位当代神医，就被张裕拖着来处理这次的疫情，毕竟术业有专攻。
不过二位大家的表情并不乐观，张裕提高医者的地位，所以二人早已经桃李满天下。
他们早就从弟子的手中得到了这次疫病的详细情况，这不是一般的疫情，以往的疫病都是因为大量的尸体作为诱因。
然而荆州的大战并不惨烈，双方点到为止，不存在尸横遍野。
“我二人会和弟子们仔细研究这次的疫情，这需要时间。”
“现在不缺的就是时间。”
张裕大手一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生即天下。”
“子茂的口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很有意义，但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庞统让军士护送神医们离开。
“你此次替吴王来巡视荆州，想必也是有什么缘故吧。
“谈不上有多大缘故，只是想看看襄樊这边的战事，究竟如何。”
张裕摸摸下巴。“我本以为会打的昏天黑地，现在这情况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每个人的考虑自然是不一样的，曹仁的分兵非常果断。”
庞统没觉得可惜。
“真想一战定鼎，是不是有些想太多了。就算强攻破了樊城，等到曹操援兵到了，吃下去的都要吐出来。不能一口气打到许昌，就没必要拼命。而且我和孔明的想法一样，打破局面的点只能在雍凉，那会是决定天下局势的一战。”
“我的想法也一样，但我在等另一件事情。”
张裕指着额头。
“我希望东边的碣石尽快倒下。”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会是天赐良机。不过，我总觉得子茂很笃定啊，你是派人去下毒了吗。”
“如果我有那种能力，我干嘛不一路毒杀敌军主帅。”
张裕脑海中回忆着时间。
“我只是……觉得时候该到了。”
曹老板按照历史的洪流，确实是该嗝屁了啊。难道自己推动医者的地位，间接性的给曹老板续了几年命？
那自己这支蝴蝶，改变的事情可太大了啊。
……
疫情所影响的，远比史书中寥寥几个字更广泛。
在许昌的官署中，曹操看着手中的文书，也是有点无奈。
“今日有这么多人因病告假？”
“问过吴先生了（华佗徒弟吴普），部分官吏皆有疫病先兆，他已经安排人手一一调养去了。”
“仲德，你倒是身体硬朗。这些人都不如你啊。”
听了曹操这话，程昱直起腰。
“作恶多端，老天不收吧。”
“真会说话。”
曹操笑了起来。“不过此次的疫病倒是极为严重，那个张子茂写的疫情须知，竟然都能流传到孤的手上。”
“在这一方面上，不得不承认，张子茂此人心怀天下。”
程昱指着手里的疫情须知。
“他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隐藏起来，就算被我们打探到，也需要时日。若是太平时节，必然是能匡弼天下的人物。”
“他现在难道就不是吗？我倒真是有爱才之心，却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他。”
曹操轻敲桌子。
“张子茂在兵事上不足一提，但在别的方面他的影响太大了。若杀此人，孙仲谋等于断了臂膀。”
“事情已经过去了，魏王说这些有何意义。当务之急，应当是减少疫病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多地方又在蠢蠢欲动，想借机生事。”
“这些人，就是学不乖。孤现在可是随时能腾出手来啊。”
曹操摸着下巴。
“那就让丕儿去处理这件事情，负责处理疫病以及弹压各地，孤全权委任他。”
“这样好吗。”
私下间，程昱直言不讳。
“植公子在雍凉，您现在又把丕公子调回中原，彰公子在河北领军。这是当初袁本初的祸端啊。”
“哼。”
听到袁绍的名字，曹操有所感叹。
“我确实和袁绍一样啊，我也喜爱我的小儿子，但是很可惜。所以仲德不用担心我会像袁绍一样。”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位子。
“能坐上去的只有一个人。如果坐上来了，还没法处理好尾子，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我把丕儿调回来，是让他坐镇许都。孤不能会邺城享享清福吗？”
“嗯？”
程昱自然疑惑。
“孤听说邺城最近有一个大家，叫魏讽。口才卓越，超于常人。他是钟繇举荐的人才，如果真的有才学，就直接让他来许都。”
“魏讽？”
程昱毕竟不是主管人才选拔的，对此人倒是没什么映象，但是他很清楚，曹操的心思肯定不是招贤那么简单。这个魏讽看来牵扯的事情不小。
“房子脏了，就要打扫。不然人怎么睡得安心。”
曹操起身，打着哈欠。
“仲德，安排人打扫一下，等丕儿来了，让他在这里住下吧。”
说完他就出了门，许褚一直在门外。
“魏王。”
“虎侯。”
“臣在。”
“没事，孤就是喊你一下。”
曹操拍了拍许褚的肩膀。“让虎卫们回家休整一番，要出发去邺城了。有段日子是不会回来了。”
“明白。”
许褚点头，他从来不会询问理由。
曹操点点头，迈步向前走，许褚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走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突然回头问。
“如果孤哪一天没了，你支持哪位公子。”
“一切按照魏王的心意。”
回答迅速而准确。
“虎侯，你真无趣啊。”
曹操摊手。
“不管是哪位公子，孤希望你对他，也要像对孤一样啊。”
许褚不说话，只是眼神坚毅。
“虎侯，蹲下来。”
许褚蹲下，曹操直接往他背上一跳。
“走，回府邸。”
“魏王？”
许褚有些无奈。
“就当我们是在赤壁逃命，场景重现一下。”
“……”
许褚起身，背着曹操慢慢走起来。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曹操年纪大了，直接趴着睡着了，许褚也不说话，只是调整姿势，让曹操更舒服一些。
他不是擅于表达感情的人，但他知道现在的时间需要好好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