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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切都是阿乙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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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大刺史的脑力但凡还能挪动一分,都不会愿意劳动这位。

他承认这办法或许能勾引出姜文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但恐惧的后面不一定是“吐露真相”在排队等着,也可能是疯癫、还可能是死亡。

这种事就是经不得想,一想长远,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刻的姜文竹除了无助地摇头晃脑,再没其他办法做出任何反抗,她神思应几近崩溃边缘,呢喃渐势微弱。

庄清舟语气增添着显而易见的躁意,“赶紧快让她说话!”

关键得说真话。

肇一见他面露焦急,似对自己这办法尚还苦恼不予,轻挑眉毛。

“我不是说了么,她重新修改过口供,现在这副样子,看来也是死认不改,签字画押一应俱在,拿与你看便是。”

庄清舟啧声,扔给对方一个“你不早说”的眼神,见肇一居然从贴身胸前掏出绢布,额头顿时挂起黑线。

他一把拿到手里定神阅读,那供词并不长,寥寥几行字,却让庄清舟从头到脚如乌云蔽日般顷刻间阴沉。

“绝无可能。”

庄清舟咬牙轻声狞笑,倏忽将绢帕用力揪成一团,转身死死盯着不知生死的姜文竹。

那女子自头顶被散发遮住整个面部,配合着喉咙若有若无的呻吟,活像只半夜临门招魂的女鬼。

肇一不禁朝他看了一眼,语气客气却清淡,“大人脱口而出的话,是否因心存偏私或者对姜文竹先入为主持有偏见,结论未免还是过于轻率了。”

庄清舟闻言微眯双眼,眸中平静无波,静立了半晌,扫袖快步离去。

肇一仿佛有此预料,不在意地笑笑,转身看向姜文竹时兴奋之色不改。

她说,一切都是阿乙主谋,自己是被胁迫的从犯。

她说,阿乙还有更大阴谋,她请求面奏钦差戴罪立功。

她说,若刺史府两日之内不下决断,便会有人死亡。

这翻供与威胁算得惊天逆袭,把庄清舟打个措手不及。

“胡说八道!”

听完庄清舟的转述,林羽当即从议事堂的太师椅上腾身而起,断声轻喝,她绝无可能相信姜文竹一面之词。

不论是掂量自己对阿乙的了解,还是审度他陷于保全姜文竹与诚实服从真相时辗转两难的模样,林羽皆认定,这波又起必定是姜文竹一心极力求得独活的手段。

她明艳的脸庞显露一丝焦虑,相形之下,文周易倒颇是安静沉着,在她身侧一言不发。

林羽不禁侧颜,不知他会如何想,亦或祈望他能说些什么。

文周易感受到目光抬首迎视,朝着庄清舟淡淡道,“一面之词谁都说得,她这般打算并不稀奇,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关键在,庄大人准备如何应对她所谓的两日之期。”

庄清舟怎会不担心?

从阿酒的行事风格看来,那组织里不乏邪门歪道,姜文竹既敢说得,应是有兑现办法。他那日出了地牢,当机立断便向何嘉淦递了拜帖。

比起何嘉淦来此对自己不利以及这员使者本人的安危,攻破姜文竹的阴谋对庄清舟来说更加重要。

这两个上下级一直未曾有机会正式会面。庄清舟每日在刺史府手忙脚乱,暂时没有精力钻研这小皇帝的耳目真实目的是作甚。

原本可能尚存揣摩的心思,如今见顾梓恒遣了精锐来,庄清舟自己倒越发破罐子破摔了。

人在兵就在,但凡这家伙能有一丝用处,千难万难也要留住了。

庄清舟不禁寻思,这古板老儿冒险来到城中,却也真沉得住气。

他是一刻都不曾打听案子细节,恍若对抓住凶手不甚担心,也不很急切,整日在客栈流连闲住,偶尔宁愿猫去隔壁找文周易下棋喝茶吹牛皮,颇是惬意。

不着急正式在刺史府亮明身份,仿佛是何嘉淦单方面的考量,至于是为何,庄刺史一万分无所谓。

如今,这变故似有箭在弦上之势,庄清舟嗅觉敏感,本应主动打破沉寂,却见身旁主座之人一副高深莫测之相,当下决定按捺不动。

何嘉淦坐在主位上,一手捧着茶碗,一手举着茶盖,一阵清香四溢,迷离的白雾腾空袅袅,将将遮住他的表情。

文周易发出的质疑来自他的默许,他埋头喝茶,不发一语。

庄清舟在打量着别处。

此刻,玄伞正身姿笔挺、满脸整肃立在文周易身后,他能感受到主座上那道目光落定在自己,只一味装看不见。

一时无人说话,庄清舟毕竟被问题点名,他将眼神回到何嘉淦身上,终于启口,声色平平却含了一丝往日没有的客气疏离。

“林大娘子从前也是吃过亏的人,必知她定有说到做到的把握。破解之法无非两种,一是两日后见招拆招,二是何大人献身做饵,我们主动出击。”

这这这,这怎么使得?

老师爷自然晓得阿乙那日突兀提出的诱惑之语,但这位大人在庄清舟的地盘决不能有闪失。

这与保护长官安危无关,与这二人现在的身份有关。

一个前摄政王心腹,一个天子亲信,这里头要做给外人看的戏远远大于两人当下各自的真实想法和处境。

可惜老头子心思九转十八弯,却发现真正出声反对的竟仅有自己一人,见那使者深思沉吟状,更是错愕。

何嘉淦看向文周易,突然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文周易脸上并无意外,回答得简洁笃定,“主动出击虽是冒险,总比坐以待毙强。”

何嘉淦哈哈一笑,将审度的视线倏忽落向庄清舟,“早从王爷口中听过小舟公子的大名。犹记陛下那纸上任的御今,当年还是由本官宣出。如今这次,才得我二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何嘉淦自打进了议事堂,不,是自打在济阳城落地,还没说过一句像样的开场白。

如今,倒是从这番话正式起算了。

庄清舟坐得笔直,保持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除却听到某个名字时脸色细微变化了一瞬外,安静到近乎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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