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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他从未将林羽当做谁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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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不去对视的凤眸里浅浮起几丝迷茫,薛纹凛当然不会上赶着去回应。

这女人精明眼利,自己究竟在不在意根本糊弄不了人。

但“在意”从何说起,究其起源,薛纹凛不得不说想到济阳城初启那些阴差阳错。

他真是惆怅不已,自己在勘破盼妤身份前着实包容太过,以至于无法阻止量到质变,又叠加这女人身份大挪移,一来二去,是薛纹凛自己播撒了太多机会方便她挖掘真相。

他同时懊恼,此时自责为何要容许“林羽”在自己身边占领着诸多例外,又为时太晚。

“林羽”那形象塑造得饱满鲜活,情感独立且充沛,自交遇后简直如有天助,能肆意在薛纹凛周遭攻城略地,一分一寸剥夺他的主动性。

而且,薛纹凛误判了“林羽”和千珏城的“她”之差异,觉得爽朗张狂不能是她,以为感性善良不能是她,以为这世间不会这般巧,能在济阳城重续孽缘。

偏偏天不如人愿。所幸,一同经历那些诸多“变故”时,薛纹凛能体会自己每一分心境,确保公允清醒真实,半分不曾对谁青睐作弊。

此刻无论如何回忆往昔,薛纹凛终能肯定地说一句,他从未将“林羽”当做谁的替身。

或许曾在某一刻产生瞬息恍惚,但委实没有就此沉溺或自我感动。

他思识乾坤斗转一大圈无非就想安慰自己说,即便在意也无妨,这大约才是正常的情绪。

薛纹凛虚虚握起拳头挡在唇面,因几丝暖烫的气息反而将回避的态度巩固得更加坚定。

他咳嗽了两声,冷淡道,“你既惦记那些事,就该恢复身份坐镇到合适的位置。而非——”

做出这厢偷摸又惹人物议的行为。

盼妤自顾自在床沿坐下,一只手臂故意贴紧他软卧的方向撑起,轻轻哂笑时脸上带着自嘲。

“而非什么?不能来看你?不能来陪你?不能来哄你不生气?哼,你素来知我脾性,不到目的决不罢休。我既真诚努力这么久,明明渐渐能挣得你一分心软二分笑脸,怎能半途而废?”

薛纹凛淡眉紧锁,这是个极熟悉的下意识反应,他像往常许多次一般苍白无力地问,“阿妤,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是那些再也无法往回的过去?还是我们牵连纸薄的未来?你我如今尚且心平和气不就好么?痛苦不会消却,但也并不像死亡无可挽回,你我都留存于世,没什么过不去的。”

盼妤怔然垂首,眼中掬盈苦涩地嗫嚅,“我想让你的痛苦少一些,也想挽回彼此的关系。”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盼妤其实很害怕回答这个问题,她亦清楚自己无从回避且大概率首当其冲要直面,事实正也如此。

自己带给薛纹凛的痛苦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年累月消磨信任希望和精力的结果。

那些随时间慢慢沉淀入骨髓的痛苦,就像荒屋门前台阶下数年长成的苔藓,哪怕拂去膨胀微松的表面,绿藓深植消融于石板底部,令台阶再难呈现原色。

伤口疗愈后有疤,草木成灰后能寻根系,和杀人越货不可能一无线索是一个道理。

痛苦怎么会少?关系怎么可能挽回?盼妤回答时就已口是心非。

可追根究底,这口是心非的主动权不在自己,而在对方。

薛纹凛能不能看在自己以后将更努力更有所为后,稍许原谅一点点?

薛纹凛拿她这番执拗早就无计可施,但他知道,继续按照惯例劝说下去,终究还是无用功。

他想了想,措辞极是斟酌,甚至有些客气,这种显而易见的疏离令盼妤心肝疼得简直发颤。

“你只需放过自己朝前看,我们彼此都不要陷入过去无法自拔,我并非否定那时的所有,只当不愉快多一些就忘却多一些,你本志不在沉溺红尘,越不做自己当然会越痛苦。”

不知听到哪句,盼妤眸眼蓦地瞠大,似要反驳终究不语。

良久,只听到二人间略显剧烈的鼻息,盼妤面露一丝倔强,将激动情绪强行克制,语气冷淡,“我这两年就在做自己,我历经那些变故时,一切决断皆因牵念你。”

她这分明在说服自己,而不是旨在说服对方。薛纹凛无奈地切断话题,一时不再搭腔。

这女人神智清醒肚中自有主意,脑中充盈的不是精铁就是榆木,绝非简单以执拗好形容。

薛纹凛感觉自己的双手正被紧紧绑缚,那掌心之上绳索之下满满当当塞了许多烫手山芋,束手无策时简直越想越气。

他心中越是负气,面容越是平静,此刻莫说眼睛不对视,所幸整个身体也侧倚着窝进床里,摆出拒绝再沟通,“不想再搭理你”的姿势。

盼妤见状,脑海立刻飘来飘去数个大字“来日方长,见好就收,不妙就跑。”

“老蚌怀珠”本就指望岁月漫长,既然打定主意要一步一步消融掉薛纹凛多年心结诸多隔阂,那么时刻保持真诚老实乖巧,才是应当随时恪守的态度。

她滚了滚喉咙,掩不住面上忐忑,讪讪地道,“方才我苦于不敢现身,没想到单纯想要获悉你安危,竟也需这般躲藏,想想自己也失败得很。”

盼妤刻意柔软腔调,说着新鲜话时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本来听谷主之言后我害怕又担心,可看他不管你,心里反而稍定。凛哥你放心,大约是暂无大碍,所以谷主才放心离开。”

薛纹凛素来不喜欢焦点围着自己身上转圈圈,不管谁起的头也不好使,他眼中立时掠过一丝迟疑,所幸顺势发作,便直接口出逐客之言,“不若你先出去吧,我正好歇息会。”

他侧身僵持着不看对方,话毕少顷更是应景地闷哼出声。

身后静溢一声长叹,背后床榻直往下沉,薛纹凛垂落里侧的手臂正撑在薄褥上,骨瓷细长的指节揪紧了褥子,手背上破开半面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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