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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少年轶事之驿馆之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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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纹凛上下唇轻轻磕碰,两片殷红最终抿紧。

在昏暗又略显浑浊的光线里,他注视着少女须臾,什么也没问出口。

但盼妤这番神姿,绝不像一无所知的样子。

葵吾向二人示意,坦白从宽到这个地步,犯人的利用价值基本到此为止。

薛纹凛了然地看犯人一眼,“别再动刑了,等他伤略略好些,让他将供词写齐全,弄个供状才好。”

话音未落,盼妤意味深长向薛纹凛剐去一目,低声问,“你要供状做什么?”

薛纹凛本就打算催促她离开,见她思识不再放空,原是心有微喜,听她这看似低眉顺目的问话里饱含戒备,不由得失笑。

少年笑着反问,“人在我西京王都当街犯事,又是蹲我西京王都的大牢,犯了事,不用写供状的么?”

他这显而易见就在装迷糊了,盼妤忍不住朝他又剐了一目。

“明明我是苦主,我说算了拉倒,不写不成么?”

薛纹凛平静了眉眼,一会摇头,“国有纲常法度,不可不写。”

盼妤重重啧了下嘴,显得极为不耐,“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云影,只觉得这少年皇子的心胸度量定不至于坑害自己,却实不敢揣测犯人另一番惊天之语会产生多大能量。

薛纹凛满面纯然,被控诉后毫不慌张,只道,“我若换个方式说与你听,也许你便释然了。”

少女双手抱胸,尖瘦的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头一次带了些倔强反抗的意味,“说说看。”

葵吾插嘴道,“郡主,今日碰巧你是苦主所以才能参与全程。若茶肆当日他在你毫不知情时偷袭,而我们又在后来刚好抓去他,这牢门不让你进也可以的。”

的确可以,人在屋檐下嘛,盼羽低首不满地撇撇嘴。

所谓东道主的流氓秉性的确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无法说服对方,便只得与自己和解,于是拾阶而上,只在半途侧身立定。

牢门出口近在五阶之内,盼妤自上微微俯视。

犯人被牢牢捆缚在仅有几捧光亮之处,低垂的头颅因为虚弱而左右摇晃,结束被盘问后,刑罚果然不再加身,但衙役也没有马上请大夫。

盼妤怔然盯了少顷,突然希望就这么继续下去,别来大夫,别理他死活,长此以往,或许他就会丧命如此。

还是说,自己此刻应当乘身旁二人不注意,飞奔过去捅他两刀?

她无比懊恼地又想,那人已经不是唯一获悉秘密之人了,身旁的人也知道“婴孩”存在,即便掐前因断后果,一段隐秘终究是朦朦胧胧暴露在了人前。

她似乎根本不曾考虑那犯人其实还是伤害自己的人。

他听命于谁?而驿站如今到底有多危险呢?

与其比之当事人,薛纹凛反而更像以她为重,只听少年在出口发起提议。

“要不要回驿站?总得搞清楚为什么那人要找人杀你而不是自己动手?”

这句问话却先换来盼妤的哂笑,“你看我出门数日,连封信都没有收到过,父皇也未必知道我的去向。”

她接着沉思数秒,还是同意了提议,“凶手自然得抓。”

但盼妤于对方为何要自己性命的好奇心不重,反是想着万一对方和杀手那边接触太多,唯恐多一人知道关于“婴孩”的事。

这份担心就只能放心她一人心中,甚至要在薛纹凛主仆面前做出淡然而无所谓的模样,免得他们以为拿捏了自己好大一个秘密。

如此说定,三人即刻出发,到达驿馆一问才知,祁州王由人陪同喝酒去了。

盼妤难以置信地咋舌,“微服出门,大摇大摆?”

候在馆外的正是使臣,他眼中盛满欣喜地将盼妤迎进门,先柔声回道,“吾王这几日心情颇是高兴,没人敢扫他兴,几乎日日买醉归来。”

盼妤双肩朝下一耷,浑身的劲仿佛都散了一半,“吾王威武,真是逍遥。”

薛纹凛和葵吾默默跟在她后头进到馆中。

二人初来就感受到了使臣的关注,但此人似乎只宁愿将盼妤先安抚好,或者早习惯多用眼少动嘴,非要等到领土被真正侵犯后才发声。

“小祖宗,这二位是?”

盼妤顺着使臣视线一回头,自己倒先笑了。

“我这几日在外头遭遇些磨难,多亏这二位壮士出手搭救,他们都是外夷走商,在这也没什么朋友,我便带回来了。”

“库尔大人,驿馆有多的房间么?可以再安置人的吧?”

使臣朝二人先是投去十分不客气的审视目光,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两个白日蒙面之人还能是走商?鬼都不信。

听盼妤问话,库尔面上充斥着为难,眉心紧锁,“这驿馆由西京王廷专门设置了安防,住在里头定然万无一失,但能否进得里头却不是我们说了算啊。”

“哼,我就没在使团名单,不照样住得好好的。”

库尔一脸无奈,“那自然是常院长亲自出面斡旋。”

盼妤咬咬牙,“父皇出面不行么?他们真的无处可去,我这条命都是他们救下来的,收留几日又能如何?”

库尔仿佛后知后觉,正从这句话窥到不得了的事,不由得惊呼,“什么命不命的?你这几日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

盼妤兀自挑了个太师椅横着坐下,从桌上捡起一只水灵灵的苹果放在嘴里就啃,显得浑不在意道,“大约只有你会大呼小叫,别提了,我正想向父皇禀告。”

看她难得摆出正经面容,库尔没再在意薛纹凛二人,反而在盼妤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忧心忡忡地继续问,“小祖宗,你倒是先说与我听啊!”

盼妤嘻嘻一笑,抿紧嘴将舌头在唇内滚了一圈,两眼透出莫名精光,“不打紧,等父皇什么时候酒醒了,我再说不迟,反正要我命的人,就在这驿馆里。”

“你胡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句相似问话几乎异口同声,盼妤循声看去,自己父皇和那位国舅爷正一前一后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盼妤笑盈盈地呛,眼中却尽是冷意,“我说我小命快送丢了,这是胡说么?常院长,喝多了杯中物,说话就不经脑子了么?”

她朝另外一个问话得柔婉有礼地又道,“父皇,我在西京城外险些遇刺,凶手就是驿馆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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