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番外:来到北澜的怨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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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太苦了,薛纹凛忍着咳嗽抿了一口,冷脸偏头躲开第二口。
“你先喝药,回朝一事朕可以慢慢考虑。”皇帝的口气并无几分退让之意。
四下摒退外人,薛承觉咬牙强行按捺住怒火,只得作老实状捧着这个烂摊子。
薛北殷那玩意太会卖兄弟,知道是讨骂的差事还骗自己来。
北澜的计划彻底玩脱了,还提早在这人面前露馅。
他原本是兴冲冲赶来一家团聚的,再不济也是旁观破镜重圆来的。
但决不是适才这样被骂个狗血淋头。
令皇帝无奈的是,骂人者自己把自己气晕了。
薛承觉尴尬地撩鼻尖,心说幸好自己气盛又年轻,皮糙肉厚果然经得起风雨。
他实在很怀念过去和薛纹凛斗嘴逞能的时光,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作为天下之主只能将气生生憋进肚子里,脸上还不好表露半分不耐。
“这件事,咳,咳,孤意已决,善胜营,明日清早,咳,就护送陛下回去。”
一句话薛纹凛停顿数次,说完又侧身向里气促地喘息。
他半卧在软榻,眼神里掩不住冷质和沉郁,特地偏过头不去看皇帝,一件玄色裘袍披在肩头,衬得原就冷白的肌肤越发欺霜胜雪。
“三军帐前无主帅,朕如何放心离开?”
皇帝表示很无奈。薛北殷身负重任不在营中,他身份又敏感,自己若还不在,阵前等于无帅。
但这人说话断事仍透着一股子昔日熟悉的配方,连做决定的霸道口气都和从前一模一样,薛承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翻了个白眼。
刚过白露,营帐内已生起了炉火,薛纹凛想带上面具伪装薛北殷带兵打仗这件事,被薛承觉严令禁止。
这人怎地还这么拎不清?也算生死坎走过一遭的人,如今又恰逢与母亲稍稍减消了些误会,却还是对自己的安危不管不顾,真是一如既往地太不讨喜。
薛承觉习惯性叹气,也不再强求,放下药碗老老实实陪在边上。
师父到底怎样才能敞开心扉?
是还在纠结身子迟早时日难继?还是顾虑自己不信他?
薛承觉内心纠结不已,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担心,偏不知如何启齿。
两人奇异般地回到从前,熟悉地开始默默对峙,谁都不打算先吭声。
但此刻,在青年胡思乱想时,对方那道视线并没消失过。
他看着薛承觉的眼神罕见平和而温柔。面前的青年身上再无曾经桀骜难驯的傲慢,好像重逢后的表现,几乎可以用温顺懂事来形容。
薛纹凛又想起从鬼门关走出来的第一年,每一日都生死难料,显得异常煎熬,薛北殷便日日在床畔读千珏城的来信,有时絮语盼妤的日常,有时诉说朝政难题,有时也询问军事要务。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侄儿兼徒弟徒然就对自己放下芥蒂。
大约是人年纪渐长,有些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或者明明可以简单一点思虑,却觉得简单必然有诈。薛纹凛自嘲,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不多时,账外有动静,薛承觉冷脸喝人进来,一嗖冷风先呼啸偷袭,薛纹凛经不得吹,狠狠打了个寒颤。
“你没事吧?”年轻的天子满脸关切,早就将刚才抛之脑后。
薛纹凛无声哂笑,示意无事,却知晓自己的身体随时将撑到极限。
一个青衣劲装女子躬身来到两人近旁,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纱,恭敬地向薛承觉又递上一碗汤药。
青年极不自然地接过,语气都变得生硬,“我怕你饮食不畅,从宫中带来了御厨。”
薛纹凛扬眉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面上只是笑谑,也不置可否。
汤药清新飘香,无奈他毫无胃口,但目光撞上青年一脸莫名期待的表情,薛纹凛修眉微皱,抬手主动接过碗。
“想让孤放心,陛下就需学会思虑周全,你要以社稷为重,保重自己为先。”薛纹凛举止优雅地浅尝了一口,看得对方直发愣。
也勿怪,薛承觉长成之年,他这位皇叔已在军中累下盛世威名,实为西京震慑外敌当之无二的王牌。
两人见面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小的被打被骂被教训,就是大的被气得七窍生烟,平和相处的日子委实不多。但凡见过真颜,谁都想不到一个翩翩俊美公子,杀伐决断的时候如此令人生惧。
如今薛纹凛痴长年岁,病中几年倒把一身王公贵胄的优雅高贵之气养得十足。
“?”薛纹凛见他眼神晦暗不明,很是不解。
也难怪母后从来只把他放在心尖上,自己徒劳恨了这么多年,为何如今又恨不起来?薛承觉突然释怀,“承觉以为皇叔很好看。”
只见他“好看的”皇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面如菜色。
“你成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
薛承觉讨好地笑笑,转移话题问,“味道如何?”
闻言,薛纹凛点点头,勉力又咽了几口,丝毫没注意侍女盯着他热烈的眼神。
其实尝到第一口的味道时,他便隐隐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说不大上来,只当是病了以后,五感不灵敏。
薛承觉亲自接过碗,俯身坐到床畔为他紧了紧披着的麾袍,一脸郑重,弄得他愈发莫名其妙,没好气,“你今日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撞坏了脑子?”
“别生气嘛,朕听皇叔的,会如约启程回朝,但是,”他挥挥手让侍女靠近一些,“皇叔身边暗九那几个五大三粗,朕是不放心的。此女为朕精心调教,只要皇叔愿意留她伺候在侧,朕便乖乖离开。”
这倒是个新鲜的要求。薛纹凛侧目特地看了看侍女。
分隔两地的这两年,他能感到这年轻皇帝对自己重拾敬重和依赖。
这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如今他自然不会再去猜测别有图谋。
薛纹凛略略沉思,再次把视线正儿八经挪到侍女身上。
“你可认识孤?”他出言冷淡,短短字面裹挟着无形的压迫与威势。
“您是奴婢的主子。”
侍女声音低哑,说话一字一字慢慢吐出,像是喉咙里堵住了什么东西。
薛承觉饶有兴致地挑眉,他对日常起居之事向来也不甚在意,便点头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