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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看我俩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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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还浓,连绵的雨提前为济阳城带来了汒山积雪的湿寒,文周易的厢房内异常暖意融融,这天气,正常人吹着风只觉清爽微凉。

阿乙着了单衣端药站在门口,身体尽可能离房门很远,又忍不住伸头往里张望,“大娘子,这节气便在房间开地龙,文先生的病真这么严重?”

阿乙一面擦汗踌躇舍不得走,又禁不住好奇想问。

林羽懒懒掀起眼皮,百无聊赖瞥了人一眼,注意力在他手里的汤药。

白日里的事很快传遍客栈,然而众人摄于林羽淫威,只敢认下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但大伙不约而同并偷偷嗖嗖地,自每日生活日常里搜集点滴,以图撞破林羽对那位先生格外特别的实证。

真是无聊。“只是单纯关心他的病?”林羽口气凉薄。

“很纯,自然很纯!”阿乙拍拍胸脯,语气微扬时露出一股子阴阳怪气的调调。

这关心嘛,诚不欺也。

文周易从不自诩“读书人”端些无谓矜持和架子,对人素日温和,可谓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日常对自己营生不尽心,却很乐意助人为乐。

待他略攒贤名时,提到林羽这一亩三分地,总能顺势联想有位“文先生”。

更甚是,甲掌柜对他莫名生了敬重,在生活处格外上心厚待,阿乙见大哥榜样在前,逐渐也主动帮着对餐食起居略略照顾。

林羽从前不关心也不干涉,如今不同了,她竟然开始关注这位“文先生”了。

大娘子腹有诗书气自华,自是不能因着写状子、写家书而与先生投缘了。

那能是什么?嘿嘿嘿嘿......

阿乙生怕自己太过显形于色,强自收起憋不住的笑意。

思绪正往这头攀走,他突然又开始为文周易惆怅。

他家大娘子要相貌,慧丽明艳,要家世......

额,家世虽神秘,但胜在家底丰厚,不打紧不打紧。

可先生有什么?他不是俊俏的男儿,还长久沉疴病气沾身,精神气常常不足,形销骨立的样子是有些差强人意,且说他去照顾别人委实难为了。

那算命营生更是难顾温饱,支付汤药钱都紧张巴巴。

阿乙托托下巴,觉得脑筋进入了死胡同,那么,大娘子究竟看上他什么?

难道林羽印堂开光,突发奇想要施善心?更不可能......

林羽早发现他面部五彩斑斓样的表情变化,用脚指头想便知没什么好事。

她绷住脸嫌弃,“快滚,勿多事!”

文周易的房间已让她着人重新布置,大床三步之外的位置放了一尊落地屏风,屏黑背朱面,未作雕花,上铺一面厚实的皮毛,密不透风。

这会端着药进屋,林羽刻意放轻手脚,先自行解了风衣,在火炉旁烘烤身上的湿寒,眼睛慢慢搜寻,还没见着人,正觉奇怪。

“大娘子?”从屏风后传来悠悠声色,她并未及时应答,径自将药放在桌上。

男人自屏风后现身,着一身玄衣,衣襟微张,衣带松散垮搭在半腰,执笔却未沾墨纸下,只是拿在手里玩转。

男人脸颊被熏得微红,显出几分健康气,眉目柔和着道谢,“劳烦。”

林羽第一次见他这般肆意自在,眸光清冷沁了点明亮,好整无暇地指头叩桌。

“你可知,如今人人都等着看好戏。”

“看我俩的好戏。”林羽又特地咬字强调。

文周易垂首抿着药汤,眉头舒展笑得松软,“原是我唐突,如今有口难辩。”

他那时昏沉迷糊得厉害,即使后来从旁人嘴里打听些情景,免不了被甲乙兄弟添油加醋,才惹得众人从此展开无限遐想。

但文周易见林羽能平静待之,顿揣度二人心境应一般无二,自是坦荡了。

“可你不让我回折梨院,却又是什么道理?”林羽想起正事。

“我听那位顾先生许诺,如今又是徐思若无端中毒,你还是避嫌一些好。”

林羽定神在他身上少顷,算接受这个道理。毒不是她和林瑶干的,若姓顾的再上门,多少要留有避忌的痕迹。

“但孩子太小,一个人在家中如何是好?”林羽不禁又担心。

文周易笑而不答,反而起身折返回屏风边,从床头高镜柜的抽屉里掏出一物,放在桌上,是她丢失了数日的长穗玉佩。

林羽恍然,“原来,你一早就知道那夜是我?”

文周易摇头。只要不主动观察盘问,凭一枚普通的女子饰物,怎能锁定主人?

“我相信大娘子主动相救是纯然一片好心,直到徐思若出现,一些联想才慢慢水到渠成罢了,“捡回来的第二日,它便一直在这屉中。”

至今并无被人翻动的痕迹,“大娘子确实侠义坦荡。”

“我说这么多,无非想表达,我宁愿相信林大娘子的无辜。顾先生的解毒剂有多日时效。算起来明日便是她苏醒之日。我相信你对某些不对劲之处亦有所察觉,但你身边的异样,远比你已掌控的要多得多。”

这话自他口中说出,她自然信,何况自己亦从很多点滴中有所发现。

“我观大娘子不擅厨艺,但当时品鉴者的反应未免太奇怪。”

听他谈及此,林羽想起那日文周易难得表现出的强烈神情,不禁好笑。

“后院那棵石榴树下,有数株花期在春的紫色小花。”文周易晓得她略通医理,“远志一般并不入药。”

文周易将远志栽种养护和功效如此这般细说,听得林羽的面容越崩越紧。

她对人对事对物的关注皆不深,好事坏事于人于己的情绪差别都不大。

只有用清冷的面容却嘲弄的口气说话时,才是表达心绪的开始。

文周易极少见她沉思,且十分严肃认真地,接下来更严肃之事,还得往下说。

“除此以外,还有异状。”林羽闻言冷面锁眉,示意他继续。

“现下已近深秋,空气湿寒,万物从盛转衰,那石榴树的落叶每日纷飞四散,树旁的花草却开得极盛极美,你是否也从未察觉?”

林羽这才瞠大了美目,腾起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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